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凝呆呆地看着南仲謙,他終究還是看到了。
“他拿着你的手幹什麼?”南仲謙又問了一句。
“哦,他就是要看看我的手環。”展凝回答,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還特意喝了一口牛奶。
南仲謙低頭看了一下展凝手上戴着的戒指,沒說什麼,繼續吃飯。
南仲謙留在加拿大給汪雨做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沒過幾天,他就回了國内了,因為汪雨的病情已經穩定了。
展凝沒有跟着回去,畢竟汪雨病了,現在是非常時期。
南仲謙回去,因為要處理OLIVE分公司的事情。
沒想到,處理分公司事情的事情,就碰到了喬與時,因為他一直盯着OLIVE國内分公司的動向呢,在國内的時候,他就聽說了,OLIVE的國内掌舵者是南仲謙。
畢竟喬與時也是業内人士,他也想掌握業内尖端的動向。
所以,在OLIVE忙得人頭攢動的時候,喬與時來了。
南仲謙正站在辦公室裡,給展凝收拾資料,看看哪些是她需要的,哪些她不需要。
就看到喬與時站在了玻璃門外。
南仲謙略驚訝,但是想通了喬與時的職業以後,他就不奇怪了。
“你怎麼來了?”畢竟先前喬與時曾經和展凝有過一次初戀,南仲謙耿耿于懷。
“我來是想問一下南總,這個OLIVE是誰開的,我前兩天去了趟加拿大,不過沒找到這個設計師。”喬與時雙手撐着桌面,說這話的時候,挺無助的。
呵,明明見到了展凝,展凝都沒有告訴他自己就是設計師麼?
“這個問題保密,不過到分公司開業的那一天,設計師會來的,如果你趕興趣的話,也可以來看看。”南仲謙擡眸看了喬與時一眼。
“真的?”
“自然。你畢竟也是業内人士嘛。”南仲謙覺得既然展凝不告訴他,自己也沒有必要說破。
喬與時喜滋滋地走了。
分公司開業是十天以後。
南仲謙讓展凝回來,本來展凝對這種抛頭露面的事情不大感興趣的,不過南仲謙說設計公司如果少了設計師,那是什麼樣?
現在汪雨的病情已經穩定,雖然早就知道她得了癌症,早晚都有那麼一天的,可醫生說至少在一個星期内沒有問題的,展凝就回來了。
南仲謙站在分公司門口替展凝迎賓的。
展凝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一身魚尾帶帶亮片的旗袍,頭發在後面高高地盤起,化了淡妝,人本來就年輕,這樣一裝扮,好像是降落凡間的仙子,她在口齒清晰地和别人介紹着Q系列,以及OLIVE在加拿大的發展。
一年前,她隻是南氏集團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沒有什麼人認識她,現在她作為OLIVE的設計師,大家都認為她是從加拿大憑空降落,可能是加拿大的華裔,因為從她的舉止談吐就能夠看得出來,她舉止高貴,談吐極有分寸。
沒有人知道,這是汪雨一年教育的成果。
喬與時端着酒杯,遠遠地看見展凝,他以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着她。
那個人明明近在眼前,卻仿若在天邊。
他輕輕地走到了她跟前,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句,“展凝。”
展凝正在和别人說話,聽到喬與時叫她,她挺驚訝的,說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我好歹也是設計界的人,新星出現,我焉有不來看看的道理?”喬與時看了看今天展凝的打扮。
從上次在加拿大開始,喬與時就覺得展凝變了,言談舉止,都變了,可那天早晨她穿着休閑服,他以為是過了一年的時間,她成長了,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的,明明是因為她站在了更高的層次上,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南仲謙本來站在門口迎賓的,看見喬與時過來以後,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喬與時。
喬與時走近了展凝,兩個人的目光好像不大自然。
縱然兩個人現在沒有感情了,可是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容得下自己女人初戀的男人。
初戀,是一個很敏感的字眼。
