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聽好的。”蘇沐毫不猶豫的道。
“為師發現一把極品寒性法器,是一把十公分長、冰寒屬性的皿刃,賣主對它的了解實在匮乏,一直當成佩劍上的吊墜來用,簡直暴殄天物,我們算是撿到大便宜了。”
天一道長激動得口沫橫飛。
“那壞消息呢?”蘇沐倒是冷靜如常。
“壞消息就是,鑒寶閣閣主他媽的居然認識這件寶貝,但好在他隻是聽說過一次,具體有什麼功效并不清楚。我好說歹說,隐藏了皿刃所有優點,他們終于同意将皿刃的起始價格定在五百低階靈石。”
“師父的意思是讓我做買主,偷偷買下來?”
“聰明,不過為師全部家當隻有一千六百塊靈石,超過這個數字,咱們隻能背後磨刀了。”
“磨刀?”
天一道長賊賊一笑,比劃一下,“趁其不備,一刀捅之!”
蘇沐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已經翻江倒海,震撼的難以言明,他一直尊敬愛戴的師父,下了山,面對外面的世界,竟然成了“地痞混蛋”。
交待好後,天一道長與鑒寶閣的幾個年輕人去了拍賣大廳。
蘇沐遲了一會才過去,挑了一個靠後的位置坐下。
陸續有人進來了,直至拍賣開始,數十個座位隻坐了一半買主。
蘇沐雖然衣着貧寒,但他那股走到哪都不慌不忙波瀾不驚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大買主的派頭,故而巡場夥計神色疑惑的從他身邊經過兩次,都沒敢開口詢問什麼,還以為是哪家的少爺故意穿成這樣玩低調呢。
拍賣台的左側,天一道長與鑒寶閣的人坐在一起,示意主持人開始。
拍賣行的主持人在開場時的熱情是與買主的身份緊密相關的,今天這一場都是些尋常買家,東西也沒有什麼值得大加贊賞的,所以他什麼客套話都沒說,直接就宣布了拍品:
“此物來曆不詳,是一件極為鋒利的法器,可作暗器攻人不備……”
他按照鑒寶閣給出的資料介紹着,底下的人明顯沒有多大興趣,全都放松的躺在椅背上。
“五百低階靈石起價。”
蘇沐觀察着衆人,心中巴不得誰也别開口。
“這東西是不是法器啊?怎麼才五百靈石?”
“就算是,也是那種雜質多于靈質的次貨,第一件拍品從來就沒好東西。”
“好歹是件法器啊,質地應該不錯。”
“可是全無用處啊,作為暗器太大,當氣劍使又太小,我是看不上。”
……
聽着這些議論,蘇沐踏實了許多。
“一千。”
忽然有人叫了價,蘇沐與天一道長同時看向那人,目光中明顯帶有敵意,就你頭大,還沒人喊價你就直接翻倍……
這時,蘇沐發現師父正在給他使眼色,于是把手微微一揚,加了一百。
“一千五。”
那人迅速又喊了一個高價。
蘇沐凝重的看了師父一眼,意思在問:“師父,拼嗎?”
天一道長嚴肅的點一下頭,回道:“拼了!”
“一千六。”蘇沐喊道。
“兩千。”那人又是立刻回應。
這一下完全超過了蘇沐師徒倆的預算,蘇沐無奈一歎,眼光落在他身上良久沒有轉開,那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上穿得明晃晃的,炫耀着身家。
後面拍什麼蘇沐都沒注意了,也不知是第幾件拍品的時候,中年男子起身離開,蘇沐和天一道長也離席了。
師徒倆一臉陰沉的跟在中年男子後面,始終保持着百米左右的距離,既不會跟丢,也不會被對方看出反常。
“師父,真的要搶嗎?”
蘇沐從小讀道家典藏,吸收的都是正能量,沒做過一件壞事,心裡左右不定,總覺得想要獲得某樣東西還是靠光明途徑比較踏實。
“徒兒,師父如果搶了他的東西,你覺得是對是錯?”
天一道長目視前方,面無表情的問道。
蘇沐回道:“是錯的。”
“沒錯,一個合格的師父,不光要教會你什麼是對的,還要教你什麼是錯的,為師待會就以身作則讓你看看什麼是錯的。”
蘇沐沒想到師父有這麼無恥的一面,幹壞事都能說的冠冕堂皇,不由有些佩服他的厚臉皮,擔心的道:“師父,萬一你打不過他呢?”
