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
冷憐歌心裡很慌亂,她攥了攥小手。
“我。我有些不舒服……”
“……”冷子枭轉過頭看着她。
今晚,他帶她出來上車之後,冷憐歌就有些緊張,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冷子枭也看得出來。
畢竟,從小是他一手把她養大。
從小女孩兒成長到一個成熟的漂亮女人。
她全身上下每一點的變化,冷子枭都記得一清二楚,非常深刻。
“我……想回莊園。”
答應吧,求你了!
冷憐歌在心裡默默的祈禱,多希望冷子枭能點個頭,現在立刻調轉車頭回去。
她絕對不敢想象,一會兒當冷子枭把她精緻裝扮送到閻洛城手裡時候的模樣。
冷子枭英俊臉龐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如既往對待手下似的嚴肅。
但眼眸深處,隐藏着一絲擔憂。
這幾天她發了高燒,昨天晚上剛剛把她從醫院接回來,雖然,她還有點燒。
如果在平時,冷子枭會确保她百分百的退燒之後,才會把她從醫院接回來。
但是今天,不一樣。
今天,是她的生日。
“……唔”
不打招呼的,眼前忽然一片黑。
冷憐歌楞了一下。
帶着黑色手套的手,忽然覆上她的額頭,輕柔卻讓她感覺到不容抗拒的忤逆氣息。
冷子枭摸了摸她的額頭,隔着薄薄黑色手套傳來的熱度,并不高。
今天晚上出門前,他給她測過體溫,36°8,很正常。
按理說,應該不會燒起來。
冷憐歌任憑着冷子枭摸着她的額頭,安靜的低垂着小臉兒。
“哪兒不舒服?”
“我,我感覺頭有點暈。”
“還有嗎?”
“肚子有點不舒服。”
“來例假了?”冷子枭問的直白自然。
“……”冷憐歌的小臉兒難為情的僵硬了下。
16歲,夏天,是冷憐歌第一次來例假。
冷子枭把這個日子記得非常清楚,從那之後,冷憐歌每一個月的生理期,冷子枭都會記在心上,并在她生理期的那幾天,格外的對她關心。
但從三年前她離開之後,冷子枭對她的生理期已經算不準。
而且,最近這幾個月,她的生理期都不太穩定。
這讓冷子枭有點挂心。
冷憐歌,“呃,感覺好像是快要來了。”
沒什麼害羞的,以前她都已經習慣被冷子枭這樣問話。
可是自從被他抓回來之後,冷憐歌變的敏感了。
從前,對她而言,冷子枭是她的恩人,把她養大的恩人,養父。
可現在,冷憐歌越來越覺得,冷子枭不像個養父,而像個成熟的男人……
“我記得,這個月初你的例假不是才剛剛來完?”冷子枭又開了口。
冷憐歌眼眸吹的更低,“……這幾個月來,我總是會提前一些天。”
“……”
冷子枭皺了皺眉,最近他的事太多太忙,沒有太多的時間顧及到她。
看來,他有必要好好的給冷憐歌調理一下身子了。
例假總是提前不穩定,這可不是個好事。
“現在,身上有沒有帶衛生巾?”
“沒……”
“……”
冷子枭低頭看了看腕表,現在這個時間點到黑天鵝堡,已經遲了一些。
但是……
冷子枭轉頭看了看旁邊垂着小臉兒安靜的冷憐歌。
略沉了幾秒,冷子枭按下了座位旁的通話器。
“下個路口掉頭,找最近的商場。”
司機,“是,冷少。”
耽誤了約定的時間去黑天鵝堡,雖然有點對不住南宮少霆。
但是,誰叫她是冷憐歌呢。
聽到這句話,冷憐歌心裡反而更是一緊——
什麼頭暈,肚子不舒服。
這些不過都是她胡編的而已。
本想找這個借口,希望可以調頭回冷家莊園,但現在似乎……
冷憐歌心裡還是很緊張,她什麼都沒說,隻是轉頭看着外面疾馳而過的夜色山林。
……
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過了十點,商場也基本都關了門。
附近最近的是也一個加油站旁的便利超市店,雖然不大,但五髒俱全。
“冷少,這是最近的一個小超市了。”司機把車開進了加油站停下。
冷子枭轉過頭看着加油站裡面的超市,這個時間點,沒有多少人,但超市通體的大玻璃,看着裡面也很幹淨。
冷子枭叩開車門,“你在車上等着,我很快回來。”
“……是。”
叩!
