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陽城範圍内但凡是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在流傳城東李大富得罪了本省道上的大哥米三豹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情知情的人就那麼幾個,如果不是故意擴散也不會造成如此大範圍的人盡皆知。米三豹不會承認話是從他嘴裡傳出來的,當然即便是他承認了也不會有人把他怎麼樣。
謠言蜚語盡訛傳,這句話并不無道理。米三豹和李大富之間的事情并不是那些人所想的那麼複雜,甚至傳出話的米三豹都沒想到傳的那麼離譜。其實是個有心的人就能察覺出這謠言是漏洞百出,先不說李大富不敢得罪米三豹,光是兩個人的身份差距就導緻兩個人不可能有什麼交集。但就是這樣一句謠言,就讓李大富立刻成為了孤家寡人,即便頗有交情的幾個最近都在刻意的躲避着李大富。在這個薄情寡義的操蛋社會,有幾個願意和别人同甘共苦,最後一起玉碎瓦全。
當然,對于抱着看戲态度的人來說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沒必要傳的滿城風雨。倒下一個李大富,說不定明天就會産生一個新的王大富。真正讓他們樂不可支的還是李大富的綠帽子事件。
這件事情說起來也蹊跷,李大富雖然不是那種拿得出台面的人,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向來隻有他給别的男人戴綠帽子的事情,但是這一次,李大富卻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綠帽子竟然落在了他的腦袋上。但凡是認識李大富的人都能想象到李大富發現頭戴綠帽子時候的樣子。
至于後來的細節和結果是怎麼樣的,這些人就不怎麼關心了。也就是從心底裡畢竟“佩服”這個有勇氣給李大富帶綠帽子的勇士,至于這個勇士的死活就和他們沒半毛錢關系了,反正他們清楚這個勇士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
李大富當然很惱火,接連承受了兩次無比承重的打擊,他隻覺得自己的兇腔裡面都在燃燒,幾乎就快要爆炸了似得。看着曾經頗受自己寵愛的美豔情人像是丢了魂似得癱倒在他的面前,李大富氣的臉筋都在抖動。
“媽的,狗改不了吃屎,婊子就是婊子。”李大富大怒着吼道,“敢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要你全家人的命。”
癱倒在地上的情人一動不動,睜着的兩隻眼睛沒有一絲神彩,要不是兇腔還在不斷起伏,基本上就和一個死人沒區别了。
“富哥,那個狗雜種怎麼處置?”老八悶聲悶氣的問道。
“砍了!”李大富有些癫狂的喊道,“給我把他三條腿全砍了。”
“好。”老八對李大富的話向來沒有任何意見。
就在這時候,一道厚重而洪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等等。”
李大富和老八被這道聲音吸引,特别是李大富,在聽到這聲音之後,一直陰霾的臉色露出了一抹難的笑意。
隻見獨立包廂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腰闆挺直的男人走了進來,手臂之間,還夾着一本約有磚頭厚的書。
“強哥,你終于來了。”李大富像是即将渴死的人遇見水一般看着推門而入的周強。
剛一進門,周強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人,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大富示意老八先出去,然後讓周強坐下之後,這才指着地上的女人,低聲道:“唉!家門不幸,出來這麼一個浪蕩的賤貨。”
“嗯?”對有些方面還處于純潔善良的周強并沒有理解李大富話語中的意思。
李大富也看出來周強的樣子并不是僞裝出來,而是真的不了解事情的經過。一咬牙,李大富黑着臉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周強眨了眨眼睛,說了一句讓李大富差點郁悶死的話,道:“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李大富還是沒動怒,畢竟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綠帽子的問題頂多是讓他大失顔面,接下來的事情要是解決不了,那可不就是丢面子這麼簡單了,嚴重了說不定小命都要丢了。
“強哥,老哥我這次遇到麻煩了。”李大富愁眉滿面,說道,“要是這次的坎過不去,老哥我恐怕就兇多吉少了。”
周強聽了眉頭一皺,說:“什麼麻煩?”
不過,當周強話剛問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對于李大富的那些事情,周強都是抱着退避三舍的意圖,雖然李大富有幾分曹操惜關羽的樣子來對自己,但周強不是關羽,即便是關羽,最後不也是過五關斬六将離開了。周強倒是沒打算做出過五關斬六将這麼誇張的事情,但他同樣沒打算替李大富做斬顔良誅文醜的事情。
聽着李大富将事情的具體經過說出來之後,周強表面依舊是平靜如水,心底裡卻苦笑了起來。李大富說的很明白,在某些地方還特意加重了語氣,這件針對李大富的事情,說到底還是當初因為自己的一件事情引起的。當然雖然其中沒有他的主觀意念,但無論如何都是和他有關系。
信佛都講個因果,種下因就必然會得到果。無論善因還是惡因,無論是善果還是惡果,總歸是有循環。周強不信佛,也沒有修佛人擔心因果而産生的業障。但周強卻講究個善始善終,當初畢竟是因為他的緣故,李大富才會得罪了張雲山,也因此才會惹來現在的麻煩,不管如何,周強都不會現在拍拍屁股走人。一來,事情是因他而起,二來,他還指望着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來養家糊口。
李大富點燃了一支煙,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也許是害怕周強沒動靜的樣子,才擡起頭來,開口道:“強哥,老哥這次就全指望着你了。”
“我?”周強一愣,他沒想到李大富竟然指望着自己。
“強哥,我就跟你明說了吧。”李大富歎了一口氣,說道,“米三豹這個老雜種的确不是一般人,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要是真刀真槍的幹,在陽城這一畝三分地我李大富還真不怕。”李大富惡狠狠的說道,“說實話,都是兩條胳膊一把刀,老子砍過的人絕對比那老雜種多。”
“嗯?”周強眉頭一皺,臉色也微微有些變化。
李大富也察覺到了周強神情的變化,關切的問道:“強哥,咋地了?”
“沒事。”周強擺了擺手。
“嘿嘿。”李大富咧開嘴笑了笑,道:“強哥,你這麼好的身手,該不會連人都沒砍過吧。”
周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笑着搖了搖頭。砍人,他的确沒做過這麼低級的事情。他不覺得動刀子的人就厲害,而且他很痛恨那些對自己同胞動刀的人。就像當初聽村裡老人給他将關于漢奸的故事一樣,每當他聽到漢奸被懲處的時候,周強的心裡都會感到無盡的暢快。所以,周強在那幾年前,殺人無數,但死在自己手裡的同胞卻是極少的。即使有極個别的也無非是一些罪大惡極的家夥,販賣人口和毒品之類雲雲。
“強哥,事就是這麼個事。”李大富凝重的說道,“道上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老哥絕對不麻煩你,但場子上的事可就全指望着你了。”
“指望我?”周強不好直接拒絕,但他想了想好像又不能拒絕,李大富這一番夾雜着推脫和連帶的說辭,幾乎讓周強有些無法拒絕。但如果同意了,那簡直就是麻煩纏身的開始,但要是拒絕了,周強都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呂布那種無情無義的無恥小人。
離開了城東的瑪莉酒吧,周強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迷茫,他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