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興緻勃勃赴約
嚴旭堯收拾了一下房間,在桌子上留了一張字條,寫着他準備要去的地方,意思是如果自己有什麼意外,至少大家能知道嚴旭堯去了什麼地方。趁着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嚴旭堯乘坐電車去築波的一家商場逛了逛,為自己添置了一件厚實的駝絨大衣禦寒。更為最關鍵的是,嚴旭堯買到了一把雷電GR-型高能強光手電筒,懂行的人都知道這玩意的威力不容小觑。日本也是一個實行槍支嚴格管制的國家,據說将近六成的警察都不能持槍,但是由于近年來日本社會犯罪率的高發,這種價格不菲的強光手電筒被常被夜行的人當做防身武器。
在夜間行走時,手電筒發出的強光可以讓被照到人眼睛發生短暫性失明;另外裝着高能蓄電池的手電筒柄部長約40餘公分,由不鏽鋼鐵皮制成,完全可以當做一根鐵棍來使用。這樣威力強大的東西在中國屬于軍警設備,民間禁止流通,所以市面上一般很難買到。嚴旭堯又在商場裡随便吃了點東西,回到築波大學時已經将近十點鐘,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一個小時。
嚴旭堯準備從築波大學西門出去,走小道前往築波公園。此時已是深秋,島國室外的氣溫很低,嚴旭堯把駝絨大衣穿上,将那把雷電GR-型高能強光手電筒夾在腋下,穿過操場後面的樹林來到西門,學着林蕾那樣踩着栅欄攀上去翻過大門,沿着林蔭路向築波公園方向走去。
嚴旭堯在網上查過築波公園的資料,築波公園是一座城市雕塑主題公園,園區占地面積很大,背靠着一座海拔400多米的小山,山丘另一端便是嚴旭堯所在的築波大學。按正常的走法,築波公園與築波大學之間隔了好幾條街道。現在這個點已經沒了電車,步行走過去的話怎麼也得費上一番功夫。不過,嚴旭堯現在抄的是近路,明顯會節省不少時間。
現在已經夜色漸深,寒風嗚咽,道兩側甚至沒有路燈,身後築波大學校内發出的橘黃色的燈光将嚴旭堯的影子拉得老長,附近街道傳來的巡邏車警笛聲漸行漸遠。嚴旭堯裹緊身上的大衣,将手電筒握調成正常光模式,加快步伐往前行去。
雖然要翻過一座小山才能到達目的地,但是腳下的道路卻是不很難走。路面上砌着工整的青石磚,而且坡度不大,大約二十多分鐘後,嚴旭堯來到了另一側山腳下。築波公園在這一側并沒有設門,所以嚴旭堯知道自己此刻已經置身于公園之中了。此刻已經是深夜時分,公園早已停止營業,嚴旭堯站在高處觀察了一會兒,四周靜悄悄地不見一個人影,于是才小心翼翼地朝裡面走去。
築波公園的正中央是一個人工湖,這個季節湖面仍結着厚冰,湖的兩側是青石闆鋪成的走廊。近來築波天氣持續陰霾,夜晚沒有月光,公園走廊原本每隔十幾米有一個路燈,不過此時都已經關閉,隻有公園人工湖正中的一盞大燈亮着,将四周的設施映照地影影綽綽。
白夜行者給嚴旭堯發的微信消息裡并沒有指明讓嚴旭堯去公園具體哪個地方等他,嚴旭堯來之前曾向詢問過對方,但是那個家夥再沒有回複就像銷聲匿迹了一樣。嚴旭堯怕驚動公園裡的值班人員,便把手電筒關閉了,順着走廊往公園深處漫無目地走,越走越覺得空曠靜寂,繞了公園一圈,約定的時間已過,卻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發現!
嚴旭堯心中不由咒罵給他發信息的那個神秘人搞什麼鬼名堂。凄冷的夜風吹過柏樹林吱吱作響,嚴旭堯打了個寒顫,心想或許那個家夥正在暗中觀察等待時機呢,趁嚴旭堯不注意時突然下手。嚴旭堯不由地警惕起來,立刻離開走廊,環顧周圍,準備找一個避風的角落蹲着以靜制動。嚴旭堯查看一下周圍的場景,發現自己左側不遠的地方有一堆假山,正好将湖心的燈光掩住。
嚴旭堯貓着腰走過去,假山下的角落裡漆黑不辨五指,不得已嚴旭堯打開手電筒用光柱快速掃了一下前面,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慘白的人臉!
這張臉距嚴旭堯近在咫尺,如果嚴旭堯剛才再往前走兩步就會撞上了。嚴旭堯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險些失聲叫出來,大氣也不敢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是一張模糊的人臉,剛才乍一看去分辨不出男女,嚴旭堯按下手電筒的強光按鈕拿光柱照那張臉上晃來晃去,對方居然沒有任何反應,嚴旭堯将手電筒的光柱向下移動,發現對方的身子下面沒有腳!
