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伯大人,蛇餘王越有禮了。”
放下巨矛,王越大步行去,與淮伯拱手一禮。
淮伯依舊是當日模樣,但比起淮水神宮幻身與之會面時,失卻了拘束感,他打量了王越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青銅巨矛,微微回禮,道:“這就是公子的武器?”
“黑蛟有祖龍皿脈,體型相較尋常生物無比巨大,的确須此巨大兵器方能傷到,世人所謂劍類神兵利器,不過如拿針紮他,瘙癢都欠奉,但此巨矛雖巨,材質為青銅打制,恐能破其鱗甲及神通防護啊。”
王越點頭道:“如果僅僅是拿巨矛戳它,自是傷不了它,但此巨矛,僅僅是配合神通為用。”
“今日對付那黑蛟,淮伯大人隻須将黑蛟引至水面,與之糾纏,最好是利用自己境界更高在無神域支撐的情況下也能發出遠超出黑蛟力量輸出的神通之優勢,或束縛、或冰封,隻須将其困于水面一段時間,叫我可以有時間将此神通巨力完整落實于其身就好。”
“力量輸出?”淮伯聽着這名詞心頭一惑,但旋即了然,道:“本伯确實有此類神通,但如在淮水使用,可得神域力量補充支撐,自可運用自如。”
“到了龍巢湖,但運此力量就是大消耗,又無補充,欲困住黑蛟,恐怕短時間就會力竭。”
“能維持常人八十個心跳時間嗎?”王越問。
“僅僅是困住不求殺傷的情況,困他常人八十個心跳時間綽綽有餘。”
“那這個時間就夠了。”王越道:“我這神通之殺傷力,絕對遠超淮伯大人之想象。”
他想了想,以法力構築出一枚符文狀的事物,對淮伯道:“此是神通契約核心之種,與大人相關合作條款。本公子昨日已準備好,大人可以以神識觀之。”
“若無異議,隻須各自以自己最本源的意志一線烙印融入其中。此約就可生效。”
“至于此約之保證,就是契約生效後。由我等各自注入力量,日後但有誰違約者,隻你或我需要,就可引動此力,順契約中各自本源烙印,直擊對方身體或靈魂。”
淮伯道:“真是奇妙的法術,但蛇餘公子你境界足具,力量積累卻是不及本伯數千年。如此在力量保證上是否有些吃虧呢。”
王越笑道:“毒蛇雖然體型小,力量不大,可是卻能咬殺體型力量遠甚他千百倍的大象,這是何原因呢,此是力不在大,而在于如何為用。”
“力量大若是打不中敵人,又或不能使力量完全落實,則其力量再大也是無用。”
“力量小者,能落實,用的好還能夠造成千百倍破壞。”
“此是小力勝大力。”
“淮伯大人。就如你即便親自對黑蛟動手,也拿龍巢湖黑蛟無法,而但我出手。你隻消稍稍将他困住,我這小力卻可殺他,正是這個道理。”
“那本伯就拭目以待了。”淮伯點頭道,然後就看王越所立契約,微微一看,他就驚異的瞧了王越一眼:“從未見任何契約文書之類,條款有公子這般多且嚴密的。”
王越道:“此等大事,雙方又各自有力量保證合約執行,契約條款當然須得無比嚴密。使其不可有漏洞可鑽,這于雙方都是好事。淮伯大人您說是嗎?”
“不錯,此契約文書不錯。本伯應下了。”
說着,他分出一線本源烙印,添入符文中,王越随即也如此,道:“還請各自填入一分力量。”
于是各自又填充法力,使得此神通契約法術徹底成型,之前的符文也自消失無蹤。
淮伯微微感受,道:“本伯感受到可以将力量釋放于一個奇妙的地方積聚?”
王越道:“此秘術,為前人所創,我也不知其奧妙,隻是學着拿來用。”
“淮伯大人所感受到的地方,就是雙方可傳入力量積累之處,理論上此空間可聚力無限,也就是說,無論是我還是淮伯大人沒事就可往裡面填力量。”
“力量稍微積累一厚,則哪怕對方比大人強大百倍,也須忌憚此越積越厚終至無法抵抗之力。”
“越是忌憚,就越是不會違約,除非他想被不可抗逆之力打成齑粉。”
“剛才本伯觀此神通,核心似乎頗為簡單,内裡卻有其他堂奧。”淮伯問:“卻不知此法術,公子可否傳授于我,若是有此神通,本伯再與其他天神交易、合作,就不怕其使詐、翻臉之類的了。”
“公子可知,當今天下有幾位天神都是多詐之徒,本伯過往受害極深啊。”
“當然,此等神通非是尋常秘術之流,本伯可拿為神祗多年之領悟、常識與公子換如何?”
