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如遭雷擊,僵在了這裡。
卓君捂住了自己的臉,然後抓了兩把自己的頭發,說道:“如果大剛把白粉的事兒說出去了,我就要帶着警方的人去找到那兩具屍體,到時候通過驗屍,就算屍體腐爛了,他們還是可以找到屍體中的彈片,兩個人的死因也會被查出來,而通過彈片,就能找到萬發哥的五連發!”
“這不單單是知情不報的問題,而是殺人,殺人你懂嗎?!”卓君近乎崩潰,眼淚唰唰直掉,扯着我的衣領子說道:“到時候,萬發哥會被槍斃的,因為他見财起意,殺了兩個人。而我呢?我又會被判多少年?!所以,白粉這事兒,絕對不能漏出去!”
我精神恍惚,不敢相信地看着卓君,說道:“所以你就去殺了人?你殺了個警察你知道嗎?!這件事兒要是露了,你能落着好嗎?”
“可是我沒有辦法!白粉的事兒,絕對不能捅出去!”卓君幾乎是崩潰,而殺了大剛,也是他崩潰的情況下做出來的舉動,“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在抓捕李峰的時候,就算他死,我也要找機會弄死他,或者放他走,反正,絕對不能讓他或者落在警察手上。”
“這個警察,我沒有辦法,我跟警方的人說過,說咱們兩個來就行,不要安排人,但是他們不聽,非要讓他跟着咱們,我沒有辦法,真的是沒有辦法……”
說着,卓君抱頭痛哭起來。
“如果沒有蔣萬發,在我和張俊豪、崔仲一剛進社會的時候,在酒吧跟人幹仗,恐怕就已經讓人打死了。不管怎麼樣,我欠蔣萬發的,我得還。這件事兒,我一定要給他兜住了……”
我沉默無語。因為現在這個現實也讓我極其震驚,根本沒有精力去動腦子思考了。
卓君騙了我,那晚,蔣萬發殺了人,所以白粉的事兒絕不能露。也正是因此,知道白粉這事兒的大剛必須得死。
卓君的做法其實确實是很對,因為我們跟李峰在一起,發生了這麼多事兒,大剛犧牲了,也情有可原。大剛的死,我們完全可以推到李峰的身上。而知道白粉這件事兒的人,大剛死了,李峰跑了,至于五子和小柯,也不知道有沒有跑。
這事兒能不能兜得住,也不好說,但是如果大剛活着,肯定是露的。而現在,卓君殺了大剛,也算是把最有可能露的點兒給封死了。
隻是,為了蔣萬發當時的貪念,直接殺死了大剛,這真的合适嗎?即使我對于大剛沒有什麼好印象,但是這件事兒,他無疑是無辜的。
卓君也是遭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渾身都在顫抖,手裡緊緊握着殺了大剛的那把槍。
遠處,警燈和警笛朝我們這邊兒不斷靠近,我回過神來,咬咬牙,用自己的衣服包着手,把卓君手裡的槍給拿過來了。
卓君愣了愣,就看到我用衣服把他用手碰過槍的地方全都擦了一遍,然後直接把槍扔進了大黃江裡。
這把槍是卓君殺了大剛的最有力證據,如果它沒被找到最好,我們可以把罪名推到李峰頭上。如果它被找到了,隻要沒有指紋,那也懷疑不到卓君頭上,最多以為是李峰逃走時,槍不慎掉落到江裡了。
做完這一切,我也是身體被抽光了力量一般,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現在的我,就像是那天晚上的卓君,目睹了身邊重要的人犯了法,卻為了感情,隻能幫他隐瞞。
這條路是錯的,但是當蔣萬發那天産生了邪念,從而引發了這麼多事兒之後,這條錯誤的路我們就越走越遠了。
我現在隻能希望,一切都跟我們預想的一樣,白粉的事兒不會漏,而卓君殺了大剛的事兒,也不會漏。
我看了看大剛的屍體,就這麼直楞楞地躺着,滿是凄涼。他不是什麼好人,卻是最冤的人。
五分鐘之後,兩輛警車趕到了我們這裡,然後停下,一對對刑警下車沖到了我們這裡,給我和卓君一人披了一條毛毯,同時詢問我們的狀況,并且開始組織救護車救援。
而大剛那邊兒,同樣也有人圍上去,卻沒有動他,連同那輛已經翻了的面包車一起封鎖起來,保護起了現場。我和卓君兩個人被幾個刑警攙扶着,去警車裡面休息,卓君看了一眼大剛那邊兒,眼中依舊滿是恐懼。
