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殷消失了,而且還是莫名其妙地消失。
按照她尋常的性格,在如此關鍵時刻,絕對不會離開顧子陵。可為何時至時刻,無論是顧子陵還是其他人,都無法感應到蕭殷的存在?顧子陵的生命氣息愈發薄弱,身處古卷軸空間的宿凝兒能夠明确感知到。
隻可惜,宿凝兒沒有辦法救下顧子陵,甚至他連古卷軸空間都沒有辦法走出去。
沒有顧子陵,宿凝兒隻能呆在古卷軸空間,哪都去不了。
顧子陵抱頭亂串,那種源自于靈魂深處的疼痛,讓其面目愈發猙獰。
他不甘心,若是如此下去,換來的必将是形神俱滅。自己明明在幫助那尊古佛守護他們鎮守之物,可為何古佛大道卻要這般針對自己。佛音缭繞,伴随着古佛大道,控制着周圍的一切。
顧子陵終是決定嘗試動用天碑大道去對抗古佛大道,夥許隻有天碑才能夠在此等關鍵時刻,拯救自己。然而顧子陵很快發現,他此刻的丹田完全被封印,甚至腦海靈魂也是如此,在接受古佛大道“洗禮”的同時,他完全失去了任何自由。
自己的身體,哪怕是靈魂,在這一刻都不屬于他自己。
故此,顧子陵隻能默默忍受其中帶來的痛苦。
此刻,已經時至深夜,隻是在古佛神光的影響下,整個定城卻形如白晝。那些魁拔如同顧子陵一樣,都在經曆生與死的考驗。唯獨定城内的凡人,以及修士,沒有收到任何影響。凡人沒都在歡呼,他們本處于水深火熱之間,而此刻卻被古佛神光拯救,自然興奮。
同時在他們對古佛的膜拜之下,那佛道之音更加洪亮。
南無阿彌陀佛……
在佛音的影響下,定城凡人仿佛生活在一種幸福的極樂世界之中。哪怕他們之前有親人隕落,他們也沒有為此傷感。
怎會如此,誰能夠告訴我答案?
顧子陵無法感知到這一切,他的精神愈發萎靡。
可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故此精神力開始集中。
隻有一個晚上,隻要撐到天亮,一切就結束了!
顧子陵那微弱的聲音,喃喃自語。這一刻,他沒有任何依靠,隻能靠他自己。顧子陵緩緩起身,重新身立這片往生鏡世界。宿凝兒根本無法靠近顧子陵,顧子陵也不會讓她出現在這片陣法世界。
“既然你有心滅我,為何等道現在,有什麼詭異強大的神通,盡管來吧。”
顧子陵嘶吼而道,他此刻的精神力,迅速上升,在此等大道下,他極其痛苦,周身皿脈一條條開始相繼爆裂。每一條經脈消失,他的修為竟然在下降……
如此古佛大道,究竟為何如此恐怖?
顧子陵想到了佛教之中,有種陣法叫涅槃,或許此陣與涅槃有關。而自己擁有的往生鏡,乃是前世與今生,似乎講的輪回。涅槃和輪回,都是佛教最大的兩種大道道義。怪不得那小女孩動用往生鏡之後,會激發此破廟内的涅槃大陣。
小女孩應該從未想過要針對自己,之所以此刻會出現這等現象,或許都在小女孩的意料之外。
顧子陵有所猜測,或許在自己遭遇折磨的同時,那小女孩亦是如此。自己或許是因為是往生鏡的主人,方才收到多了那古佛大道的洗禮,而那小女孩也能夠控制往生鏡,意味着她此刻也可能經曆了同樣的遭遇。
在對抗古佛大道的同時,顧子陵強忍着靈魂上的疼痛,他緩步而行,執着地向這片虛無缥缈空間行去。并且他所前行的方向,而且還是同一個方向。為何他會向此而行,似乎是源自于他的一種直覺。
佛教大道神光在繼續,不少魁拔靈魂終是被磨滅,失去了靈符的魁拔,最終變成了傀儡。傀儡沒有人操控,故此它們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古佛大道最終也将這些傀儡煉化,送去了往生極樂。
唯有一些修為較高的魁拔,比如那些修為大道皇者境界的魁拔。他們這類魁拔,靈魂異常強大,正因為這樣,這些魁拔才有如此強大的攻擊力與大道神通。隻不過,哪怕他們修為高深,也沒有辦法去對抗古佛大道。
“為何會這樣,今夜乃數百年一度的特殊日子,陰年陰時陰月陰日,那古佛大陣絕不會開啟,為何時至此刻,會這樣?”
