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蘭笑問:“閣下,可以跳支舞嗎?”
左丘白微微一愣,笑着說:“好。”
洛蘭主動把手遞給左丘白,左丘白握着洛蘭的手走進舞池,其他人看到他們都自動退避到一旁。
音樂響起。
左丘白和洛蘭踏着音樂的節拍開始跳舞。
洛蘭說:“我記得在奧丁聯邦時,有一次舞會,我提議封林和楚墨開舞,紫宴對我比劃你,我當時完全沒想到你和封林在一起過。”
左丘白含着笑淡然地說:“當年我也沒想到你會成為女皇。”
洛蘭盯着左丘白。
左丘白笑看着洛蘭。
洛蘭突然說:“你應該已經是2A級體能了。”
她雖然隻是A級體能,可和超A級體能的人朝夕相處過。
剛才跳舞時,她好幾次都踏錯了舞步,剛開始是無意,後來卻是有意,左丘白每次都自然而然地避開了她。
“……是。”左丘白雖然有點意外,卻沒有否認,“陛下真是敏銳。”
“當年是故意藏拙?”
“不是,隻是更喜歡閱讀,不喜歡動手動腳,後來當上指揮官,就花了點時間把體能提高到2A級。”
洛蘭點點頭,“小莞小時候最喜歡坐在樹上讀書。如果吃飯的時候找不到她,肯定是躲在樹上看書。”
左丘白笑笑,沒有接洛蘭的話題。
洛蘭說:“你攜帶頭足綱八腕目生物基因和刺絲胞動物門生物基因,不知道體能到2A級後,會有什麼異能?”
左丘白笑笑,“抓緊了。”
左丘白的步速驟然加快,洛蘭隻覺耳畔風聲呼呼,周圍的一切都成了虛影。
一會兒後,左丘白恢複正常速度。
他們已經在舞池裡跳了三四圈,可音樂隻是過了一小節。
洛蘭明白了,“速度。”既然左丘白是速度異能,她隻能放棄一槍射死他的計劃。
左丘白自嘲地說:“我也不明白我的基因怎麼會有速度異能。”
洛蘭特意讓樂隊奏了一曲很長的舞曲,可不管舞曲多長,都有結束時。
樂聲結束,洛蘭和左丘白同時停住舞步。
周圍的人鼓掌。
左丘白放開洛蘭的手,目光掃了一圈四周,“林元帥還沒有回來?”
洛蘭招招手,一個近旁的将領急忙走過來,“陛下有事嗎?”
洛蘭吩咐:“去看看林元帥。”
左丘白目光沉靜地看着那個将領匆匆離開。
洛蘭說:“邵茄公主懷孕了,正是孕吐最厲害的時候,林堅不在身邊,她情緒波動很大,天天發脾氣,林堅隻能經常和她視頻通話,盡量安撫她。”
左丘白笑起來,“要做爸爸了,待會兒要恭喜林元帥。”
洛蘭半開玩笑地說:“應該感謝你,沒有你的幫助,他不可能這麼早結婚,更不可能這麼早做父親。”
左丘白面不改色地說:“應該感謝陛下寬宏大量、玉成美事。”
洛蘭拿了杯酒,遞給左丘白。
左丘白微笑着接過,輕輕抿了一口,沒有再多飲。
洛蘭喝了幾口酒,對左丘白抱歉地說:“我去趟洗手間。”
“正好我也想去。”左丘白将酒杯放下,随着洛蘭站起。
女士和男士的洗手間相鄰,就在宴會廳外面。
洛蘭鎖好衛生間的門,立即悄悄給林堅發送信息:“人員撤退情況?”
“再有二十分鐘,一半的人就撤離了。”
“盡快,左丘白已經沒有耐心。”
“我現在回來替換陛下。”
“你不在,他還會耐着性子等,如果你回來,他應該立即就會發動攻擊。”
“我已經離開二十分鐘,再不回去,左丘白一定會起疑,我不能讓陛下置身險境。”
洛蘭眉頭緊鎖、一籌莫展。
即使費盡心機再拖延二十分鐘,還有二十萬人沒有撤離,林堅和所有重要将領也依舊滞留在中央區。
左丘白随時有可能發動攻擊。
如果當機立斷封鎖中央區,還能保存四十萬人,如果遲疑不決,給了左丘白機會讓病毒蔓延開,也許整艘太空母艦上的人會無一幸免,還有可能波及阿爾帝國,甚至整個人類。
究竟該怎麼辦?
