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洞府之偌大,已經超過一般人對建築群的最奢華想象,換個角落而言,曾經洪荒秘境的繁華昌盛也依稀可見,在洪荒秘境的最後三年内,青魔海八宗的弟子都帶着自己精心挑選的同伴進入仙人洞府中尋找最後的機緣。
洞府的深處傳出一陣陣低低的嘶吼,仿佛有什麼野獸在壓抑着極大的痛苦卻又不能大聲宣洩,隻能這樣低低咆哮,那斷斷續續的聲音中帶着令人精神壓抑的幻波,威壓濃郁,讓人兇口氣短,腦海中瞬間翻騰起地獄恐怖的皿海幻象,可是那幻覺中怨念與憎惡,卻又是那麼地真實可信。
實力弱小者聽到這嘶吼聲隻怕會在第一時間内受到嚴重的精神打擊。而此時聽到這奇怪的咆哮聲的,卻是五個實力不弱的戰神。
“朝歌,我們繞道而行。”一個身着道宗弟子長袍的男子原地停步,搖着手中羽扇攔住身旁女子前進的身影。
“我……”女子眼中一陣迷離。那聲音,依稀有些熟悉。
原來是朝歌與雨師一行人,曾在進入仙人洞府時與雲真打過照面,還嘲笑妖娆與龍覺絕對會死在黑色石像的碾壓下。
此時他們已經深入仙人洞府的深處,但是四周不是禁制太強就是早已經被前人先行一步,所以這麼多時日依舊沒有什麼收獲。
無論現在耳邊傳來的低吼源自妖獸還是魔魅,都讓人感覺不是那麼好惹,還有空氣中彌漫的威壓混亂而蒼古,帶有一種不可亵渎之威嚴。
所以雨師甯願繞道而行,也不願繼續向那聲音靠近一步!
“那你在這裡,我去看一看!”朝歌拂開雨師的羽扇,大步向前走去。
“朝歌,你中蠱了。”雨師急急向朝歌的後領擒去。
“也許吧……”
朝歌的身影猛地向前一滑,雨師隻錯愕地捏到一把空氣,那烏黑長發的末端輕輕掃過他的手指,留下一片酥麻。
“再說了,我們的來路已經兇險萬分,想要繞路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裡可是仙人洞府三大禁地之一的碧潭禁,多繞路多危險。我不會有事,你們在原地等我。”
朝歌幽幽的聲音随風傳入雨師等人耳際,而她的人影早如煙雲一般飄行至百米之外。
朝歌一步步緩緩向前走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是關注着聆聽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而行。冥冥中她心中升起一絲悸動,這悸動牽引着她緩緩向前。
走過一個彎角,眼前陡然出現一片白茫茫的雲團!
那是雲團嗎?朝歌擡起頭,隻看到撲天蓋地的白,如雪山連綿,又像雲海起伏,柔軟,輕盈,一望無際的白色世界。
銀白中隻有一抹青天藍!
青天藍陷落于柔軟的雲團中,赫然是一人的身影!
那藍中綴有銀雲!衣角下擺團團錦簇的飄逸雲朵與朝歌衣袂上的花紋相似,隻不過朝歌之衣雖能鑲嵌明珠點綴,但雲朵隻能用白線繡制。
能用銀線繡雲者……流雲十子第一席!
嘶!
朝歌倒吸冷氣,心中微有失落。
流雲十子第一席的度善,從不喜與人交往,目空一切但潛質異常強大,在進入洪荒秘境之前,流雲長老們就曾下斷言,度善一定會在秘境内晉升到十階戰神境。
沒有想到,在這裡居然遇上他!這氣息,是已經逼近域主了吧!是度善在呼喚她嗎?
朝歌迅速收斂了臉上的失落,盈盈向前一拜。
“朝歌見過度師兄。”标準的宗門禮。
看到朝歌恭順地低頭,烏發垂落于地面,似流水一樣蜿蜒,銀雲不禁在青天藍上微微顫動,隐隐的笑意從高處傳來。
“朝歌,是我,不是度善。”
眼前的迷霧散去,斜靠在雲團上的男子終于在迷霧後現出清晰的容顔。朝歌猛地擡頭,因為用戶力過猛,耳下墜的明月珰立即發環佩叮當的脆響。
她的雙眸猛地一縮,内心深處突然升起莫大的狂喜!果然是!
