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強靜靜的依偎着病房冰冷的牆壁,眼神呆滞,右手的指尖還夾着一根未吸完的香煙。身為華夏國最頂級的特種戰鬥部隊戰狼的一員,周強并沒有吸煙的習慣。但是,這一次周強卻如同一個犯了煙瘾的大煙鬼一般,一支接着一支。
孤寂的身影默默地,無力的癱坐在病床上,看了一眼纏滿了一層厚厚紗布的身軀,閉着眼睛,仰起頭來,沉默不語。許久……一行清淚徐徐流下。
“強子,你得活着,你必須……活着……”
多少次槍林彈雨,大家生死與共。而這一次……那些曾經生死之間,皿淚交融的兄弟們,全沒了!
隻剩下周強孤零零的一人活着!
病房中,周強泣不成聲。這個铮铮鐵骨的男兒,曾經身負重傷,在生命垂危的情況下也未曾流過一滴眼淚,而現在,卻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
當殺人伯爵布魯斯一劍劃開狼王的兇膛的那一刻,當自己兄弟慘死的那一瞬間,四人的心就已經停止跳動了。每個人都抱着必死之心,以命搏命的戰鬥着。
周強已經回憶不清那時的情況,也不願在回憶。腦海中依稀記得的隻有那一團沖天的火光,之後的事情,他已經無法記得了。
等到周強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這間冰冷的病房之中。當探望他的政委告訴他事情的結果之後,周強卻久久沒有說話。
“周強,這一次的任務是指揮部的失算,對于韓立幾人的犧牲,我也很難過。”身為戰狼部隊的主事官政委,身為一名偉大的軍人,他不能喪失理智,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靜。但是一雙通紅的眼睛,卻出賣了他的内心。“鑒于你們這一次的表現,中央決定授予韓立等人特等烈士的榮譽,而你……組織決定讓你暫時代理狼王的職務。”
……
燕京烈士陵園中。
5年來,周強不知道多少次來看望自己的兄弟,每當周強的内心孤寂的時候,他就會來到兄弟們的身邊,和兄弟們說說話。四塊并列的墓碑前,分别擺放着一束盛開的鮮花,在一旁,周強靜靜的坐着。
“狼王,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狼王了,或許我更應該叫你大哥。”
“嘯狼,這是你最愛抽的煙,我給你買了很多,你慢慢抽……”
“殘狼,你最愛喝酒了,這是老首長送給我的好酒,我沒舍得喝,便宜你小子了。”
“青狼,我知道你最愛聽我唱這首歌了,今天我在為你唱最後一遍。”
“一句戰友,一生兄弟……”
下跪!在兄弟的墓前下跪!
重重的叩上了三個頭之後,周強從口袋中取出一大把軍功章,細細的數一數竟有三十幾個。金色的軍功章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這個金光燦燦的軍功章代表了他為了這個國家立下的汗馬功勞。
“兄弟們,我沒有讓你們失望,今天是我在戰狼的最後一天,從此我将為了你們,為了我自己而活。”
……
灼眼的烈日無情的烘烤着大地,高樓大地林立之間,手提着一個大大的軍綠色旅行袋的周強,站在車站前,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對面突然走過來一個瘦小的男人,手裡拿着一張皺巴巴的紙制牌子,起先打量了周強一樣,而後臉上堆滿了笑容,等到确定周強也看到自己之後才開口問道:“哥們,坐車不?”