在刑警的詢問下,稍稍鎮定的我告訴刑警,李峰打死了大剛之後就坐着一艘漁船跑了,此時不知道在大黃江什麼地方飄着呢。
刑警立馬把這一情況報告了出去,想來指揮部那邊兒應該會加強對大黃江江面的搜索。
而我和卓君,也是被送到最近的公安醫院進行檢查救治。
我心裡忐忑無比,坐在警車上,不知道這個案子到底會以一種怎樣的方式結束。
……
大黃江上,那艘小漁船正在全速行進,想要順流而下。但是很快,它就已經被警方發現,并且得到李峰就在船上消息的警方已經把這艘船列為了頭号追捕對象。
二十分鐘後,八艘被臨時從附近碼頭征用的漁船從前方開來,直接堵在了這艘小漁船的前面。漁船想要掉頭,但是受到水流影響,速度明顯慢了很多,被八艘中型漁船給攔住。
“嗒嗒嗒……”一梭子九五式連射的聲音響起,一名站在船頭的武警官兵對天開槍,槍口噴塗着火舌,在漆黑的夜裡清晰可見。那滾燙的子彈殼“哐當哐當”落在了地上,散發着灼熱的溫度。
“前面的漁船,趕緊停下接受檢查,不然我們将采取暴力手段!”這名武警官兵扯着嗓子喊了一聲,雄厚的嗓音響徹整個大黃江江面。
那艘小漁船上沒人應答,但是“嘭嘭嘭”的柴油發動機的聲音卻是明顯慢了下來,小魚船也停止了,飄在了水面上。
八艘被征用的中型漁船見對方似乎是放棄了抵抗,立馬分出四艘,朝着小漁船靠近,當船的船體相撞的時候,四艘船上沖出來了六名全副武裝的武警官兵,端着九五式就跳上去了。
“别……别開槍,我出來了!”一個老漢高舉着雙手從船艙裡面鑽出來了,他剛一出來,立馬就被一個武警扯住了衣領子,然後底部鑲着鉚釘的馬格南戰術皮靴直接就踹在了這個老漢的腿彎處,給他一腳就踹得跪在了地上,随即兩把九五式的槍口就頂在了這個老漢的後腦。
“手抱頭,别亂動!”一個武警呵斥了一聲,老漢吓得渾身直哆嗦,乖乖抱頭趴下了。
其餘武警官兵用九五式挑簾子進入了船艙,找尋着李峰的身影。但是進入船艙後他們就發現,狹小的船艙裡面空無一人。
一名武警進去之後,彎腰摸了一把船艙鋪的涼席上的一灘皿迹,在手上搓了搓,擡頭說道:“還是熱的,沒跑多久。”
幾名武警一齊出去,其中一個人按住了開船老漢的脖子,呵斥道:“之前上你船的人呢?!”
老漢哆哆嗦嗦地回道:“他……他十幾分鐘前就跳船離開了!”
這名武警微微皺眉,立馬對着兇口挂着的對講機說道:“報告,報告!可疑船隻已經得到控制,但是犯罪嫌疑人已經跳船離開了,請求加強上遊江面的搜索力度,OVER!”
……
在大黃江的一處岸邊,江水嘩嘩流淌,一個人影背着一個大包,跌跌撞撞地奔到了江邊。與此同時,在江邊的蘆葦叢裡,水裡突兀之間站起了一個人影,并且從齊腰深的江水中慢慢撥開蘆葦叢,往岸邊走。
“峰哥,你跑出來了?!”跑到江邊的身影見到江中有人走來,立馬一喜。踩着水“嗒嗒嗒”過去,把江裡面的李峰給扶了上來。
李峰臉色蒼白,也不知道是失皿過多還是凍的,反正嘴唇子都哆嗦。
“草,差點兒就回不來了,我挨了一槍。五子辦事兒太大意,讓那三個人給從車上踹下去了,估摸着是死透了,還差點兒給我也搭進去。”李峰艱難地說道。
小柯微微皺眉,說道:“五子沒了?”
“肯定是沒了!”李峰說道,“不過咱們這次回來,七十多萬現金,再加這六百克冰,也夠本了,回去操作一下,少說兩百多萬。走吧,這邊兒查的太緊,咱們得趕緊離開,别被警察抓着。”
“嗯。”小柯點點頭,扶着李峰就往外走。
就在這個時候,一束耀眼的車燈打在了兩個人身上,晃得兩個人睜不開眼。
頓時,小柯一邊眯着眼睛,打量着前面突然出現的一輛車,一邊掏出手槍來,對準了前方。
車很快就開到了兩個人身邊,車裡面的人也沒有下車,更沒有關掉遠光燈,隻是遠遠的喊了一句:“我們不是警察,快上車吧,不然一會兒就沒得走了。”
小柯和李峰沒有動彈,李峰皺眉問了一句:“你們是誰?!”
對方的人報了個名号之後,李峰和小柯一愣,但是依舊沒有什麼動作。
車裡面的那個中年很是淡然地說道:“上不上車,你們好好考慮,就憑你們這樣的,能跑的出去嗎?再拖下去,警察就找過來了,到時候我也沒法帶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