王越想了想,道:“可以,我可再凝一枚此神通種子,供淮伯大人參考。”
以法力凝出神通種子,王越将意識抽離,趁着神通未散,就交給淮伯。
“淮伯大人且請填入自身法力維持,留待日後慢慢觀摩。”
“此神通我也是花了近一年時間才學會,實是一門不易之術。”
淮伯将其接過,微微颔首,就收起:“多謝公子,既是如此,本伯便将關乎神祗之妙告知公子。”
他微微沉凝,與王越身上一觀,道:“天下間誕生的第一位神祗,乃是本伯昔日的老主人龍神源主。”
“在那時候源主乃是北方大河之主,為當時沿大河繁衍生息者廣為祭祀,後來随人類漸漸發展繁衍,又由地祗化為天神,是為天下一切水源之主。”
“本伯本是一隻得天眷顧而開智慧得神通的旋龜,因有幸見得源主,更得其看重,就被他封為當時主管天下水系龍宮之相,如此方得神祗之秘。”
淮伯想了想:“神祗之秘,就在于無數凡人之祭祀,但歸根到底,卻是無數凡人日常感念神祗之功,乃至祭祀時,朝神祗彙集無窮精神之力之用,隻要天下間任何一生物,能超越自身,達至神人之限,再明悟此力量的運用,将其化為自用,鑄就神位,就可化為一位新的神祗。”
王越點頭道:“原來神祗之誕生與強大,建立在凡人感念與祭祀之上,怪不得天神皆争祭祀。”
“雖許多天神一經成就,就自以為超于一切凡物之上,但公子之言卻是正理。”
“神祗之誕生,實是應天下凡人之願而生。”
“神祗因此獲大能,卻也為衆生制約,是以除卻早期不明個中玄妙的一些神祗因此而隕落外,如今所有天神,雖看似高高在上,俯視衆生,但對下方衆生無不重視。”
王越道:“大道昭如日月,乃是唾手可得,淮伯大人之言,我盡是理解,唯缺道中之術,也就是如何将衆生精神之力化歸自用的具體操作之法。”
“其實此等力量我早已接觸,但是不敢輕用,更多的時候将之作為施法的耗材。”
“隻因世人精神之念紛雜不堪,總是含有各類欲望、情緒之類,若僅是一點也就算了,一旦涉及無比巨大之量,又貿然納入,那種情況可是不妙。”
淮伯颔首道:“公子之言不錯,但若想為神祗,卻恰恰得受此沖擊,并從中集取大量特定認知之力鑄就神位,至于那些紛雜的欲望、情緒,其實是有處置之法的。”
“此法公子甚至已經會用,卻沒能大而化之。”
“我已會用?”
淮伯點頭:“公子平日裡是如何整理身體中各類情緒、欲望種種,并将其統攝歸一、為自己核心意識駕馭的呢?我觀公子能達此等境界,若無此能力,是不可能達成的。”
“将此能力大而化之,不限用于自身就可以之為用鑄就神位了。”
“然後鑄就神位後,你鑄就的是何神位,就隻能運用轉化世間人心對此神位之種種認同之力為神力。”
“至于否定、質疑神祗和其神位之認知力量,則與之相反,每一點滴的彙集都會相應消耗同等神力,是足以威脅神位、導緻神位崩毀繼而神隕的力量。”
“又因此力比其他任何力量更加細微,隐隐可涉入天地構成之元,所以隻要彙集的足夠強大,運用轉化為諸力,往往可以達成其他一切力都不可能的奇迹。”
“明白了。”王越稍稍思索,又問:“那像淮伯大人的神位中相關神職和力量領域是如何形成的呢?”
淮伯道:“其實就法理而言,此類力量之用,不存在任何限制,但這力量既為人心認同之力,就因人心認同之限而生出了限制。”
“本伯為世人認可的淮水正神,由此導緻力量僅能化為人心認定本伯應有的淮伯之力,也就是馭水興波等種種之力,并且力不可遠離淮水及支流,更不可出于世人認知中的淮地。”
“蔡國之地主,本是東夷人祭祀的岱嶽山神,駕馭的自是山嶽、大地之力,其力曾經不出東夷之地。”
“但昔日他力助成天子伐象功成,借成天子于天下人心之影響力,改變了整個天下人對其之認知,并且獲取了更為廣大的人心認可,彙集了更強大的力量,方由自一介山神地祗化為地主,力量再無地域限制,通行天下人認知的一切大地之中。”
“其他多位天神也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王越頓了頓,繼續道:“那我若是向世人宣稱我無所不能,并通過種種而獲得世人認同,那由此轉化出力量是否可以不受地域以及轉化限制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