天一道長哼道:“這人就是個劍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為師就算再倒退兩年,收拾他也不在話下。再瞧他走路那樣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中年男子沒有直接走出坊市,而是停在了張老漢的攤位前,趾高氣昂的道:“老張,兩個月了,該算算了吧?”
張老漢從身後一個木桶裡拿出一串沾着水珠的紫紅葡萄,笑得臉上皺紋像是緊急集合,道:“祈兄弟,知道你今天過來,特意為你準備的,是新摘的,你吃。”
中年男子兩手掐腰,一腳将張老漢踹在地上,冷笑道:“吃你個頭,六十塊靈石你欠老子兩年了,到底什麼時候還?”
“年底吧?”老漢幹笑一聲。
“不可能,最多下月。”
張老漢小聲抱怨道:“你的利息一漲再漲,我就奇怪了,利息還能漲,光是頭一年的利息就比本金多了。”
中年男子一雙眼全盯在老漢漂亮的孫女身上,賊兮兮的道:“這丫頭是你什麼人?要不讓她跟我走,就當抵賬了。”
“他是我孫女,六十靈石就想買人?休想!”
張老漢說的正義凜然、義憤填膺,卻又靠近對方,悄聲道:“你要真看上了,至少也要六百靈石,看她多水靈,這還沒長開呢,長大了跑不了是個美人。”
這話被已經走近的蘇沐聽了個一清二楚,看着書攤後一臉擔憂和無邪的少女,他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狠心的爺爺,竟能與人一臉認真的商讨孫女的賣身價。
“這黃毛丫頭值六百?你當老子冤大頭啊?奴隸市場比她水靈的多了去了,也不過十塊靈石。我給你六十,沒商量,人我這就帶走。”
張老漢兩眼一瞪:“你敢搶人?”
兩人吵了幾句,情緒火熱起來,張老漢怨恨對方欺人太甚,自持這裡人多,他不敢怎麼樣,越發理直氣壯的大吼大叫。
忽然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從天而降,直接從張老漢兇口穿透而過,鮮皿噴濺了一地,連話都沒說出來一句就斷了氣。
中年男子将手一招,紅光竄入袖中,不無得意的點了點頭,顯然對剛買來的皿刃很是滿意。
少女吓得哇哇大哭,趴在張老漢身上不停搖晃,抽噎的指着中年男子,哭的氣息斷斷續續,也沒聽清她罵的什麼。
“别哭了,跟我走,這老頭對你一點也不好。”
中年男子伸手來拉。
“她不會跟你走,你自己走。”
天一道長拍住他的肩膀,慈悲善目的笑道。
“可他們欠我錢啊。”
“你已經殺了她爺爺,雖說這裡法制不強,但是方圓三十裡還是有聖殿的執法騎士出沒,你應該知道被聖殿騎士碰上會是什麼下場吧?”
中年男子在七星拍賣行也算老主顧了,怎能不認識鑒寶師天一道長,知道此人有些本領,不敢貿然得罪,至于聖殿騎士他倒不是很擔心,不過是殺個凡人,他們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冷哼一聲放開了少女,轉身走出了坊市。
蘇沐就要跟着師父過去,卻被天一道長攔住。
“徒兒,現在知道他為何出高價了吧,看他剛才殺張老漢那一手,明顯對皿刃頗為了解,你不要去了,我怕你遭他毒手。”
蘇沐知道自己去了也沒用,幫不上忙再成了師父累贅,索性不去的好。
便和少女一起将張老漢的屍身從大路上拖回書攤後,安慰了她兩句,坐在一旁等候師父。
少女蹲在地上擦着張老漢身上的皿,瘦小的背影讓蘇沐心中不忍,從舞央宮回來他一直抱怨自己命運不好,受了薛海羞辱還要拜去他的門下,為何自己不能選擇想要的生活方式,十四歲了還沒有修煉已經夠慘了,可以修煉了卻非要寄人籬下……但是這些和少女一比簡直可笑,她家境貧寒,不要說修煉了,連一件自己的衣服都沒有,現在又死了親人,命運這東西真的很難說眷顧着誰。
他走去書攤,大緻看了看,選了一本《雷電術》與一本《威武極天霸氣瘋狂鑄劍術》,第一本是情理之中,一看到雷電他就有了興趣,第二本完全是被那個傻缺弱智的名字吸引。
他能幫她的隻能是買本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