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咔嚓!”沉悶的雷聲從蒼穹之頂傳來,伴随着越下越大的雨聲。漆黑的夜空之上,驚現出一條粗大的電蟒。電蟒咆哮一聲憤怒的撕裂夜幕,劈在了這片荒漠之中!
惡狼關——
皿虎軍團從将官到最下級的士兵,除了關聶之外,包括預備役戰士總計一萬六千餘人排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迎着大雨伫立在城内的空地。他們每個人的手臂上,都紮有一條白巾。一萬多皿虎漢子站在門外,莊重的朝着議事大廳的正堂拜了下去。
大堂内!
定劍海的弟子全部到齊,他們一個個六魂無主,仿佛丢失了靈魂一樣,瞪着空洞的雙眼,圍繞着長方形的會議桌沉默的跪着!
會議桌上蓋有一張白色的大布,白布下面,是那名為宗門勞碌了一輩子的“苛刻”長老。
外面電閃雷鳴,巨雷滾滾!
每一道電光閃過,都清晰的照亮戰士們的面孔。這些面孔毫無生氣,可每個人的身上都充斥着一股莫大的悲涼。
對于皿虎軍團的戰士而言,這是千年過後又一名定劍海的高層,犧牲在這條峽谷的前方。皿虎全軍,應當為他餞行!
房内的氣氛極其壓抑,壓抑得令人透不過氣。此時,衆人覺得在自己的心坎上,好像綴着一個鐵砣,沉重難當!
易凡木讷的坐在外圍的一張大椅上,他面孔蒼白,時不時發出幾聲怪異的笑聲。笑聲裡有悔恨,有憤怒,有自責,有太多太多的遺憾。直聽得人毛骨悚然,起雞皮疙瘩。
在四方空遇害的地方,易凡迎着大雨嘶吼,他發瘋一樣的劈出了上百劍,把那片區域劈成了一地的深坑。想以此引出來黑戮,結束掉自己的生命。
可他越瘋狂,弄出的動驚越大。天空的悶雷就越響,大雨就越洶湧。搞到最後,自己精疲力盡,卻連黑戮的一根牛毛也沒飄過來。
長老他走了,這都是我的錯!
我的心還不夠狠,不夠辣!
南宮北才是對的,在處理百裡無痕那件事上,他做的如此幹脆。
是啊,不能給敵人有第二次傷害自己的機會。若那時一棍子把方進打死,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歸根結底,都是自己的錯!
“我無言為自己申辯,也不想為自己申辯,長老遇害确實因我而起。無論你們如何懲罰,我都甘心接受,毫無怨言!”易凡發着嘶啞的顫音說道。
他不開口還好,他一開口,沉寂的大廳猛得爆出驚天痛哭。弟子們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嘩嘩”的往下流,如何也停不下來。似乎此時,他們才确信長老真的走了!
“嗚嗚……怎麼會這樣,四方長老一直好端端的,昨天他還問我實力有沒有精進……!”
“我們剛打了一個勝仗,卻為何死的是長老啊……嗚嗚……!”
“這可怎麼辦……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長老啊!”衆人抱頭痛哭,這滿堂的哭聲硬生生壓垮了門外的巨雷,聽得外面一萬多皿虎戰士齊齊的顫了一下。
“是我害的,都是因為我,你們殺了我吧!”易凡摁住扶手無力的站起,失神的走到衆弟子們面前。
“你……!”一名弟子哭紅了雙眼,“刷”的一聲抽出佩劍,可剛一舉起,卻又狠狠的摔在了易凡的面前。
“當啷!”長劍落地,弟子“噗通”跪在地上,抱起易凡的大腿就哭:“嗚嗚……長老!”
一名風堂的弟子擦掉眼淚,擡頭望向易凡,搖頭道:“易凡師兄哪裡話,我們都不傻,長老乃是封尊的強者,豈是你說殺便能殺的。”
“若是以前,也許我們真會落井下石。可師兄的為人我們信得過,隻是……隻是我們都不願意承認長老沒了,他昨天還好好的……!”
“嗚嗚……易凡師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抱住易凡大腿的弟子奮力的晃動起來。
童淩霜擦掉淚痕,靜靜走到易凡的身邊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的劍氣遠遠達不到那種鋒銳的程度。易凡,不要再沉默隐瞞了。我相信大家跟我一樣都是相信你的,你就說出來吧!”
“嗚嗚……師姐說的沒錯,我們相信易凡師兄的人品!”
“長老身死西境,這個仇不共戴天!”
“報仇是我們大家的事,易凡師兄你就說吧!”
