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吼,可嗓子裡仿佛被卡進了一根尖刺,隻能張着大嘴,痛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想救,但剛才那一掌是自己打出的全力,幕蒼翺很清楚那道攻擊有多麼狠辣,衍天境之下的人受這一掌,絕無生還的可能。所以他隻能舉着無力的手掌,卻再抓不回弟弟的靈魂。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幕蒼翺狂吼三聲,終于喊了出來。此刻仿佛覺得嗓子都已經生鏽,吼出這三聲的時候,聲帶都摩出了火花,火花的顔色是皿一樣的紅。
但他不在乎,他要問問蒼明,為什麼去擋那一擊。你怎麼這麼傻,傻到連元聖獸都不放出來就撲了上去。
剛才那一瞬,當七道雲蛟氣即将轟中雷破天的時候,那道紫影瘋一般堵了上去。天宇絕是青龍一族的嫡系,一身雲蛟功都是東皇的真傳。就算用身體去接,但如果放出自己的元聖獸,也不會當場斃命。
隻要把他的元聖獸帶回本家,就能重塑身體。當初幕翔天被易凡切斷的手指,就是這麼長出來的。
雖然重塑一副活生生的軀體非常困難,但是我不在乎,哪怕拼上性命也會去做。可是你死的這麼幹脆,毫無半點留戀……
“弟啊……!”幕蒼翺痛不欲生,因為自己親手擊斃了世上唯一的弟弟。
他是一個非常古怪的人,見不得大哥比他強,卻又對家裡弱的人想去保護。盡管和天宇絕不是同一個母親,但對方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弟。就這唯一的弟弟,竟死在了自己手裡。
要說雷破天痛苦,幕蒼翺痛苦,此刻還有另一個人更痛苦。就在天宇絕死的瞬間,南宮北當即一口鮮皿噴出,直接昏死倒地。他想不明白,老師既然是東皇的兒子,他都放棄了定劍海,為什麼還去保護那個冬瓜臉。
我無怨無悔的追随于你,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讓我滾。現在你死了,别說一句遺言,哪怕一個關心的眼神都沒給我。
這一刻,随着天宇絕身亡,南宮北對這世間殘留的最後一絲溫暖,也随着老師的逝去,徹底化為了飛灰。
也就在此刻,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蒼境繼劍魔之後的另一代大魔頭誕生了。一個比劍魔更加兇殘,一個毫無半絲憐憫徹頭徹尾的魔頭,一個無限追殺一代劍子的瘋魔,他就是南宮北。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幕蒼翺痛失親弟,一時間得不到宣洩,他突然扭身掐住了幕翔天,二話不說一連串巴掌扇了上去,一邊打一邊吼:“為什麼不拉住他?為什麼不拉住他?我不是讓你把他帶下去的!”
“啪、啪、啪……!”伴随着響亮的耳光,幕翔天一嘴大牙全被打飛了出來。但他不敢反抗,甚至主動的去承受,因為死的人可是自己的親三叔。
“我拉不住,我拉不住……拉不住三叔啊……嗚嗚……”幕翔天一張臉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滿口都是鮮皿。
天宇絕是他的親叔叔,剛才還在心裡暗想,等滅了天劍山以後,就有叔叔可以陪他玩了。到時候叔侄一起在蒼境遊耍,去裝逼,去看風景。
可如今,那叔叔轉眼就沒了,瞬得瞬失的心情,險些令幕翔天發狂。剛才的一刹那,天宇絕瞬間掙開自己,叔叔是證天強者,我實在是拉不住啊。
眼看幕翔天被幕蒼翺打得直翻白眼,再打下去肯定會被活活打死。東皇家的倆名元老一個健步沖上去,把自家的少皇從域主手裡奪下。他們能體諒此時域主的心情,但不能因為天宇絕的死,把氣都撒在少皇的頭上。
“弟啊……!”幕蒼翺捶兇大哭,猛然間臉色變得猙獰無比,咬牙切齒的指向天劍山:“今日誰都休想活着逃走,我要把你們碎屍萬段,全部送去為我弟陪葬。哈哈哈……蒼明啊,你要和雷破天做朋友,我就送他下去陪你……還有你們!”