周強望了四周一眼,右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裡的票子,然後點了點頭。這片土地雖然是他的故鄉,但周強此時卻有着一種難言的陌生。從十六歲離開這片故土,如今已經有了十年之久。
“大兄弟,這包裹交給我就好了!”瘦小的男人一臉熱情的就要接過周強手中的提包。
周強一聽,眉頭微微一皺,而後輕輕的推開了這個瘦小的男人,淡淡的道:“不必了,前面帶路吧。”
瘦小的男人被推開也不介意,笑着走在周強的身邊,為周強帶着路。
“嗯?”周強的臉色微變。
在路邊,一輛破舊的摩托車停靠着,而瘦小的男人則是率先一步走上前去,用鑰匙打開了摩托車的鎖子,騎坐在摩托車上。
“大兄弟,上來吧。”瘦小的男人笑着道。
周強臉色恢複了平靜,片刻猶豫之後,大步走上前去坐在摩托車的後座上,說了一個地名之後,瘦小的男人便駕着摩托車飛快的行駛起來。
周強坐在破舊的摩托車上,望着兩旁林立的高樓大廈,心中不禁湧現出一種弄弄的陌生感,十年之間,這片故土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故鄉了。
瘦小的男人從破舊摩托車上僅剩的一個後視鏡裡看到周強有些落寞的樣子,聊天般的詢問道:“大兄弟,你這是剛從外地回來的吧,看樣子,你離開陽城應該有些年頭了吧。”
周強很快收斂起了自己落寞的表情,淡淡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瘦小男人見到周強似乎并不想聊天,便閉上了嘴巴,專心緻志的駕駛着摩托車,向着周強所說的地址駛去。
周強不是孤兒,但卻是在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從小沒有父親,全靠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的将他拉扯成人。
提起周強家,附近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出名的貧困家庭,周強的母親做過紡織廠的工人,一個月的薪水微薄,隻夠勉強貼補家用。而後來因為經營的問題,不景氣的紡織廠倒閉了,周強的母親就靠做小工,甚至撿破爛來維持生計。
在周強的記憶中,母親為了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罪。親戚的冷漠,鄰裡的無情,看着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勞作的母親,看着每天傍晚去市場撿菜葉的媽媽,周強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的難受。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周強從小就很懂事,由于家裡經濟條件不好,所以周強從來沒有向母親要求過什麼,對于白水煮青菜的日子,周強也不曾抱怨過。
在周強的心中,母親就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這一次,他離開戰狼回來,第一個就想要回到家鄉,見一見自己日思夜想的母親。
瘦小的男人駕着車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村莊,沒說什麼,停下了車。周強看了一眼村莊内的景象,依稀還有着一絲的記憶,這裡應該就是自己長大的地方。
下了車,詢問了價錢之後,周強從口袋裡摸出錢來遞給了瘦小的男人。價格不貴,卻也不便宜。但是周強沒有講價,因為他看得出來,這個靠着摩托車過日子的男人一定很不容易。體驗過困苦的他,深深的清楚,那種滋味……不好受。
周強提着旅行袋,大步流星的行走在坑坑窪窪的羊腸小道之中,相對于剛剛所見到的繁華,這裡卻一如既往的陳舊。
當周強來到熟悉的院落前,他的心仿佛快要凝固了,眼神緊緊的看着破舊的土屋,激動的嘴唇都在顫抖着,呼吸陡然變得粗重。
周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一雙綠色的膠底解放鞋,一條灰黑色的長褲,一件發黃的白色汗衫,自言自語道:“應該沒問題吧。”
就在這時,土屋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中年女人走了出來,安詳,和藹,雖然從身上破爛還打滿補丁的衣服看得出來,生活過的并不好,但是嘴角那總是揚起來的微笑,卻讓人很溫暖,她的身材矮小,面黃肌瘦,像是長時間營養不良導緻的。而那一張經曆無數風霜的滄桑面孔,布滿了一道道溝壑一般的皺紋。這樣的女人,從外表根本辨認不出真實的年紀。
“你是誰啊?”中年女人見到對面的年輕小夥一直緊緊的盯着自己看,頓時心生疑惑,好奇的問道。
周強并沒有回答,右手提着的旅行包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地上,濃眉之下的大眼頓時泛起了紅圈,緊接着淚如泉湧!
“娘,是我……強子……”跪倒在地上的周強,哽咽着說道。
中年女人聽到周強的話,頓時如遭雷擊,呆呆的站在原地,過了好半天之後,才回過神來。卻似乎不敢相信似得,死死的盯着周強的臉看着。
片刻,隻聽一聲悲喜交加的呼喊聲:“強子,你是強子。”
中年女人的眼淚從眼眶中不斷的流下,三步并作兩步便撲倒了周強的面前,一把抱住了跪在地上的周強,嗚咽着道:“我的強子啊,你終于回來了……”
周強跪在母親的面前,眼淚止不住的流下,這一刻,是他十年來最溫暖,也是最渴望的一幕,在這個世間,最親最親的人,永遠是皿肉相連的人。
“娘,我回來了,你哭啥!”周強抹了抹眼淚,擠出一絲笑容,擡起頭來看着母親。
周強的母親聽聞連連點頭,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将跪在地上的周強攙扶起來,迎着周強向着破舊的土屋裡走去。
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
光線暗淡的土屋,雖然十分的破舊,但周強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馨。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看着母親在竈台邊燒着水,心中一片溫暖。
但當周強看到竈台旁擺放着的母親吃剩的飯菜的時候,眉頭蓦然皺了起來。
“娘,你咋還在吃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