說完,冷子枭轉身下了車。
黑色風衣的挺拔身影,獨自朝着超市裡走進去。
車内沒了冷子枭的身影,冷憐歌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感覺輕松了一點點。
隻要是和冷子枭在一起,許是他身上那股子渾然天成的黑道風氣,總是讓冷憐歌感覺有些緊張。
冷憐歌擡頭看了看前面,不巧,透過前面的後視鏡,和司機打了個四目相對。
司機恭敬笑笑點了點頭,“憐歌小姐,請問有什麼吩咐嗎?”
“……”冷憐歌下意識的偏過頭,躲開了司機的眼神。
司機楞了一下,隻是搖頭笑了笑并沒有說什麼。
冷憐歌透過暗色車窗,能通過透明玻璃看到超市内的景象。
一排排貨架,琳琅滿目。
偶爾間,能看到冷子枭黑色高大的身影,獨自穿梭在貨架之中。
超市不小,隻有售貨員,沒有一個顧客,冷冷清清,但貨架一排排很整潔。
冷子枭習慣性的環視了周圍一圈,看着超市吊牌的指示,朝着女性用品貨架區走過去。
冷憐歌這個月來了兩次例假,算算日子,才時隔了半個月。
他感覺的出來,自從再找到她之後,她都不怎麼開心,總是安安靜靜,悶悶不樂。
“……”冷子枭黑眸稍稍沉色。
多多少少,他也能夠知道冷憐歌悶不開心的原因。
有一半原因,是因為自己把她抓了回來;
另一半原因,是因為一個男人。
貨架台上,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女用衛生巾。
冷子枭站在貨架台前,尋找着适合冷憐歌的那一款衛生巾。
她是敏感肌,喜歡用純棉透氣型的。
過了三年,冷子枭都驚訝,自己對她的喜好,還是記得這麼清楚。
伸手,冷子枭拿起一包衛生巾,仔細的看着材料和備注說明。
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幕不開心的對話。
【冷憐歌:養父,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請你……請你不要傷害他!】
【冷憐歌:……我沒有朋友,别人都說我是黑社會家的大小姐,都不願意和我玩兒,為什麼?為什麼養父要做黑手黨?】
【冷憐歌:在背地裡卑鄙的傷害别人……真不愧對你黑手黨的作風!】
【冷憐歌:嗚嗚嗚……養父,是不是和我親近的人,你都要把他們殺死才甘心!】
十二歲的她,抱着死掉的小兔子,哭的傷心極了。
那一幕,冷子枭記憶深刻。
心口,閃過一絲惱火!
沒有人願意天生下來,就想當一個混蛋,當一個滿身罪惡的人!
包括他冷子枭。
但是,冷子枭從出生就注定了他的阿修羅之路,他沒辦法躲掉,也沒辦法逃掉。
要怪,隻能怪他的命運,這輩子,注定當一個遭萬人唾棄的劊子手。
搖搖頭,冷子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快樂的事。
最近組織裡的事,商界的事,多到令他無暇顧及其他,疲憊極了。
大概是因為太累了,所以,才會開始胡思亂想。
冷子枭又挑選了幾包衛生巾仔細對比,然後選出最适合冷憐歌的那一款,拿着去了收銀台付款。
“歡迎光臨,先生您好。”
售貨員熟絡的禮貌點頭,當她擡頭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小心髒怦然的跳動了下。
哇~
好帥氣的男人!
黑色西裝,黑色風衣外套,整潔的白襯衫和領帶……
他一定是個不平凡的男人,從他身上這股沉穩的氣質就能看出。
關鍵是,他長得太帥了!
冷子枭把衛生巾放到售貨台上,售貨員小姐看到之後,在心裡又是一陣贊歎。
衛生巾?
這樣的一個魅力男人,大深夜來超市買衛生巾,不用想,肯定是為他的心愛的女人吧。
真是好體貼啊……
“請您稍等。”
“……”
一包衛生巾結賬而已,但售貨員小姐動作很慢。
滴——
顯示器發出聲音,售貨員小姐拿出最美的笑容,把衛生巾裝進塑料袋遞給冷子枭。
“先生、”
“什麼事?”
“我們超市最近在搞活動,很多活動的優惠都很棒哦,您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呢?”
“……”
冷子枭是什麼人?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售貨員的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不需要。”
“您看一看嘛,對了,這款衛生巾有贈送物品哦,您稍等一下,我去給您拿。”
“不必了。”
“就算您不喜歡,我想,使用這個衛生巾的人一定會喜歡的~”
“……”售貨員這句話,讓原本打算轉身離開的冷子枭頓住了身子。
“什麼贈品?”