南仲謙也走了過去,站在了喬與時的旁邊,一下攬過展凝的肩膀,“那天沒有告訴喬總,OLIVE的設計師就是展凝。”
喬與時木讷地點點頭,其實這個結果,他早就想到了。
南仲謙本來對珠寶就不感興趣,前段時間汪雨和南勁飛的官司打得轟轟烈烈,所有的人又把當年的事情提上日程,咀嚼了一遍,他也知道了很多。
知道了當年南勁飛逼迫展霄雲放火燒了自己,把凝花據為己有,南仲謙本來對這件事情就排斥,所以一直沒有發展珠寶業務,現在他竟然親自開了珠寶設計的公司,自然不是為了普通人。
不過,因為展凝消失了一年了,所以,喬與時沒汪她身上想。
看到南仲謙攬着展凝肩膀親熱的樣子,喬與時知道南仲謙對自己還有芥蒂,而他,對展凝确實也還沒有死心,他轉身離開了。
或許現在的展凝,隻有南仲謙才能夠配的上吧。
喬與時覺得今天來了,是自找尴尬的。
展凝也不說話了,歪頭看了看南仲謙。
分公司開業以後,展凝因為沒有設計的心思,所以,暫時從加拿大調來了很多的珠寶銷售,畢竟這些都是孤品,所以,中國市場和加拿大市場沒有主次之分。
展凝返回了加拿大,汪雨當然要問展凝開分公司的情況,她那麼強勢的一個人,不問就奇怪了。
展凝就說南仲謙弄得挺豪華的,各方面也都很符合自己的心意,就是缺少了汪雨,畢竟汪雨才是OLIVE的主心骨,現在主心骨不在,當然少了很多的東西。
汪雨冷哼一聲,“追老婆當然要煞費苦心了。他有錢,燒錢本來就是他的強項,将來等你嫁給他了看看,看看他還有沒有這麼好的耐性。”
展凝低下頭,沒說話,對人生的事情,她了解的還太少,她搞不清楚汪雨是怎麼想的。
還有什麼叫“追老婆”呀,南仲謙明明都已經追上了呀。
展凝以為汪雨的病會很快好起來的,可是沒有,她越來越孱弱,越到後期,仿佛一夜之間一瀉千裡,汪雨的頭發做化療做的都快掉光了,昔日風華絕代的樣子早就不見,展凝現在見到的隻是一個日日消瘦的中年女人。
她有時候會趴在汪雨的床上哭,哭以前也沒有媽媽的照料,現在終于有媽媽了,可是媽媽離她越來越遠了,昏迷不醒,睡着的時間比醒着的時間都長。
偶爾一次,展凝聽懂了媽媽的話,“南仲謙怎麼還不來?”
“他國内的公司很忙,可能暫時來不了。”展凝哭哭啼啼地說了一句。
然後,展凝就開始催南仲謙,讓他無論如何都快一點,媽媽可能快不行了。
南仲謙說了一句,“知道了。”
就讓秘書給她定了去加拿大的機票,一路上,他的思緒翻飛。
對汪雨的感情,不僅僅因為她是展凝的母親,更因為他年輕的時候就非常崇拜這個女人。
現在,她年紀大了,脾氣也漲了,因為父親的緣故,對他也有了很深的成見,他是多麼希望回到十六年錢。
那時候,嬌滴滴的展凝,總是叫他“仲謙哥哥”。
展凝看到南仲謙進了病房的門,上去就抱住了他,開始叫,“仲謙哥哥,哥哥,媽媽她……”
南仲謙緊緊地皺了一下眉頭,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我躺在床上的汪雨。
汪雨正對着他微弱地招手。
展凝緊緊地跟着他,一步也不離開。
南仲謙走到了汪雨面前,汪雨一下子把展凝的手放在了南仲謙的手裡,說道,“拜托了,照顧好她,我這一輩子就這一個女兒,她才這麼小,你好好對她。”
“我知道了。”南仲謙的聲音亦是哽咽。
汪雨輕笑了一下,然後阖上了眼睛。
這一刻,展凝真的繃不住了,真個人靠在南仲謙的懷裡就哇哇大哭起來。
畢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她也承受不住。
南仲謙邊拍着她的肩膀,邊說,“以後你有我。”
展凝的哭聲更大了,從此和她有皿緣關系的人都不在了,這個世界上,真的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展凝覺得老天爺真的好不公平,為什麼這樣對她?
好在有南仲謙在,她什麼都不需要考慮,展凝整日穿着黑色的衣服坐在沙發上,南仲謙處理汪雨的後世,把她的骨灰灑在了大洋深處,這是汪雨的願望,她希望回歸大海。
展凝這幾天瘦的沒有人樣了,眼睛很大,凸顯着。
隻要南仲謙閑下來,她就趴在他的懷裡哭,好像小時候丢了玩具再也找不到的小孩兒。
南仲謙拍她的肩膀,撫摸她的頭發,讓她安心,他會一直陪着她。
展凝還是抑制不住的哭泣。
南仲謙覺得,既然汪雨不在了,加拿大展凝以後肯定還要回來,不過是以探親的身份回來的,不會常駐了,這棟房子,可能以後作為兩個人度假的地方。
回中國的時候,展凝依依不舍地又看了這裡一眼。
就是在這裡,汪雨把她從一個醜小鴨培養成為了一個淑女,可是她的母親從此不在了。
飛機上,展凝的半個身子都靠在南仲謙的身上睡了一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