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訂閱率≥50%可正常閱讀,不足需要補足,或是多等兩天再看哈當着兩個弟弟的面,韓嶽重新清點了一下家産。
韓家很窮,當年韓父、韓母過世時,韓家就欠了外面一筆錢,哥仨埋葬父母又借了一筆。這幾年,韓嶽省吃儉用,一邊種地一邊努力多打些野味兒多砍些柴去賣,終于慢慢地還清了外債,也把兩個弟弟拉扯大了。
老二韓江也能幫忙種地賺錢後,韓家才攢了一點銀子,倒出來數數,一共十五兩。
韓嶽愧疚地對二弟道:“這筆錢是準備給你成親用的,現在……”
十五兩,韓嶽算的好好的,五兩給二弟夫妻蓋兩間廂房,十兩大部分當禮金,剩下的操辦宴席。
韓江其實挺想早點把曹珍珠娶回家媳婦孩子熱炕頭的,哪個年輕男的不想呢?但他再想,也不會自私地隻顧及自己,沒等兄長說完就道:“你是大哥,本來就該你先成親,我才十七,再等兩三年也不急,先緊着大哥來吧!”
韓嶽裝好銀子,對弟弟保證道:“最遲兩年,大哥一定攢夠銀子給你娶親。”
韓江嘴上笑着,心裡卻在想,下次見到曹珍珠,該怎麼解釋這事,曹珍珠已經十五了,再等兩年,人家姑娘願意等嗎?
算了,願意不願意的,大哥先娶妻都是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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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透過氣了,韓嶽就托媒人去林家提親了,在聘禮上面,韓嶽沒有打腫臉充胖子,送的聘禮與大多數農家相似,說出去不值得炫耀,但也無可挑剔。
林伯遠、田氏都不是貪财之人,更何況也知道韓家的家境,韓嶽能做到這份上,他們很滿意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來年正月初八。
其實媒婆與韓嶽商量了三個吉日,再送到林家讓女方做主,林伯遠屬意三月的吉日,田氏想得更細,覺得正月裡家家都得請客,婚期定在正月,女婿就可以少辦一次宴席了,多少能省點銀子。
“嬌嬌啊,韓家不比咱們,你嫁過去了,千萬别因為銀子的事跟韓嶽吵架,哪天手頭緊了,你隻管來跟娘要。”向女兒解釋婚期的時候,田氏順便語重心長地交待女兒,怕女兒的嬌脾氣影響小兩口的感情。
陳嬌乖乖地點頭。從國公府到林家,她都适應過來了,韓家再差還能差到哪去?
婚事一定,陳嬌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屋裡繡嫁衣了,不怕田氏來催她出門。
田氏可沒有空管女兒在屋裡還是屋外待着了,丈夫忙着教書走不開,田氏全心全意地準備起女兒的嫁妝來。新婚夫妻屋裡要用的梳妝台、鏡子、洗漱架、臉盆、巾子等物,田氏專門從鎮上訂了一套,工匠還去韓家量過尺寸了。
屋裡大件訂好了,田氏又給女兒訂了一套首飾,接下來,女兒忙着繡嫁衣,田氏也忙着替女兒做被子。新娘出嫁都要從娘家帶幾套被子去,田氏一共為女兒縫了八套被子,四套十斤棉花的秋冬蓋,四套四斤棉花的春夏用。
除了這些,田氏還給女兒買了個洗衣做飯的小丫頭,取名春杏,長相普普通通,一看就很老實。
“我們嬌嬌從來沒碰過竈台,總不能嫁人了就把這雙手養粗了。”再希望女兒做個賢惠媳婦,田氏終究都是個溺愛女兒的母親,舍不得嬌養長大的女兒到了婆家,就變得像她一樣,整天圍着竈台、衣裳轉。
“娘也給您買個丫鬟吧。”陳嬌心疼地道,林家又不是沒錢。
田氏捧着女兒的一雙小嫩手,笑眯眯地道:“娘習慣了,嬌嬌不一樣。”
陳嬌蓦地眼睛一酸,抱住了這世對她掏心掏肺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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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裡,紅梅出嫁了,家裡辦喜事前,紅梅來林家探望陳嬌了。
陳嬌不好意思地道:“後天,我就不去了。”她怕面對村人們的指指點點。
紅梅明白,握着好姐妹的手道:“咱們的情分,不在那一兩頓飯上,我就是舍不得你,我這一出嫁,往後隻能逢年過節再回來了。”
陳嬌來大旺村半年了,就紅梅一個朋友,分别在即,她也挺不舍的。
“不過你嫁人那天,我肯定會回來喝喜酒的。”紅梅努力活躍氣氛。
陳嬌笑了笑。
紅梅出嫁那日,陳嬌托田氏送了一對兒她親手繡的枕套當賀禮。
此事過後,林家繼續忙着準備女兒的婚事了。
忙着忙着,要過年了。
準女婿韓嶽拎着茶酒糕果,來給嶽父嶽母拜年。
陳嬌沒露面,但她躲在西廂房的門闆後,偷偷地打量院子裡與父母說話的韓嶽。正月天寒,男人穿着厚厚的七成新的冬衣,顯得身闆更魁梧了。他頭上綁着布巾,露出的側臉剛正沉穩,以前陳嬌沒仔細看過,這會兒才發現,韓嶽長得也算俊朗,就是黑了點,也太壯實了。
“外面冷,咱們進屋坐。”林伯遠熱情地将準女婿往屋裡請。
韓嶽自然從命。
人走了,陳嬌繼續在門口站了會兒,才去暖呼呼的炕上坐着了。
晌午的時候,田氏來叫女兒去上房吃飯。
陳嬌既意外又緊張,猶豫道:“這,這不妥吧?”
