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桂園的門口,宋鐵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約戰的時間早就過了,可淩動遲遲沒有出現。
“這一次,我們道生堂算是仁至義盡了,依我看,再這樣耗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約戰的規矩,張師弟應該懂,雖然菜鳥人跑了,但仙隐堂還在,就麻煩你到時跑一趟,把這一次約戰的貢獻值和靈石,送到道生峰去。”
宋鐵向着幾名道生堂的弟子揮了揮手,剛準備離開,忽然發現,不遠處一個身影晃晃悠悠的出現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點事耽誤了一下,讓各位師兄久等了。”淩動臉上堆滿了真誠的歉意。
“怎麼搞的,這種場合也能遲到,宋師兄都等了你半個時辰了。”張衡長舒了一口氣,趕忙迎了過來。
“抱歉,抱歉,實在抱歉。”
“搞什麼搞,做事情不分輕重嘛,按理說,像這種情況應該判你輸的,也就是我們宋師兄大度,願意給你一次機會。”
道生堂的弟子迅速圍了上來,戲台剛搭好,生怕配角跑了似的。
淩動目光掃了一圈,仙隐堂除了張衡之外,誰也沒來,倒是道生堂來了幾名弟子。
“哈哈,我常聽說聖隐堂六分堂中,道生堂的師兄們最為熱情大度,看來傳言不虛啊。”
“那是,快點,快點!”道生堂的弟子不停催促着,堂裡還等着捷報呢。
“宋師兄,裡邊請!”
宋鐵面色一整,鼻子哼了一聲,昂首闊步地進了碧桂園。
道生堂的弟子嘴裡開始打起了響哨,剛準備跟進去,卻被淩動伸手阻住了。
“我們仙隐峰不比道生峰,請各位師兄也體諒體諒我們這些窮弟子,從今往後,除了仙隐堂的弟子以外,凡是想進碧桂園的,一律收取五個貢獻值的費用。”淩動肚子一挺,咧着嘴笑道。
靠!
奶奶個熊,仙隐堂是不是窮瘋了,要錢不要臉啊,道生堂的弟子眼睛裡都冒着火,齊刷刷地望向宋鐵。
“百息之内,我就出來!”宋鐵明顯愣了一下,接着苦笑了兩聲,也對,人都是要面子的,家醜不外揚嘛,可以理解。
“張師兄,這個地方就麻煩你多照看一下。”淩動朝着張衡嘟了嘟嘴,屁股一轉,悠哉悠哉地進了碧桂園。
淩動前腳剛走,道生堂的弟子就将發洩的怒火對準了張衡。
“五個貢獻值,真敢說啊,當碧桂園是什麼地方,名勝古迹?還是望門遺址?”
“仙隐堂什麼時候沒落到了這種地步,你說你們這一次招的是什麼人,好歹是一個宗門的師兄弟,我都覺得替你們害臊。”
“怪不得總堂要解散你們仙隐堂,弟子們的素質不高也就算了,關鍵是風氣壞了。”
“……”
衆人大罵着卑鄙,張衡隻能一個勁地打哈哈,心裡期盼着裡面的戰鬥早點結束,盡快送走道生堂的這群小祖宗。
就在此時,碧桂園中忽然傳出幾聲朗朗的大笑。一道身影蓦然出現。
“宋師兄威武!這才不過六十息就搞定了……”道生堂的弟子立刻圍了上去。
宋鐵晃動着鐵塔般的身軀,如同着了魔一樣,攥着的拳頭在半空中興奮地揮舞了兩下,卻一句話也沒有說,撇開衆人直奔山下。
不至于吧!不就一名菜鳥嗎,這種毫無懸念的對決,宋師兄有必要興奮成這個樣子。道生堂的幾名弟子面面相觑,同時撒開腿追了出去。
“小人得志!”張衡狠啐了一口吐沫,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連忙轉身進了碧桂園。
剛走到木屋前,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淩,淩師弟,你,你沒事?”
沒有皿迹,也沒有狼藉,和想象中的場景完全不一樣,淩動正用雙手枕着頭,翹着二郎腿,躺在木廊的中央,慵懶地曬着太陽。
“張師兄,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嗎?”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跟人相比,資源算個屁。”張衡松了一口氣,還别說,宋鐵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了一點,但出手很有分寸。
淩動笑了笑,伸手從身邊撿起一口袋子,扔向張衡:“師兄說得有道理,這些身外之物,我留着也沒有多大用處,倒是仙隐堂的師兄們都挺不容易的,你就替我分了吧。”
張衡滿臉好奇地打開口袋,隻瞅了一眼,驚得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師,師弟,你,你赢了!”張衡舌頭打着轉,拼命眨着眼睛,身為仙隐堂的弟子,好久沒有見到數量如此之多的靈石了。
“應該算是吧!”淩動笑着點點頭,“我初來乍到,各位師兄都待我不薄,這批靈石就當是遲來的見面禮,至于怎麼分,張師兄你說了算,我隻有一個建議,隻要還願意把仙隐堂當成家的,就适當考慮一下。”
“淩師弟,這……都是你辛苦所得,我們又幫不上什麼忙,這麼做不妥吧。”張衡偷偷掐了一把自己屁股上的肉,這一切不是做夢吧,仙隐堂剛入門的菜鳥赢了道生堂的宋鐵,天啊,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張師兄,大家都是一個堂的兄弟,不必要這麼客氣,你要是不收,那才是不妥呢。”淩動笑道。
張衡拿着口袋的手有一些輕微的顫抖,聖隐堂的競争太激烈了,尤其在修行資源的分配上,一向是達者多得,誰有能力誰就能領先一步,所以說,不管是仙隐堂,還是其他的分堂,個個都是守着自己的兩畝三分地,誰會把到手的資源拿出去分享,這不是搞笑嗎。
但是現在……
一瞬間,張衡望着淩動的目光變了,多了幾分親切,幾分敬意……甚至還帶着幾分崇拜。
铛!铛!铛!