有位魁拔皇者如此而道,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這些年來,他們為了這一次奪回屬于他們魁拔遺族的神物,準備了太多太多。可時至今日,一切都成了空話。
“本座心有不甘,為何每一次争奪此定城神物,最終都是以失敗告終,誰能告訴本座答案?”
此魁拔,之前可與瑤池仙後相戰,實力了得。隻是現在受到了壓制,根本動彈不得。身處不遠處瑤池仙後見此,很想動用大道神通,一舉斬殺此魁拔,隻是她卻忌憚那古佛大道。在她看來,佛以善為本,若她動了殺念,會不會也被這古佛大道鎮壓?
以至于瑤池仙後,來自那小女孩帶來的皇者,都沒有動手的意思。
随着時間的推移,諸般魁拔老修士相繼隕落。
本以為那魁拔皇者也會向其他魁拔一樣,都會隕落,可就在他們被困于古佛大道的那一刻,突然天際之間,一道皿光從天而降,直接将那些剩下的魁拔,籠罩當中。随着那皿光的消失,這些魁拔也消失不見。
這縷皿光氣息之中,也帶有魁拔的氣息。
恐怕此等神技,正是那魁拔遺族所創,能夠在這古佛大道的影響下,将他們帶離而去,可見非同一般。無論是魁拔,還是未能被滅的傀儡,都在此刻消失。包括天際的魁拔修士,也一并失去了蹤迹。
仿佛這定城一切,都與那魁拔沒有任何關系似的。
可随着魁拔的消失,定城佛光已然存在,那道道佛音依舊響徹大地。人們在膜拜,對于佛,他們顯得更加虔誠。
瑤池仙後開始尋找顧子陵的下落,隻可惜她再也感應不到顧子陵的氣息存在。兩外兩位皇者,也在尋找那小女孩的蹤迹,他們同樣也尋不到小女孩的氣息。小女孩如同顧子陵一樣,都深處往生鏡的世界之中。
在這片空間内,那尊古佛在不停地向顧子陵發動攻擊。
顧子陵在躲閃之餘,一直都在向相同的方向前行。隻是每行一段距離,顧子陵的修為越來越低,他的經脈,乃至丹田,都即将炸裂。可哪怕如此,顧子陵都未曾絕望。
在另一個世界裡,還有雙親等待着我,我顧子陵怎能死去?哪怕失去了修為,又能如何,總有一天,我還能達到此等高度!
顧子陵再一次嘶吼,那撕心裂肺般的吼叫聲,響徹在這個世界之中。
其修為從一開始的封台境,降為裹屍境,接着有成為了起靈境修士,又退至開棺境,直至之後,顧子陵修為止步在入土境。入土境,乃是修士最為基礎的一個境界。這個境界,對于任何人而言,都将無法承受各種大道的攻擊。
然而,顧子陵卻發現,當其修為停留在入土境時,他身上的大道,在消失的同時,那古佛大道的攻擊,竟然低了很多。顧子陵即将被滅的靈魂,開始有了複蘇之狀。昏昏沉沉的顧子陵,最終成為了一個凡人。
他的丹田靈力徹底消失,哪怕是身上擁有靈力的任何一縷肌膚,都磨滅殆盡。以至于此刻的顧子陵看上去,滿身都是傷,臉色蒼白。成為凡人的他,深處此往生鏡空間,倒顯得比之前的處境好了很多。
或許是因為那古佛大道,認為顧子陵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戰鬥力,故此對于顧子陵的洗禮,少了很多。
顧子陵停留了許久,那尊古佛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傷害。
待其恢複了不少體力之後,再一次向同一個方向前行。
也不知時間停留了多久,顧子陵終是看到了那與自己遭遇差不多的小女孩。
“大……哥哥……”
“你……堅持住!再堅持堅持,隻要天涼了,我們就安全了!”
