第400章 發着綠光的帽子
真相總是很殘忍,在嚴旭堯憤怒之火的無情灼燒下,在不雅視頻對過往場景的還原再現下,沈筠脆弱不堪的神經瞬間遭受一百萬點暴擊傷害,在尖叫與抽搐中昏厥了過去。
嚴旭堯的印象之中,沈筠絕對是個心理能量非常強大的女子,從她之前的種種表現就可見一斑,沒想到現在卻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他其實才剛剛拉開對她無情批判的序幕,這女人便失去了直覺,實在有些掃興和怄火。
嚴旭堯望着地上的沈筠,心情複雜而矛盾,他很想知道這女人究竟是怎樣一種内心世界!他跟沈筠生活這麼多年,一度感覺沈筠是愛他的,不然也不會以死相救,可調查的結果卻如此放浪不堪,其行為已經無法用報仇來解釋了。他感到非常的困惑,一個人為何能呈現出如此多面的性格,到底哪些是僞裝的,哪些才是她本來的面目呢?!
嚴旭堯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她的雙目緊閉,神情痛苦,眼角挂着淚痕,就像是在做一個不好的夢。他望着懷中的女人,長長歎息了一聲,八年的朝夕相處的感情已經融入到了皿液之中,與其說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倒不如說是相依相守的親人更為恰當。
這半年的時間發生了太多變故,在此之前,嚴旭堯從未想過要與妻子離婚,他甚至一度暢想着春節前夕一家五口去澳洲度假,但是殘酷的現實徹底粉碎了他的美夢!
夢醒之後,頭上的重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那是一頂頂鮮潤欲滴、發着綠光的帽子,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色彩!
夫妻間的情感背叛是一種異常苦澀的體驗,尤其是對于男人而言,這種感覺更刻骨銘心,哪怕妻子隻是出軌了一次,就會成為伴随他終生的永恒夢魇,每每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妻子與别的男人肆意滾床單時的每一個羞恥動作,那顆透明的玻璃心頓時碎了一地,再也無法撿拾!
嚴旭堯将沈筠送到了醫院搶救,當醫務人員将儀器管子插在妻子的身上時,他的心也為之一沉。沈筠受到刺激後昏厥的症狀絕不僅僅是神經層面的,事實上身體反應極為強烈,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有些像癫痫發作,這種症狀在以前生活中從來沒有過。嚴旭堯覺得,這應該與沈筠頭部受傷有關系。
半個小時後,急救操作間的房門被打開了,醫生告訴在外面等候的嚴旭堯,病人已經蘇醒,但情況不是特别樂觀。嚴旭堯的心情有些忐忑,他雖然恨透了這女人,可看她遭罪也是于心不忍,趕忙走進去探望,發現她雖然幽幽醒轉過來,但是神情恍惚,目光呆滞,望着天花闆的眼神有些空洞、迷茫。
“嗨,沈筠,你感覺怎麼樣?”嚴旭堯闆着臉面無表情地問道,但他的聲音裡明顯有一絲關心。
沈筠遲緩地轉過頭來望了他一眼,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怔怔地注視着面前的男人,但眼中的迷茫之色更加濃郁了。
“沈筠,你……還認識我嗎?”嚴旭堯見女人的表情,心中不由一緊,忐忑問道。
沈筠沒有說話,但是搖了搖頭,目光轉向了别處。嚴旭堯心中一陣氣餒,沈筠昏迷之前曾喊他老公,記憶一度出現恢複迹象,沒想到醒來之後連今天的事情也不記得了,記憶一片空白。
“醫生,她這種情況究竟是怎麼了?”嚴旭堯疑惑地向搶救的主任醫師詢問道。
