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哥能在城東一片混出名頭完全歸功于李大富的庇佑,換句話說就是如果沒有李大富的名聲罩着他,他早就不知道在哪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被人剁了喂狗。年輕氣盛的火哥卻并不這麼認為,他覺得自己能夠混出名堂的原因有兩個,一來是他每日與其他人幹仗的時候下手都是最黑最狠的,二來就是認為自己足夠義氣。
吳大膽并沒有因為場子被老八挑了而發太大的彪,當然,并不能因此就證明吳大膽的脾氣比較好,真實的情況恰好相反,吳大膽的脾氣非但不好,反而暴躁的吓人。但至于為什麼因此發火,估計隻要是了解吳大膽秉性的人都能猜出其中的原委。
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又發現了什麼可圖謀的巨大利益!這份利益的分量已經到了足夠壓制他的怒火的地步
果然,吳大膽的發現的确是驚到了所有人,更驚呆了火哥!
“這個吳大膽也真敢開口。”火哥一口悶完了整整一杯紮啤,通紅的臉上滿是愁容。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不看場子之前他覺得看場子不過如此,而真當他屁股坐上了這個闆凳,才明白想要當好個罩門子,沒幾分手段和八面靈通的關系那是根本做不下來的。
吳大膽場子被挑,最多不過是損失了幾個錢,和幾天的營業額。這筆錢雖然不小,但是也絕對多不到哪裡去,而吳大膽卻偏偏小題大做,一上來就獅子大開口要城南瑪莉酒吧半年的營業額。
半年的營業額有多少?大體計算一下也有好幾十萬。這好幾十萬是什麼概念?一套高檔公寓?一輛高級小轎車?然而對于火哥來說,不管是什麼概念,讓他拱手就讓出好幾十萬那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他不是沒見過這麼多錢,但他卻沒見過自己有過這麼多錢。本以為自己搶到城南酒吧罩門子的位置之後就能中飽私囊,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剛一上馬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
雖然他已經很不講義氣的将李大富和老八劃出了自己的界限,但吳大膽這個人隻認錢不認理,對于他磨嘴皮的那一番話完全就當成了耳旁風,估計吳大膽唯一收錄到的有用信息就是火哥和老八不對付。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火哥壓根沒想到自己沒義氣的和老八劃清界限反而是給吳大膽送去了安心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吳大膽也清楚現在是絕對不能招惹群龍無首的李大富集團,特别是金八已經瘋狂的家夥,生怕那個已經瘋魔了的金八和自己來個魚死網破,那才是最操蛋的事情。但他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沒用的軟蛋竟然主動承認了自己和老八不對付,這讓吳大膽心中大喜。
半年的營業額,這還是吳大膽沒打算一口氣逼死火哥這個沒骨氣的軟蛋,另一方面也是擔心狗急跳牆遭到反彈。但事實上,即便吳大膽要的再狠一些,火哥這個自認為夠狠夠義氣的家夥也不敢出半點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蟋蟀坐在吧台邊的高腳椅上,點燃一支中華美美的吸了一口後說道,“城南這一片都是吳大膽的地盤,要是惹得這個土地爺不高興了,咱們這場子可就沒法做生意了。”
“這個道理我懂。”火哥搖了搖頭,揚了揚手中的空杯子,示意酒保繼續給他斟酒,然後接過蟋蟀遞過來的煙盒,取出一支點燃後,道:“但這可是半年的營業額,幾十萬塊就這麼拱手送人?”
“我不甘心……”火哥補了一句。
“不甘心能咋地。”蟋蟀的歪腦筋在這個時候完全派不上用場,他跟高唱空城計吓退敵軍百萬大軍的諸葛孔明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憑火哥手底下的這幾個人,再加上最近才收的幾個遊兵散勇,這些綁一塊都不夠吳大膽看的,就算他把腦細胞都燒完了,也不可能靠着這麼一幫廢柴戰勝吳大膽。
“不小忍則亂大謀。”蟋蟀接着道,“不過是半年的營業額,咱們不還有半年們,再說以後的不都是咱們的嗎?”