尼瑪真是活見鬼了!
嚴旭堯的下意識就是扭身想跑,不過對方似乎始終是一個姿勢。嚴旭堯揉揉眼睛仔細觀看,忍不住喊了一聲“我日”!
原來,站在嚴旭堯前面的那張慘白的人臉竟然一尊懸空的半身石膏雕像,剛才隻不過是因為自己離雕像的距離太近而産生杯弓蛇影的錯覺而已。嚴旭堯長籲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右手捂了捂兇,平抑了一下仍在怦怦狂跳的心髒。他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當年在林業警隊輪崗鍛煉時好歹也扛過幾年槍杆子,自己一個人經常夜裡巡視山林,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膽小怕事了!
嚴旭堯把手電筒的光關閉了,前面雕塑的輪廓又被無際的黑暗包圍。嚴旭堯稍稍平靜了一下心情,意識到剛才雕像上那張人臉的模樣好像是一位西歐曆史上的名人。嚴旭堯用手電筒環照了一下周圍,發現這樣的半身塑像不在少數,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基本上都是西歐文藝複興以來各領域的名人,半身像後面的石膏上用日語标注着其姓名和主要功績,諸如劇作家莎士比亞、啟蒙思想家伏爾泰、音樂家巴赫等等。當嚴旭堯看到音樂家巴赫的雕像時,白夜行者微信中那句令人費解的詞語“探命運觀輪回”恍如閃電般劃過嚴旭堯的腦海,音樂家這個稱謂啟迪了他。“命運”一詞不正是音樂家貝多芬一首著名的樂曲名嗎?!嚴旭堯之前想過這個詞或許包含着什麼隐喻,如今看來“命運”一詞就應該指代的是貝多芬的塑像,想到這嚴旭堯豁然開朗,借着手電筒的光,嚴旭堯在巴赫雕像的右側找到了貝多芬的雕像。那麼“輪回”又是有何指代呢?
“輪回”代表陰陽兩界生死往返,嚴旭堯的思緒飛快轉動的同時手電筒的光來回在周圍幾個雕像上掃來掃去,最後定格在詩人但丁的雕像上。嚴旭堯注意到雕像的手中捧着一本書,正是但丁描述世間輪回的代表作《神曲》。由此看來,“探命運觀輪回”的指代意思已經明了,就是讓嚴旭堯在這兩尊雕像上尋找線索,嚴旭堯感歎那位約嚴旭堯前來的這個叫白夜行者的家夥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嚴旭堯分别圍在貝多芬與但丁的兩座塑像周圍尋找,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迹,一是有些心灰意冷,感覺自己判斷錯了,但似乎沒有比目前更為合理的解釋了。嚴旭堯拍了怕腦門,自己的推斷或許哪裡出了偏頗,嚴旭堯不應該單獨在每個塑像上找線索,記得郵件裡“探命運”與“觀輪回”是連在一起說的,或許答案跟兩座雕像相互之間所處方位有關。嚴旭堯繞着兩座雕像研究了片刻,在兩者之間的空地上也沒發現可疑的線索,突然意識到兩座塑像的朝向其實并不在一條直線上,但丁雕像面朝正南方,而貝多芬雕像面朝正西方,二人目光所在的直線正好在前方廣場上交彙呈一個直角。
嚴旭堯于是把手電筒放在貝多芬雕像下方石碑上,使手電筒的光束朝西,接着嚴旭堯走到但丁雕像正面位置,開始往南走直到手電筒發出的光束交叉,然後蹲下身仔細尋索。此處的地面的顔色與别處果然有些不一樣,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看不出來,嚴旭堯用找了根樹枝把泥土刨開,發現裡面鋪了一層稀松的石子,石子下面壓着一個白色的樂扣樂扣塑料保鮮盒。嚴旭堯将保鮮盒取出來,保鮮盒的樣子很普通,大概有手掌那麼大小,但是密封性很好,具有很好的防潮濕功能。
嚴旭堯好奇地打開保鮮盒,裡面裝的是一沓紙質材料,而嚴旭堯的護照就放在最上面。嚴旭堯一隻手拿着手電筒照明,一隻手将剩下的紙質材料攤開,其中有一張從日記本上撕下來的紙頁、一份制式的律師委托材料回執以及一張日本瑞穗銀行的支票。嚴旭堯望着這些東西,整個如同墜入了無底謎洞中,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個叫白夜行者的人如此煞費苦心地把自己引來這裡就是為了給他這些東西麼?他為何不直接給自己,而是饒了這麼一個大彎子呢?!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文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