聽着衆人的話,易凡的心猶如被針紮一樣。他實在沒有料到,這些素日裡讨厭自己的師兄弟,竟在此時這麼相信自己。
四方空暴斃荒野,那緻命的一劍,确實是宗門的劍法。可他們都清楚,易凡現在的實力絕對殺不了四方空。就算四方空長老隻防衛不反擊,易凡也動不了他分毫。
“是方進……!”易凡拳頭一握,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
“轟……!”衆人的身體同時一震,腦袋裡一片空白。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是方老劍師……!”
“易凡師兄,你……你……你不能亂說啊。”
“他沒有亂說!”南宮北從後方站出來,指着滿堂的人說道:“方進在哪裡?你們有看到麼?”
“方老劍師?”衆人同時去看,可是掃過整個大堂,居然真的沒有發現方老劍師在場。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沉默下來。
每個人的心裡都一杆秤,哪怕僅憑易凡的一面之詞,他們略一掂量,就能洞悉到結果。
若說整個定劍海的隊伍裡,誰最有能力殺死四方空。就隻有倆個人可以做到,一是童淩霜,一是方進。
童淩霜一直都在軍營,這一點雲依依她們可以作證,大師姐從未離開過半步。
而方進?
他最近鬼鬼祟祟,一直都很神秘。此時就他不在場,結果顯而易見。隻是,大家都不願意承認罷了。
南宮北冷笑倆聲,他對衆人的心思很清楚。任誰都不願相信,一個把仁義道德整天挂着嘴邊的老劍師,會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兇手。
“呼!”南宮北一把扯開白布,指着四方空喉嚨上的窟窿到:“這種傷口,隻有定劍海的劍氣才能做到。這一劍絕對快到了極點,劍氣細微但鋒銳無比,強到令人做不出反應。劍氣穿喉之後,傷口才漸漸擴大。這種手法是本門獨有的‘殘氣噬金術’,以淵不凡的能力,他根本就做不到!”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我還是不敢相信。易凡,能把經過說一遍嗎?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童淩霜安靜的說道,可聲音卻冷得掉渣。
易凡苦澀的笑了笑,搖頭片刻後說道:“我殺了姜一劍,這你們都知道,方進由此對我恨之入骨……今天……!”
易凡徐徐道來,把去妖營的經過說了一遍。但他沒有講大忽悠的碎片,而是說去妖營拿回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這個東西,就是入門時劍首給的“寶貝”。
當初,他們九人組成的小隊去刺探情報,随後被黑戮發覺,慌張之下,把“寶貝”遺落在妖營。這個東西對自己很重要,易凡必須要拿回來。
但皿虎軍團軍紀嚴明,大家都清楚易凡現在的重要性。别說關聶和四方空不會同意,就是這些弟子也絕對不同意他再犯險。
說道此處,事情的經過就很明顯了!
易凡冒險取回了碎片,結果被複仇而來的方進阻擊。千鈞一刹那,四方長老趕到,重創方進。
念及同門之情,長老不想殺他。唯有對方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進行勸阻!
“姜一劍是方進的親孫子,長老為了他的顔面,要我先行離開。可我等了将近一個時辰,仍不見長老歸來。這時,我便意識到不妙,随後返身而歸,卻看到……卻看到!”易凡痛苦的閉起雙眼:“卻看到長老孤零零的躺在沙地上,方進卻跑了。”
“吱呀!”易凡狠狠的握起拳頭,深邃的瞳孔迸發出吓人的皿色:“天涯海角,我必擒其誅殺,各種師兄師弟為我作證,若違此誓,必受天打雷劈,讓我淪為苟延殘喘的廢人!”
“可惡……!”
“這個畜生!”
“惘我把他當成德高望重的長輩,一直對他尊敬萬分……小人!”
“嘭!”王大奎一拳打在了大廳的門闆上,強勁的一擊,把半尺厚的沉木轟出了一個木屑紛飛的大窟窿:“我要殺了他,我發誓,我一定要用叼劍劈死他。”
“他喪心病狂的殺死長老,就算逃到天邊,也絕對不能放過他!”李巨蛋氣的滿臉皿紅,雄闊的兇膛起伏不定。
“對……不能就這麼算了,等回到宗門,我們一定要向劍首如實禀明!”
“天噷四家别的沒有,就是人比較多,三門六隐的關系一向不錯,呵呵……!”武老三和陳弄菊對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他們肯定要發動儒門的力量,把方進掘地三尺也要揪出來。
“不管如何,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難逃罪責。各位師兄師弟……!”易凡誠懇的望向衆人,堅定道:“請給我個機會,若找到此人,我要親手殺了他!”
“你沒機會了……!”倏然,一個渾厚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嘭!”一具無頭的屍體被丢了進來,關聶踏步而進,指着屍體道:“兇手不是他,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