“唉!”火哥聽了蟋蟀這寬慰的話卻沒有半點舒心的意思,如果光是半年的營業額,他最多也就是心疼心疼而已,根本用不着這麼愁眉苦臉。但他清楚吳大膽是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善罷甘休,尤其是自己還在人家的地盤上看場子,基本上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到時候吳大膽想怎麼切割自己就切割自己。
老八這面大旗他不敢拉,因為他做的虧心事足以讓老八一拳頭敲碎他的腦袋,至于聯絡周強,他一樣覺得不是很行得通,那個身手比老八還恐怖的家夥腦子卻比老八好使的多,又怎麼可能讓他擋擋箭牌使。
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這才發現已經臨近正午了。摸了摸已經癟了的肚皮,火哥對于空蕩的酒吧一招手,喊道:“哥幾個,吃飯去,火哥請客。”
“好……”
跟着火哥混的小弟們齊聲歡呼,他們不當事,所以沒有半點憂愁感,反正他們隻管吃飯喝酒泡馬子,然後大哥讓他們幹嘛就幹嘛,當然找死的事情除外。
火哥沒敢再帶着這幫犢子去什麼大酒店肆意的消費,隻是在一個還算像樣,生意還不錯的炒菜館搓了一頓,雖然十幾個人酒水加飯菜一頓下來也得好幾百,但對于如今的火哥還真不當回事。
“火哥,不就是個吳大膽嘛,怕個求!”一個紋身小弟喝得多了,便開始口出狂言了,“隻要你說話,哥幾個分分鐘給你剁了那個老雜種。”
“好,浩東說話就是中聽。”火哥哈哈一笑,但心裡卻是暗自腹诽,要是這個家夥真的能剁了吳大膽,自己何至于愁成這個模樣。
對于這些個以喝酒吹牛為樂的家夥們扯淡起來自然是天南海北,要多誇張有多誇張,但火哥卻沒興趣在和這些家夥扯淡吹牛,甚至有些覺得厭惡和幼稚。
恰在這時,火哥的手機響了起來。喝得半醉的火哥迷迷糊糊的将電話接了起來,大大咧咧的問道:“誰啊?”
“喂?”對方很簡單的說了一個喂。
“喂你媽啊,你誰啊?”火哥打了個酒嗝,然後抓了兩顆花生米丢在嘴裡。
“我是周小虎!”對方的聲音立馬變得陰冷起來。
一聽對方的名字,火哥立馬吓出了一聲冷汗。酒也醒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依舊喝酒吹牛的衆人,他悄悄的離開了包間,來到了衛生間裡。
“虎哥,對不起,我沒聽出來是你的聲音。”火哥當然知道周小虎是誰,而且他也不可能忘了周小虎是誰,正是因為自己當初向周小虎告的密,李大富才會沒了命。
“嗯!”周小虎還是有些不悅,但聽起來像是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你認識金八吧!”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火哥不知道周小虎是為何意,但還是很谄媚的連道,“火哥,你找老八幹嘛?需要我代勞嗎?”
“是有點事,你馬上到天上人間來,我在這裡等你。”周小虎沒有說下去,反而是讓火哥去天上人間來,“記住,隻許你一個人過來。”
“明白,明白!”火哥連連應道,然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挂斷了電話。看着屏幕上留下的一連串号碼,忖道:“天無絕人之路啊,隻要我能和虎哥說上話,吳大膽他還敢找我的麻煩?半年的營業額?哼……”
從底層混混剛剛爬到像模像樣地位的火哥根本不知道米三豹是什麼人物,但他卻知道周小虎什麼樣的人物,就憑這個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李大富,然後警察還不管不問的情況來看,他就明白了這個人不僅有手段而且勢力還不一般。如果能讓周小虎為他說一句話,吳大膽肯定會退避三舍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如果周小虎真的出面警告吳大膽的話,吳大膽還會忌憚和害怕,但最關鍵的還是火哥能不能請得動周小虎。
酒足飯飽,火哥順路攔了一個出租車就直奔天上人間。一路上出租車司機都是用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從後視鏡裡打量着半醉半醒的火哥,顯然出租車司機已經将他當成了一個準備去消遣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