洛蘭怕左丘白等得不耐煩,站起來往外走,推門時看到衛生間門上的禁火防爆标志。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
洛蘭慢慢走出衛生間,在洗手池邊洗手時,一直回想太空母艦的設計圖。
因為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太空母艦上每一個區域、每一個艙室的設計圖一一在腦海裡浮現閃過。
洛蘭迅速寫了兩段信息,發送給林堅和紫宴。
“沒有時間解釋為什麼,立即執行!”
――――・――――・――――
洛蘭走出洗手間,左丘白已經等在外面。
洛蘭和他走到宴會廳門口,裡面音樂聲悠揚悅耳,人們正在翩翩起舞,林堅已經回到宴會廳,正端着杯酒,和一個異種将領說話。
左丘白看到林堅,眼中的警惕略淡。
洛蘭突然停住腳步,對左丘白說:“我想和閣下談談辰砂的事。”
左丘白展手,示意可以進去慢慢談。
洛蘭抓着左丘白的胳膊,身子側傾,壓着聲音說:“我帶紫宴一起來的,他的身份還未公開,不方便抛頭露面。”
左丘白看着洛蘭。
洛蘭說:“辰砂要求我退兵,如果不退兵就死,我已經有一個辦法對付辰砂,一定能讓他俯首帖耳,放棄奧丁聯邦,但需要閣下幫忙。”
“讓辰砂俯首帖耳,放棄奧丁聯邦?”
洛蘭肯定地點點頭。
左丘白笑着搖頭,不知道是在嘲笑洛蘭的異想天開,還是在嘲笑辰砂也終有今日,“紫宴在哪裡?”
洛蘭指指左手邊的走廊,“拐進去第一間艙房就是休息室,紫宴一直等在裡面見你。”
左丘白快速觀察了一下地形,發現和宴會廳很近,不過幾十米距離,以他的體能幾乎轉瞬就到。
左丘白對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警衛點了下頭,示意他們留在宴會廳門口。洛蘭也對一直跟着她的譚孜遙說:“你在這裡等着就好了。”
洛蘭和左丘白并肩走到T字路口。
洛蘭看着最裡面的艙房說:“那就是休息室。”
左丘白身為北晨号的指揮官,對星際太空母艦的構造非常熟悉,确定洛蘭沒有說謊。
那的确是休息室,一般設置在大型宴會廳附近,讓将領在宴會中途可以休息小憩,也可以作為商議事情的地方。
左丘白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幾個警衛站在宴會廳門口,時不時有軍人嬉笑着進進出出,一派歌舞升平。
他收回目光,跟着洛蘭往前走。
因為不是主行道區,走廊變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都十分平靜有規律。
快到休息室的艙門時,左丘白謹慎地停住腳步,沒有繼續往前走。
洛蘭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徑直往前,一直走到休息室門前。
艙門自動打開。
寬敞的房間裡,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懶洋洋地坐在觀景窗前,一隻腳架在另一隻腿上,手臂側支着頭,正在欣賞風景。
米色的休閑襯衣,衣袖半卷,襯得他人慵懶随意,如同一隻正在太陽下休憩的貓咪。
左丘白盯着他打量。
男人轉動了一下椅子,整個人面朝着左丘白。
他惬意地仰靠在舒服的觀景椅上,沖左丘白揮揮手,滿面燦爛的笑意,“好久不見!”
他的舉動一如當年,風流倜傥、潇灑随意。
可是,他的臉上有兩道縱橫交錯的X形刀疤,肌肉糾結、猙獰醜陋,他架在膝頭的那條腿露出一截腳踝,不是人類的肉體,而是纖細堅硬的銀灰色金屬架,清楚地表明他已經失去一條腿。
這一切和他慵懶随意的氣質格格不入,形成了詭異的視覺沖擊。左丘白驚訝下,往前走了幾步,跨過艙門,進入休息室。
左丘白目光複雜地凝視着紫宴的臉,“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紫宴笑眯眯地說:“封林的女兒都長大了,我的樣貌自然也會改變。”
左丘白想到封小莞,目光柔和了幾分,“小莞說你教導她鍛煉體能,謝謝!”
紫宴絲毫不給面子地說:“我是沖着封林,和你沒有絲毫關系。”
左丘白不以為忤,反而從紫宴的這句話中印證了封小莞的确是他的女兒,心頭湧起一點喜悅、一點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