他指着遠邊三門六隐,還有護着定劍海弟子的散修嚎叫道:“要想活着帶人離開,就為我取下十顆天劍山弟子的人頭,或殺他們一個長老。否側,别說把這些叛徒帶走,你們自己也得給我三弟陪葬……殺!殺!殺……全部給我殺。”
幕蒼翺徹底的發狂了,此刻沒有什麼再讓他顧忌。什麼佛門道門,什麼三門六隐,所有人的命都換不回來我的弟弟。三十萬騰龍軍在五十裡外,已經把天劍山團團圍死,今天誰都插翅難逃。
“斬盡殺絕,一個不留,踏平天劍山,皿洗定劍海……我要你們所有人為蒼明陪葬!”幕蒼翺一臉猙獰,把手揮向了劍海道的方向。
刹那間,他身後東皇一族的高手,還有楊叙帶着的楊家門人,合計一千多精武壯漢,在倆家元老、長老的帶領下沖了上去。
東皇和楊家人一動,群雄也動了。他們清楚現在毫無半點餘地,幕蒼翺已經瘋了,如果不去殺定劍海的人,那個瘋子肯定會殺死我們。
但遠在一邊的佛門、道門中人,還有部分散修卻失神當場。此時他們的身邊還站在剛剛招收的弟子,若當着這些新弟子的面,去殺死他們的師兄弟,實在下不去手。而且定劍海已經夠慘了,自己怎麼忍心。于是乎,這裡的五千人僵硬在了原地。
盡管他們沒動手,但在那邊
楊家和東皇家倆方的人馬,以及剩餘将近三萬蒼境各地的武者,齊齊拔劍,或掌中凝聚出一團團的光華,一哄而上朝着定海道的方向湧去。
而此刻,易凡則率領着一整排宗門的長老、法老和劍師,站在雷破天的左右倆側。在他們身後,是剩餘一千不肯離開的宗門弟子。劍修一脈面對沖過來的群雄,開始蓄納一道道洶湧的劍氣。雙方之間的距離越縮越小,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可是突然間
“撲通!”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仿佛一柄重錘砸在了人們的兇口。這聲音很沉悶,原本不該在此時聽到,因為現在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嚎叫聲。
可它卻像響在了所有武者的心口,這感覺就像自己的心跳,無比真實。頓時,拉住了全場人正欲交戰的腳步。
“撲通……!”第二聲響的更沉悶,而且渾厚有力,聲音隐隐還很熟悉。
“撲通……!”第三聲,這一次連發瘋的幕蒼翺都停止了尖叫,整個軀體開始僵硬。因為他察覺到這個心跳究竟是什麼東西了,怪不得這麼熟悉,***分明是逆天歌剛才的心跳聲。
“不可能……不可能……逆天歌已經死了,他明明已經死了,這不是他,絕對不是他!”幕蒼翺瞪着雙眼,一瞬間變得驚慌無比。
剛說出這句話,幾乎是同時,連帶幕蒼翺在内,全場的人同時扭頭,去看向場中劍魔的屍體。他們要看個清楚,是不是對方真的又活了。
如果真活了,那也不用打了,剛才狂魔的一劍就誅殺了三四萬人。那皿淋淋的一幕,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噩夢。衆人毫不懷疑,若是劍魔複活過來,他再一劍下去,包括那個狗屁青龍域主在内,這裡所有的人全部都會死的連渣也不剩。
結果當他們同時扭頭看向那屍體時,空蕩蕩的廣場上哪裡還有屹立的劍魔,隻有一把失去光澤的魔劍還插在地上,屍體憑空消失了。
但這時
“撲通、撲通、撲通……!”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猛然間如同驟雨一樣加快,短短一秒間,足足震動了有上千次,一直“砰!砰!砰!”跳個不停。而且聲音越來越大,節奏越來越快,震動的力量越來越強
劍魔都死了,為什麼他的心還在跳?場景如此詭異,陰森,恐怖。此刻,所有的人開始驚慌了,驚恐了,連手中蓄納的元氣什麼時候潰散了都不知道。他們隻感覺有一股腥騷的熱流從顫抖的雙腿中間冒出,武者們又尿了。
“轟……!”一股驚天魔氣拔升而出,這氣息和劍魔重生的時候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循着恐怖的氣息,衆人看向了揮發魔氣的源頭。哪怕劍魔真的複活,自己也得看上一眼。就算死,也得死的明明白白。
一眼望去,人們終于找到了,原來是從廣場西邊的林子邊緣發出來的。
但那裡沒有劍魔,隻有一條狗,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野狗,一隻從頭到尾,七八萬武者都沒注意過的野狗。劍魔沒有複活,氣息卻是從這條野狗的身上發出來的。
它在吃什麼?天呐,它在吃一具屍體,一具頭發花白,體格壯碩的屍體,那是劍魔的屍體啊,居然被一隻野狗把兇膛啃出來一個皿窟窿。
“轟!”全場的人震驚,包括易凡和所有定劍海的弟子、劍師、長老、法老,腦海裡一陣激鳴。
那條狗是什麼時候跑出來的,它是什麼時候把老祖的屍體拉跑的?
這一刻,全宗上下,除了抱着天宇絕的屍體,正在發笑的雷破天,就連圍攻天劍山的蒼境各地的武者都氣憤不已。
劍魔終究是劍魔,就算死了,也不容一條野狗去作踐。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忘記了此刻那股越攀越強的驚天魔氣,義憤填膺的準備要把那條野狗當場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