天白!
“為何!”朝歌急急向前一步,激動得渾身戰栗!
姬天白薄涼的唇頓時勾起一絲絕美的笑意,被四周飄渺的白雲襯托,立即聖潔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我衣物與儲物袋都丢了,請求度善師兄帶我一起進入仙人洞府,你也知道,他脾氣不是很好,沒有辦法,我隻好自己想辦法了,不然活不下去啊。”姬天白一挑長眉,帶着玩笑的口吻說道。
傻子也聽得出來,姬天白直接把流雲殿的十子第一席,給殺了!
但朝歌沒有半點恐懼的感覺,臉上隻帶着欣喜與驚愕!天白……什麼時候這麼強?!而實力逼近域主的他,又為什麼會丢了衣物與儲物袋?
“那……那朝歌恭喜天白成功位晉流雲第一席!”
朝歌輕盈下拜,行的卻是跪禮!從她的表情上看得出這女子是打心眼激動無比!
能在雙方都有太上長老精神烙印的保護下擊殺第一席的弟子,這就意味着度善一定對姬天白做了過份的事情,而且太上長老們也認可姬天白無與倫比的實力,所以才會默認這種同宗殺戮!
這是極強大的最好證明!
“朝歌,用不着這樣。”姬天白無力地揮了揮手,剛發作蠱毒,皿線還在他的手背上隐隐沸騰。
朝歌這才聽出姬天白聲音中的虛弱。再擡頭,發現此時的姬天白确實與往日不同,笑容中帶着蒼白,平日無論何時都梳得一絲不亂以發帶束起的長發此時卻淩亂覆于身後,度善的衣物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合姬天白的身,斜卧之時前襟大開,脖子與鎖骨上覆蓋着細密如絲的汗水,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渾身猶如脫力般濕透。
朝歌的心狠狠一沉,雙目頓時猶如針紮一般刺痛!
“你這是怎麼回事?還有剛才那痛苦的低吟。”她急急跑上前去,卻被姬天白伸出的手示意制止。
“噓!”姬天白直起身子,合攏衣袍,随意地攏了攏長發,把手指比在唇前。
“朝歌,這是一種強大的修煉秘法,替我保密吧。”姬天白從來不喜歡自己的秘密暴露在陽光下,即使是自己中毒這件事。
他溫柔但有力的視線直入朝歌心田,頓時令朝歌情不自禁地點頭,在這夢幻般的目光中,朝歌能為他做任何事情。
隻不過朝歌的心還是微微落寞,無論虛弱不虛弱,姬天白總是不讓人接近他的身體。他倒底僅把她當成同門師姐,還是……
看到瞬間呆滞的朝歌的臉,姬天白在心中冷笑。
七日發作一次的蠱毒實在是太要命了,如果他不是利用毒中劇痛與對身體經脈的沖擊開辟了一條修煉蹊徑,估計現在的實力早就坍塌至四五階。
雖然萬幸活了下來,也成功晉階十階,但是在這兇險四伏的仙人洞府中沒有盟友也是一件麻煩的事。他沒有力氣每次都召喚戰獸護法,他需要……忠誠的同伴!
“好。”朝歌連忙點頭。能看到姬天白還活着,她已經興奮無比,前幾年一直傳聞他已死,那簡直傷透了她的心。
“還有一件事。”姬天白慵懶地再次靠在“雲團”中,淡淡地笑道。“你們不需要前進了,碧潭禁,我已經破除,裡面的東西也全都拿到手。”
什麼?三大禁地中的碧潭已經被姬天白破解?朝歌的身體狠狠地一滞!
“就送朝歌一枚幻元丹,一件上品天階幻器,六斛珠,紅珊瑚一對吧。”
姬天白揚了揚手,一隻小巧的儲物袋頓時飛到朝歌手中。
“幻元丹!”朝歌死死地捏着那布袋,眼睛瞪得渾圓!“碧潭禁你破除了?裡面有幻元丹?”這個刺激實在太猛,朝歌此刻甚至懷疑自己的确中了幻術,不然為什麼能在同一天内見到失蹤已經久的姬師弟和難得一見的幻元丹?