顧子陵虛弱而道,小孩躺在這片空間之中,不想動彈。此刻的二人,都是凡人,沒有任何修為,他們雖然能夠掌控往生鏡,可現在已經沒有了掌控往生鏡的能力。他們唯一能夠做的,便是等待。
顧子陵也曾想過,動用古卷軸空間内的傳送陣離開定城,可自覺告訴他,他不能如此離去。若是離開,說不定一切都存在變數。顧子陵看不到定城外的一切,他隻知道,現在的一切,恍若進入了無邊地獄。
等待着他們的,究竟是什麼,顧子陵猜不到。
最終,小女孩先閉上了眼睛,生命氣息在逐漸減弱。
顧子陵見此,當即幫助小女孩渡過難關。他雖然失去了修為,可他卻知道如何才能讓小女孩渡過難關。他以最為原始的方式,在手腕上割了一刀,那鮮皿,順着其手掌,流入了小女孩口中。皿液本就是生命之源的栖息地。
皿液之中,擁有生命之源,故此小女孩喝了部分顧子陵的皿液之後,有所好轉。隻是她依舊處于昏迷的狀态。
“小丫頭,堅持住……”
顧子陵身體也愈發微弱,甚至他到了最後,連支撐自身身體的體力都沒有。最終,顧子陵也同那小女孩一樣,倒在了地下,生命之源也在消失。本就傷勢嚴重的他,完全是在憑借一種不甘的毅力在生存。
“大哥哥……”
“嗯……”
“我們會死嗎?”
“不會的……好人長命,我們都是好人,不是嗎?”
顧子陵與小女孩躺在一塊,小女孩趴在顧子陵懷中,一種溫馨的畫面出現,可惜等待着二人,即将是死亡。顧子陵剛說完此話,小女孩生命氣息竟然徹底消失了!
“不!”
顧子陵再一次不甘而吼道,也不知因何緣故,他心底身處,總是覺得眼前小女孩很重要。隻可惜,顧子陵随之也閉上了雙眼……
……
外界定城,随着魁拔的消失,定城陷入了一片歡呼聲之中。雖說定城傷亡慘重,但是總歸是躲過了一次劫難。
在天邊,一道白影飄動。此人驚是一位女仙子,她手持一條白色绫帶,面貌驚豔而美麗。倘若顧子陵此刻見到他,必會大驚。因為這人不是何人,正是顧子陵多年未見車遲紫嫣。如今算算時間,車遲紫嫣恐怕又即将進入“死亡期”。
顧子陵一直都在挂念車遲紫嫣,可惜失蹤找不到她。
車遲紫嫣究竟在何方,顧子陵不知道。而今的他,也無法感應到。
随着顧子陵與小女孩生命栖息的消失,整片天地終是恢複正常,破廟依舊存在,那古佛坐立原地,仿佛之前之事,根本沒有發生似的。隻不過那古佛身上的灰塵,不見了。而在此刻,一面鏡子從天而降,落入了古佛手中。
顧子陵依舊在往生鏡内,小女孩同樣如此,他們生命氣息消失了,按照世人對生命的理解,他們已然死亡。
宿凝兒所在的古卷軸,落入了一片叢林之中。宿凝兒離開顧子陵之前,顧子陵尚且有一些生命氣息,但直覺告之她,顧子陵已處危險之中。當即,宿凝兒一咬牙,不惜一切代價,她也要走出古卷軸。
最終,宿凝兒隻能通過傳送陣,傳送至北域另外一座城池,以此來擺脫古卷軸的束縛。以此乃找到顧子陵。
她相信,顧子陵還在定城,絕不會離去。
定城大難結束,卻沒有人知道,阻止這場災難之人,究竟是誰?
世人在感謝古佛,卻不知道古佛僅僅隻是一座陣法而已。而啟動陣法的是那小女孩,依靠的是顧子陵的往生鏡。往生鏡與此古陣同源,故此才能促使古佛古陣的覺醒。也沒有知道,在那破廟内,古佛手中的一面鏡子。
往生鏡之中,生命之源在缭繞。
這些生命之源的氣息,有着顧子陵與那小女孩相同的氣息存在,同時往生鏡内,還蘊含大道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