田氏笑道:“有什麼不妥的,又不是就你們倆,紅梅出嫁前,趙壯去她家做客,哪次紅梅沒陪着吃飯?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不是縣城裡的小姐們,瞎講究。”
說着,田氏主動撿起女兒的繡鞋,要幫女兒穿。
陳嬌算是看出來了,田氏非常滿意韓嶽,也非常急着把十七歲的老閨女嫁出去呢!
她無奈地穿了鞋。
臨走之前,田氏還幫女兒正了正發簪。
陳嬌:……
上房,林伯遠、林遇、韓嶽已經圍着四四方方的紅漆炕桌坐好了,空着西邊,留給田氏娘倆。
韓嶽話少,但并非不善言辭,相反,經常出入縣城的他,眼界比普通村人寬,說起話來也比村人少了濃濃的土氣,無論林伯遠聊什麼,他都能搭上話。
正說着,門簾一挑,有人進來了。
韓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陳嬌微微低着頭,定親後第一次與未婚夫見面,還是這樣的情形,她有點臉紅了,被桃紅色的小襖一襯,人比花嬌。
韓嶽看愣了一瞬,說不清是她羞紅的臉,還是那股子秀氣安靜的氣度,莫名叫他心頭一顫。
“嬌嬌先坐,娘去端菜。”雖然韓嶽很快就垂下了眼簾,可一進屋就觀察準女婿表現的田氏,還是捕捉到了韓嶽那短暫的失神。田氏很高興,也很驕傲,她花骨朵似的女兒,誰會不喜歡?
陳嬌拘謹地坐在了炕桌西邊,左手邊是親哥哥,對面便是韓嶽與父親。
陳嬌不敢看韓嶽,直到田氏菜上齊了,田氏也坐在了她旁邊,陳嬌才稍微放松。
五人一邊吃飯,一邊聊了起來。
田氏就像所有嶽母一樣,當着女婿的面嫌棄自家閨女了:“哎,韓嶽啊,嬌嬌被我們慣壞了,不會洗衣也不會做飯,地裡的活計更是一樣都沒學過,沒辦法,我給她買了個小丫鬟,你可千萬别嫌她笨啊。”
陳嬌聽了,臉更紅了,有這麼說女兒的娘嗎?
韓嶽想的卻是,家裡現在就三間房,他與陳嬌住東屋,兩個弟弟住西屋,買的丫鬟住哪兒?
如果未婚妻沒那麼嬌氣,他就不用操這個心了。
成親在即,家裡又實在沒有地方安排丫鬟住,韓嶽頓了頓,客氣地道:“嬸兒多慮了,我與二弟都會洗衣做飯,林姑娘嫁過來後,什麼都不用她動手,丫鬟您還是留着自己用吧,不怕您笑話,我們家現在真沒地方給丫鬟住。”
田氏一怔。
林伯遠及時緩解妻子與女婿的尴尬,笑着數落妻子:“我就說不用買丫鬟,偏你喜歡瞎操心。”
田氏幹笑兩聲,心裡發愁,不帶丫鬟,女兒真讓丈夫小叔伺候,早晚都要被村人笑話,隻是,現在再教女兒還來得及嗎?
陳嬌默默地吃着飯,其實她在國公府的時候,也學過做菜的,丫鬟們把食材都切好,她動兩下勺子翻炒的那種。如今丫鬟用不了了,陳嬌決定,今晚就跟田氏學農家飯的做法,免得嫁過去後,因為不會做飯,得不到韓嶽的死心塌地。
結果到了晚上,陳嬌試着折斷苞谷杆柴禾時,不小心被苞谷杆劃破了嬌嫩的手指肚。
田氏心疼地不行。
林伯遠連連歎氣。
不想被賣的小丫鬟春杏主動提出了法子:“我可以白天跟着小姐,晚上回這邊住!”
田氏大喜:“對,就這麼辦!”
所有問題都解決了,正月初七晚上,陳嬌出嫁前夕,田氏來教導女兒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哎,韓嶽那身闆,我的嬌嬌可能要多忍一忍了。”
夜深人靜,田氏摟着寶貝女兒,輕輕地感歎道。
陳嬌當初進宮被封貴人,第一晚老皇帝就要她侍寝,侍寝之前,有宮人專門教導過陳嬌帳中秘事,教的比田氏詳細多了,還擺出一個玉件兒叫陳嬌開眼……萬幸老皇帝被貴妃拐跑了并且一命嗚呼,陳嬌沒用上她學的那些東西。
如今新郎官換成一個高高壯壯的農家漢,陳嬌的畏懼,比抗拒更多。
太過害怕,這晚陳嬌都沒睡好。
韓家那邊,老二韓江趁兄長喂豬的時候,偷偷将一個半舊不新的小冊子塞進了兄長的被窩。
晚上韓嶽鋪被子睡覺,小冊子就掉了出來。
韓嶽皺皺眉,打開,才看一眼,立即合上了。
“二……”
他想喊二弟,“弟”未出口,韓嶽又閉上了嘴,穿鞋下地,将那小冊子丢進竈膛,一把火燒了。
二弟已經歪了,韓嶽怕留着這冊子,哪天三弟也被二弟帶歪。
村人們哄然大笑,抱怨的調侃的,陳嬌實在受不了了,拿出新繡好的帕子假裝擦汗,實則悄悄掩住了鼻子。紅梅看見了,可她太熟悉好姐妹的脾氣,并不奇怪,韓嶽也看見了,心中好笑,上次見面,他以為林家的嬌花改了性子,沒想到還是與以前一樣,嫌東嫌西的,好像她不是農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