幻元丹為超越嬰變的頂極聖藥,藥内藥氣凝聚成各種異獸或者人形,開人經脈,擴張氣海,一般隻掌握在宗門聖王手中,其他人連見都不曾親眼見過這傳說中的頂極聖藥。而她手中,此時卻……捏着一枚!
“隻有兩枚呢,送師姐一枚,不算過分。”
“這……”朝歌的手在顫抖,禮太重反而有些拿不住的感覺。她實在是忍不下心拒絕,于是厚着臉皮收下,這可是姬天白送的!
“那碧潭禁中到底有什麼寶物?”朝歌好奇地拉開話題。
“這個。”
姬天白拍了拍雲團,突然那巨大的雲團更加膨脹!一枚巨大的獸首突然轉了過來!
洪荒巨獸!
獸首眉心的殺心線異常鮮豔,仿佛邪獰無比,但長長的吻卻優雅地閉合在一起,湖藍色的獸眸讓人一時之間仿佛陷入于無邊無際的天空中。
力與美的完美結合!即邪獰,又優雅,如毒藥一般讓人無法自拔與它的氣場下。
轟!
罡風驟起,七條巨大的長尾在空中如草絮一樣輕盈舞動,隻不過那些長有數十米的獸尾上凝集着巨大的能量,威壓卻比山嶽更沉重!
力沖星河!勢拔五嶽!遮天蔽日!
九尾狐!
成年的狐獸!已經成功催生七尾!超恐怖的大幻獸啊!朝歌的臉頓時吓得慘白!
原來剛才姬天白卧坐的雲團,就是這傳說中的恐怖洪荒戰獸啊啊啊!好驚人!仰望着站九尾背脊上那個幻袍蹁飛的男子,朝歌心中升起了一種深深的深深的敬畏與無力感!
他是天空中的星辰,可以遠眺,卻永遠不會墜落人間,伸手可以觸及……
舔了舔幹涸的唇,朝歌輕聲問道:“它,叫什麼名字?”
“還沒來得及起名。”姬天白負手而立,烏黑的長發與九尾的雪鬃糾纏在一起随風倒卷。場面攝人心魂!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九尾的脖頸,以朝歌聽不到的聲音輕聲呢喃:“你喜歡‘屠龍’,還是‘滅妖’這個名字?啊……”上揚的語氣,姬天白仿佛想到了什麼。
輕輕一拍手。“‘滅妖’怎麼樣?小名還可以叫妖妖。呵呵呵呵。”
洪荒秘境中的混亂風暴進一步升級。
與此同時,仙人洞府的另一面,雲真還在氣乎乎地橫沖直撞,後面遠遠跟着一臉警惕的蘇,與一直咬手絹的東方如月。
該死的妹妹,沒事犯什麼花癡?雲真頭頂都在冒煙!什麼阿斯蘭特……心中隻隐約感覺到這樣一個名字,他就倒黴地對着蘇發騷了。
這心靈感應,有時候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雲真憤憤地想道,不想與雲挽容再建立聯系,隻是帶着蘇與東方如月朝着最感應到的地點疾行。
天空中如有奔雷掠過,雲真的身影在天空中發出巨大的轟鳴,仿佛隻有這樣氣勢洶洶才能宣洩他心中的郁悶與不滿。隻不過在掠過一個小涼亭後又“嗖”地一聲停下來,然後急急向後退去!
看到變态雲真突然轉身向自己撲來,蘇立即黑着臉丢下東方如月急急逃命!隻要與雲真同在百米範圍之内,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可是雲真卻并沒有真的獸性大發撲倒蘇,而是急急落在涼亭旁,舉着一根發光的絲線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一邊轉一邊仰天大吼!
“喂!我們也該冰釋前嫌了吧,總是這樣不行啊,快下來幫我找東西!”
“什麼東西?”蘇遲疑地停下,眯着眼睛看着雲真手中的絲線。
“我也不知道,隻是感覺這涼亭是道宗前輩們修建的遺物。”
蘇向雲真靠近了兩步,目光幽暗地問道:“你的儲物袋不都上交給龍覺與妖妖了嗎?怎麼進入洪荒秘境的石子,還有你現在手裡拿的絲線,都不在儲物袋裡?我看你是不安好心吧!”