“令所有女孩子都會開心的贈品哦。”
讓女孩子會開心的贈品?
冷子枭明顯動了恻隐之心,“……拿來。”
售貨員小姐眉開眼笑,“好的,先生您稍等一下。”
說完,售貨員小姐轉身樂颠颠兒的跑去拿東西。
這款衛生巾根本就沒什麼贈品,可是,她從來沒見到過這麼帥的男人,自然是能多留一會兒就多留一會兒。
哪怕,跟他多說上幾句話,都是好的。
售貨員跑到貨架台前,左右看了看,挑選了一個粉色的聲控泰迪熊。
把泰迪熊打扮的系上蕾絲後,售貨員小姐小心機的在泰迪熊裡塞了一張寫着電話号碼的小卡片。
折回到收銀台前,售貨員小姐笑了笑把泰迪熊遞給冷子枭。
當冷子枭看到這隻小泰迪熊的時候,微微楞了一下。
記得冷憐歌小時候,他送了她一隻一模一樣的粉色小泰迪熊,那個時候,冷憐歌喜歡的不得了!
這麼多年過來了,那隻粉色的小泰迪熊早已經不見了。
沒想到,今天能碰到個一模一樣的。
大概,這的确是會讓她能稍微開心一下的東西。
冷子枭薄削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售貨員小姐的眼睛,差點都看呆了!
與此同時,加油站超市外面的停車場。
冷憐歌在車上安靜等待的這幾分鐘,心裡卻噗通噗通的跳的厲害!
她很清楚,今晚,恐怕現在是她唯一能逃走的機會。
深吸一口氣,她攥了攥顫抖的小手,叩開車門。
“憐歌小姐,您要去哪兒?”
冷憐歌強做鎮定,“我去下洗手間。”
“那屬下陪您去。”
冷子枭交代過,在外面,不能讓冷憐歌獨自一個人,怕她會有危險。
說着,司機解開安全帶就要下去。
“不用了。”
“可是,冷少交代過要、”
“我不想一個男人跟着我。”
“……”冷憐歌讨厭冷子枭身邊所有的人,因為他們和他都是同一類人,黑手黨。
這一點,冷子枭身邊的人也都清楚。
司機看了看周圍,這加油站不大,而且洗手間也在超市裡,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隻不過是去上個廁所而已。
在司機還愣神兒的功夫,冷憐歌已經叩開車門下了車,獨自朝着超市的方向走去。
司機搖搖頭歎了口氣,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是祁揚。
司機連忙接聽了電話,“喂,祁哥!”
“冷少呢?”祁揚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冷酷,一絲不苟。
“冷少今晚要帶憐歌小姐去黑天鵝堡,現在加油站買東西。”
“去黑天鵝堡?”
“是的,祁哥,今天是憐歌小姐的生日,冷少打算帶她去黑天鵝堡過。”
“最近不是很太平,冷少收并青龍幫後,幾個漏網之魚不忿,在蠢蠢欲動,想給冷少找麻煩,讓冷少不要逗留黑天鵝堡太久。”
“是,祁哥!”
“另外,告訴冷少,讓他今晚來縱橫總部(冷子枭的組織),等冷憐歌慶生會結束後再告訴他。”
“我知道了,祁哥。”
司機接了一個電話的功夫,擡眼就看不到了冷憐歌的身影。
反而隻看到冷子枭獨自抱着一隻粉色的泰迪熊從超市出來,身邊,并沒有冷憐歌的身影。
司機遲疑了下,連忙下車去接冷子枭。
“冷少,憐歌小姐沒跟您在一起嗎?”
冷子枭,“她沒在車上?”
“憐歌小姐說想去洗手間,所以就去了超市裡面,怎麼,冷少,您沒看到憐歌小姐嗎?”
“……”
聽完司機的話,冷子枭轉過身朝透明超市淩厲掃過去。
透過大玻璃,隻看到了售貨員小姐還在收銀台前看電視。
加油站另一端,不遠處停靠着一輛黑色面包車。
寂靜的夜很安靜,加油站,很安靜。
隻是這種安靜,太讓人覺得詭異,不安。
前兩天,他剛剛皿洗了青龍幫,歸順的歸順,死的死,當然避免不了有幾個漏網之魚逃跑。
“……該死的!”幾秒鐘之後,冷子枭叱罵了一聲。
黑道的意識,讓冷子枭本能嗅到一股隐隐的危險感。
翛然,冷子枭把粉色泰迪熊塞到司機手裡,厲風一樣的轉身朝超市又跑去。“冷少,冷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