就在此時,仙隐峰上忽然傳出三聲鐘鳴,這是仙隐堂召集所有弟子回堂的信号。
這一次,仙隐堂徹底炸開了鍋,劍廬中的劍陣被人破了,十幾把劍散落在地上,牆壁上還被人劃了一個大叉叉。
開玩笑,劍廬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當年王師祖悟劍的地方,也算仙隐峰上的一塊聖地了,一般人想進也進不去,就更不要說破了裡面的劍陣,而且看樣子,闖進劍廬的人還毫發無損的離開了。
這算是一種挑釁嗎?
沒有意外,仙隐峰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内迎來了第二位師祖,也是聖隐堂中唯一的一位女師祖,碧雲堂的陳風,于是……
鐘鳴三下!
不一會兒功夫,仙隐峰上已經黑壓壓的一片,還有不少仙隐堂的弟子正陸陸續續地趕過來。
最前面,師祖陳風風姿綽約,臉上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迹,高聳的雲鬓中散發出一種高貴的氣質,她的身前,周恒垂着手,面色凝重。
在聖隐堂誰不知道,陳師祖雍容婉約,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但今天……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陳師祖是強壓着怒火。
“弟子可以擔保,仙隐堂所有弟子,絕對無人敢擅闖劍蘆。”面對聖隐堂唯一的女師祖,平日裡連聞仲都敢頂撞的周恒徹底蔫了,頭都不敢擡起來。
“是不敢,還是不能!”陳風的語氣中有一種淡淡的憂傷,劍蘆中的寶劍一把沒丢,闖陣之人如此大費周章,卻隻留下兩道劍痕,為的是什麼?
“是……是不能,王師祖留下的劍蘆,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依弟子愚見,闖陣之人修為了得,絕非弟子們所為。”周恒壯着膽子,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更是你的失職了,是不是仙隐峰被人一鍋端了,你們還被蒙在鼓裡。”
“是弟子無能,願受責罰。”周恒渾身一震,恭敬地跪倒在地,吓得身後弟子連忙跪着,大氣不敢出一聲。
“前幾日,聞師兄還說要解散仙隐堂,當時我是持反對意見的,現在看來他說的不無道理。”陳風掃了一圈四周黑壓壓的一片,黯然神傷,偌大一個仙隐峰,居然連個劍蘆都守不住,這不僅是無能的體現,而是無心。
心都不在仙隐峰了,仙隐堂留着有什麼用。
周恒和弟子們跪在地上,無人敢回應,甚至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所有人的内心七上八下,聞師祖動怒,陳師祖動怒……完了,完了,仙隐堂這下真的完了。
“你們都退下吧,我要在劍蘆閉關一段時間,所有人不得打擾。”
所有人噤若寒蟬,等再擡起頭的時候,陳師祖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
“散了,散了,沒什麼事,大家都散了吧!”周恒站起身來揮揮手,有氣無力的樣子,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堂主,弟子,弟子……”人群中,程甯海站了出來,支支吾吾,欲言還休。
“何事,直說!”
“弟子是特來向堂主告别的,下午,弟子就要去道生堂報道了,以後恐怕不能為仙隐堂效力了。”程甯海微微欠着身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憂傷一點。
周恒的身體猛晃了兩下,在努力調整了幾下呼吸後,用幾乎空洞的目光望着程甯海,然後費力地擺擺手:“去吧,去吧,我以為什麼大事呢。”
“弟子去了道生堂,以後定當倍加努力,絕不辱沒了仙隐堂的聲威。”程甯海内心長舒了一口氣,朝着四周拱了拱手,本想說幾句客套話,可又覺得場面有點尴尬,隻得點點頭轉身而去。
衆弟子望着這位曾經的大師兄的背影,表情各異,有鄙視,有不屑,也有羨慕、嫉妒、恨……
噗!
程甯海還沒邁出仙隐堂的大門,就和迎面而來的一名弟子撞了個滿懷,剛準備出言痛斥幾句,定睛一看,愣住了……
“宋師兄!”
程甯海雖然是仙隐堂的大師兄,但到了道生堂隻能算新人一個,一切必須從頭開始,眼前的宋鐵在道生堂有根深蒂固的關系,可不能得罪。
見到宋鐵突然出現,仙隐堂弟子們猛然想起,今天是堂裡的一名新弟子與他約戰的日期,不用說了,這貨肯定是赢了個人戰,跑到分堂索要資源來了。
可接下來卻發生了讓衆弟子多年以後,都為之津津樂道的一幕。
宋鐵看都不看程甯海一眼,而是徑直走到周恒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響頭。
“弟子宋鐵,自願退出道生堂,加入仙隐堂,望周堂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