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尋覺得頭像是灌了鉛一樣重,昏昏沉沉隻想一直睡下去,可有人一下又一下不停地戳她的腿,硬是把她戳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戴着染皿的氧氣面罩,前面的座位是空的。
“南昭!”
駱尋吓得整個人立即清醒了,急忙四處看,才發現殷南昭昏躺在她腳旁。嘴裡、鼻子裡都是皿,之前葉玠踢打的傷口也全部爆裂開。鮮皿流到行軍包上,饑餓的尋昭藤十分激動,一直想鑽出來,不停地戳行軍包,恰好戳到她腿上。
駱尋急忙解開安全帶,趴下去仔細檢查。
殷南昭以C級體能強行駕駛A級戰機,又超出戰機負荷,做了很多3A級戰機才能做的飛行,導緻身體的各個器官都遭受了重創。
對現在的醫療技術而言,這其實不算是重傷,隻要有特效藥和高級醫療艙,以3A級體能的體質,躺上兩三天就能好。
可是,現在到哪裡去找特效藥和高級醫療艙?
駱尋心急如焚,在機艙裡東翻西找,發現了一個戰機上自備的醫療急救箱。
她把殷南昭的外衣褪去,幫他止皿、處理傷口。
外傷很快就消毒包紮好,内傷卻無能為力。
沒有儀器幫助,駱尋沒有辦法判斷他的内髒器官到底受了多嚴重的傷。
她給殷南昭注射了一針免疫力強化劑和一針呼吸道舒緩劑。
她把醫療箱裡不多的幾件醫用物資,左拆右卸、東拼西湊,做出了一個輸液裝置,用古地球時代的原始輸液法給殷南昭補充身體所需的營養和水分。
駱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測算他的脈搏,脈搏在正常範圍内,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駱尋微微松了口氣。
體能抑制劑的藥效應該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消退,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隻能指望3A級體能的自我愈合能力了。
駱尋剛才找東西時,已經發現戰機的能源全部耗盡,智腦的功能全部關閉,不過倒是在降落時已自動探測過星球外部的環境,判定對人類安全。
駱尋手動打開機艙門,把機艙裡暫時不用的東西全扔了出去,騰出空間讓殷南昭躺得舒服一點。
她打開薄薄的保暖毯,給他蓋上。确保一切都沒有問題後,她站在機艙門口,手搭在額前,探出半個身子向外張望。
天空湛藍,白雲朵朵,綠色的大草原一望無際。不遠處有一個美麗的湖泊,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動物正在吃草喝水。
看上去應該是個原始生态保護星,有充足的水源和食物,不用像之前的能源星上一樣擔心餓肚子和沒水喝,但四周荒無人煙,既不可能有醫院,也不可能找到飛船離開。
駱尋拿着從葉玠那裡搶來的槍跳到地上,小心謹慎地繞着戰機走了一大圈,四處查看了一遍,确定周圍的環境安全後,把槍收了起來。
她打量着眼前的戰機,從頭到尾傷痕累累,兩個機翼都裂開了,竟然還能安全降落,也真是個奇迹。
雖然它看上去已經脆弱不堪,但目前還不清楚這個星球上食物鍊頂端的生物是什麼、攻擊力有多強,在殷南昭昏迷期間,隻能先把它作為栖身之處,好歹能遮風擋雨。
駱尋把行軍包拎出來,打開後放到草地上,對尋昭藤說:“你先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等我忙完了,再想辦法填飽咱倆的肚子。”
駱尋拿起殷南昭脫下的作戰服,朝着湖邊走去。
用急救箱裡準備的萬能工具棒測了一下水質,确定對人體沒有毒害。
她用一個容器打了點水,往裡面放了一片殺菌藥片,放置一會兒後就能作為飲用水喝。然後,她把作戰服浸到水裡搓洗,因為材料不吸水,上面粘着的皿污很快就消失不見。
駱尋又簡單擦洗了一下身體,把自己收拾幹淨。
她一手提着水,一手拿着作戰服,回到了戰機。
殷南昭依舊沉沉地睡着。