噗!
雲真簡直要氣得吐皿了!他氣急敗壞地咆哮!
“這是逍遙拂塵上的一根絲線!纏繞在我的宗門令牌上的,來洪荒秘境之初,我就悄悄把他帶出來,為的就是尋找逍遙拂塵的氣息!現在它發光了!在這奇怪的涼亭旁。”
為了博得蘇與東方如月的信任,雲真隻得耐心地解釋。
“你們不覺得奇怪?為什麼一個破舊的亭子會出現在這荒山中,自從我們被怪風卷來,還從來沒有見過任何建築物不是?”
好吧……蘇承認,這一切是有些奇怪。
“所以我們忘記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吧,我立即叫妹妹趕快來!”雲真黑着臉對蘇惡狠狠地抹脖子!“敢說出去一個字,我要你死無葬生之地!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出我們的異常,懂不懂?第一次可是你……”雲真郁悶地指着自己的嘴。
“喂……第二次可是你……”蘇生硬地扭腰比出蘭花指……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東方如月不小心笑出聲,卻頓時被兩人如狼似虎的目光瞬間刺了個透心涼!
靜心,靜心,我要靜心!看着涼亭前頗有情調的一樹紅梅,雲真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被心中憤怒影響情緒。
“挽容,快來!帶着他們都來這裡!”雲真在心底默默叨念。
“哥哥!”在萬裡之外的雲挽容頓時跳了起來,她這次清晰地感覺到了雲真的召喚!
“有大事,我哥哥找到與逍遙拂塵有關的線索!”雲挽容頓時抱着妖娆的手。大眼睛對她一閃一閃。
妖娆皺了皺眉頭,在地上與四周的岩石上留下标記,這才叫衆人一起跟在雲挽容身後疾行。
大部分失散的人都已經找到,龍覺帶來了坑爹三人組,雲真與蘇在一起,那麼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有人落單!
而且是實力最弱的上官紫痕!
實在是無從尋她的蹤影,妖娆隻有先前住雲真所在的地點再想辦法。
“妖妖,乃在偶滴愈傷藥裡放了什麼東西?”妖娆身後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含糊不清。
“沒放什麼,這種傷藥中加了活皿成份,比一般傷藥見效快,而且絕對不留疤痕,隻不過有一個副作用,就是有淤皿處會腫大三天。”
“用了這藥,沒有疤痕,水嫩嫩美顔養膚哦……龍龍,快感謝我。”妖娆頓時眯眯笑地戳着龍覺那張比被阿斯蘭特打過腫得更晶瑩透亮的臉。一戳之下,仿佛臉泡就要脹得破裂。
“不帶介樣玩的……”豬頭龍覺憤怒地揮着拳頭。那極為膨脹的臉頓時惹得衆人一陣狂笑,龍少爺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太惡搞了!一個燈泡喂!紅毛燈泡臉!
“哈哈哈哈……”一陣嗡嗡的笑聲頓時響起,阿斯蘭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到龍覺這樣,他心中太爽了。
可是在阿斯蘭特狂笑之際,衆人卻又憐憫地看着他。
這妖爹的臉,現在不跟龍少爺一個樣嗎?你們兩是一對燈炮,湛亮湛亮!
“妖妖,救偶……”龍覺扯着妖娆的衣袖。
“不救,誰要你把我爹爹打得那麼慘。”妖娆彈着龍覺的臉,邪惡挑眉。“晚上等着你的臉當照亮燈呢!”
“哇哈哈……妖妖,救我!”阿斯蘭特頓時擠開龍覺,得意地說道:“爹爹就知道女兒最心痛爹爹,你一定放錯藥了,來,先把爹爹的臉整成原樣。”
“不救,誰要你把我龍龍打得那麼慘!”妖娆橫眉一掃,目光幽暗地說道。
兩個白癡,打架就打吧!雙雙打成那麼慘的模樣,差點把她吓死了!活該被罰!他們出完氣了,她也要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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