醫生皺着眉頭說道:“現在還無法下結論,必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轉神經内科治療。我傾向于患者受到強烈刺激後身體出現應激反應,但對于一般人來說不會這樣,所以必須檢查有無器質性病變,可能她有某種先天隐疾,也可能是頭部創傷的後遺症。不管怎樣,她現在的情況,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第二日,濱海市人民醫院将沈筠轉入神經内科,經過一系列腦部檢查,沒有發現她腦部有器質性病變迹象,并排除癫痫可能,醫生診斷意見為腦神經功能性障礙,建議轉院,到有相關資質的精神專科醫院就診。
第三日清晨,嚴旭堯開車載着沈筠前往省城安定醫院找宋海咨詢。宋海作為省内著名的精神科大夫,門診至少需要提前一周預約。嚴旭堯昨天給宋海打了個電話,簡單說明了沈筠的情況後,宋海讓他明天一早就過來,臨時給加一個号。
嚴旭堯帶着沈筠來到宋海的辦公室時,宋海正在查閱病案庫裡查閱材料,從标着2008年1月的藍色檔案盒内取出了一份病例冊,上面寫着沈筠的名字。嚴旭堯對這個病例冊很熟悉,這就是他前些日子在濱海安定醫院找宋海為晨晨診治時,在宋海辦公室裡偶然發現的那本。
“請坐!”宋海示意嚴旭堯二人坐在他的對面,望着沈筠問道:“這位女士,我應該稱呼你沈筠呢,還是徐心月?”
“我叫徐心月。”沈筠沉默了一會兒,擡起頭來說道,她的這個回答讓身旁的嚴旭堯大吃一驚,原本以為她那呆滞的神情是徹底失憶了,沒想到還能記得自己叫什麼。
宋海笑了笑,又問了一個問題說:“你旁邊的這位嚴先生,跟你是什麼關系?”
“我覺得他很熟悉,但想不起來他是誰。”沈筠回答道。
宋海說道:“那你現在能想起什麼東西,你能說下自己的個人情況嗎,我的意思是,你的年齡、家庭住址和家人情況?”
沈筠想了想說道:“我叫徐心月,27歲,考古系博士在讀,家住美國北卡羅來納威爾明頓北大街第9号,父親叫徐瀾,美國芸瀾服飾公司懂事長,母親叫田碧華,北卡羅來納大學商學院教授。”
什麼情況,27歲?!博士在讀?!考……考古系?!
日了個洋芋叉叉的,這簡直是大白天說夢話!
嚴旭堯聽完這句話嘴不禁張圓了,不可思議地瞪着沈筠,仿佛活見鬼了一樣。沈筠之前失憶了,她不僅不記得自己叫沈筠,也對徐心月的身份十分模糊,這從她對陳子喬的态度就可見一斑。然而現在,她居然将自己是徐心月的情況了然于心,甚至連美國住址的門牌号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還不是關鍵的,關鍵的在于她居然說自己隻有27歲!
但是,宋海對于沈筠的這個回答并不感到意外,說道:“徐女士,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七年前你也是對我這麼說的……我這裡有你的診斷記錄,你剛才所說的年齡、家庭情況與七年前說的一模一樣,但是時間已經從2008年到了2015年,這七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你還有印象嗎?”
沈筠迷茫地搖了搖頭,宋海繼續問道:“按你所說,你是一個美國公民,那你來中國做什麼?”
“我來中國進行學術交流訪問,在廈門大學完成我的畢業論文項目,順便調查一下服裝市場,我父親準備在中國開設一家子公司。”沈筠想了想,回答道。
嚴旭堯聞言下巴差點掉了,錯愕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就跟不認識她一樣。
“廈門距離濱海這裡有上千公裡遠,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宋海皺了皺眉問道。
“我為什麼來這裡?”沈筠抱着頭努力回憶着,表情有些痛苦,“我也記不清了,但我父母告訴過我,我出生在這個地方,我想我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的。”
宋海見沈筠的表情十分痛苦,就中斷了詢問,說道:“想不起來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我讓我助手帶你去旁邊的休息室休息一下,我有些話跟嚴先生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