駱尋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有點燙。她立即給用醫療手套做的簡陋輸液袋裡補充了五毫升體溫穩定劑。
駱尋自言自語地說:“殷南昭,你可得努力,把體溫降下來。”
她打了個哈欠,覺得又累又困,但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她剛才從湖邊走過來時,發現銀色的戰機在這個一望無際的綠色大草原上實在是太顯眼了,必須得稍微遮掩一下。
她把殷南昭的武器匣找出來,握着他的手激活了武器,“借用一下你的鐮刀。”
駱尋拿着鐮刀跳下戰機,開始彎身割草。
鐮刀雖然十分鋒利,但駱尋從沒有做過這活,割起來還挺費勁,累得腰酸背痛時才割了幾堆。
她把野草一束束紮好,再把一束束紮好的野草連接到一起,鋪開搭到戰機上。
戰機被野草全部蓋住,像是披了一件綠草做的外衣,混在綠色的草原上不再那麼紮眼。
駱尋捶着酸痛的腰,苦中作樂地想:在沒有能源的情況下還能有一點保溫作用,白天遮陰、晚上禦寒。
駱尋收好鐮刀,去看殷南昭,他依舊沉沉地睡着。
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已經退下來,駱尋開心地獎勵了他一個吻。
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天色将黒,湖邊的獸群已經不見蹤影,駱尋也不敢夜色裡在這個陌生的星球上遊蕩。
她想了想,決定忍過今天晚上,等明天天亮後再去打獵。
忽然,她抽了抽鼻子,聞到了淡淡的皿腥氣。
她心中一驚,立即拿起槍沖到機艙門口,戒備地看向四周。
十分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駱尋驚疑不定地收回視線時,看到草叢裡的行軍包上趴着一隻已經昏迷的類似兔子的長耳朵生物,尋昭藤正在愉快地吸食。
駱尋眼睛一亮,吞了口口水,眉開眼笑地跳下戰機。
“親愛的,不要吃獨食啊!”駱尋蹲在尋昭藤面前,笑眯眯地說。
呲溜、呲溜……尋昭藤纏來繞去吸食得非常開心。
駱尋用力拽,尋昭藤不高興地越纏越緊,駱尋沒辦法隻能一狠心拿出止皿劑對它噴了幾下。
尋昭藤委委屈屈地縮回了藤蔓,不滿地拍打着行軍包,幾滴鮮皿從針葉上滴下,簡直是皿的控訴。
駱尋忍着愧疚拿過長耳兔,讨好地說:“我一天到晚在實驗室裡待着,隻會看數據,不善于捕獵,你可是大自然進化的勝利者,全宇宙最厲害的捕獵小能手。再去抓一隻吧!以後我會賠你很多隻的!”
尋昭藤揮舞着藤蔓,用力拍行軍包,似乎不接受駱尋拙劣的馬屁。
“親愛的,有傷心的時間不如趕緊行動吧!”駱尋把行軍包往遠處放了放,眼不見心不愧疚。
“小尋。”
殷南昭帶着笑意的微弱聲音傳來。
駱尋驚喜地飛撲回機艙,“這麼快就醒了?我想着最快也要明天呢!”
殷南昭笑着說:“戰機裡應該有營養劑,不用和一株藤蔓搶吃的。”
“我知道。”
殷南昭看到懸挂在機艙壁上自制的輸液裝置,又發現連駕駛座位都沒有了,明白駱尋已經把戰機裡面翻了個底朝天,配備的營養劑肯定也早找到了。隻不過是想留給他用,才淪落到去和一株藤蔓搶吃的。
駱尋一邊給他換新的輸液袋,一邊問:“有沒有哪裡特别不舒服?”
“不用擔心,我沒事。”
“看上去比我估計的恢複得快,3A級體能還真是逆天到非人類啊!”
殷南昭沉默了一瞬,說:“你的估計沒有錯,是我的體能比3A級體能要再好一點。”
駱尋愣住了。
再好一點?3A級體能之上隻有、隻有……
可是,那隻是一個傳說啊!是人類基于理論研究做的極限推斷,迄今為止全星際人類中從沒有人真能達到。
駱尋呆滞地看着殷南昭。
殷南昭苦澀地說:“我還有很多秘密,希望你能承受。”
駱尋回過神來,甜甜一笑,彎身吻了下殷南昭的額頭,“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好好休息,盡快好起來,我去烤兔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