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煙波湖一戰之後，京城之中，認識“花果山孫寒”之人不少。江湖之中，耳聞他大名的豪傑更多。
下了辇車之後，沈大公子施施然地站着，端詳着校場之前的一幕幕，為了扮演好孫寒，他目光睥睨，宛若出巡的君王。
很快，便有人将他認出。
“孫寒！”
“古雲幽！”
一起被認出的，還有臨時擔任狗腿子的古雲幽。
京城最令人忌憚，也最不招人待見的組合又出行了。
原本還人聲鼎沸的校場門口，見此開始漸漸變得安靜，紛紛投去審視的目光。
文武百官都行見過了，如今，即便眼前之人一個個都是江湖上聲名遠播的人物，沈雲也不會心怯。
見他出現，正在巡視校場的官｜員立刻惶恐地小跑近前，恭敬道：“下官楊業，拜見兩位先生。不知先生到來，有失遠迎，還請先生恕罪！”
“免禮吧！”沈雲淡淡道。
“多謝先生！”楊業答了一聲，保持着微躬的身子。
古雲幽淡淡地看向他，問：“楊業，我吩咐的都準備好了嗎？”
“回禀古先生，一切早已安排妥當！”楊業連忙回答，不敢怠慢。
古雲幽微微颔首，對沈雲笑道：“孫師兄，小弟有份禮物相贈。不如我們移步校場之内如何？”
“嗯。”沈雲點了點頭，然後便在楊業的帶領下，來到考試校場。
秦國雖然律法嚴明，可卻不是保守的國家，官民之間，更非階｜級森嚴的狀态。
所以校場之内，依舊有許多江湖中人在此。
校場雖是考場，朝廷卻不會去考慮防止作弊之類的事情。
不管是文試武舉，全部采用捉對厮殺的方式，有沒有真才實學，隻需兩人往擂台上一戰，便一目了然。
更何況，無論是主考官還是周圍看熱鬧的人，都不乏高手，這種情況之下若還能作弊，那也是人才不是嗎？
校場擂台前方，沈雲和古雲幽端坐太師椅。而後，楊業便高聲道：“開幕大典，開始！”
開幕大典？
沈雲聞言驚詫，這科舉還搞開幕大典？
向古雲幽投去詢問的目光，那厮立刻笑嘻嘻地解釋道：“孫師兄，小弟此前聽說京城來了一個流雲水戲班，每夜月升之時，便會奏珍曲一支。這珍曲對于孫師兄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麼，可小弟敢保證，這曲子曲風新穎，絕對能讓師兄耳目一新。而且小弟為了能夠演繹精彩，将所有京城的名角一起叫來了。”
他拍兇保證，語态十分肯定。
沈雲欲言又止地看着古雲幽，鬧了半天，原來古雲幽所謂的驚喜，就是來聽曲子。
真是……
沈雲默然強笑，那些東西都是他拿出來的，對别人或許是個驚喜，可對自己，那絕對是無感。
應付了一聲，便讓古雲幽開始，暗想這樣也好早點結束。
“有請白雲城主葉孤城，劍術超絕西門吹雪，上擂台舞劍！”
沈雲正興趣缺缺之時，突然，楊業語出驚人。
“古老弟，不是聽曲嗎？”沈雲微訝，面色有些古怪。
白雲城主葉孤城，劍術超絕西門吹雪，這兩位絕頂高手，居然要表演舞劍？
古雲幽的是怎麼打開腦洞的？
聽見沈雲的疑問，古雲幽趕緊笑道：“孫師兄，那曲子雖好，可也就一種形式。師兄閉關前曾言，要學大聖觀百态感悟紅塵，所以小弟昨天特地拜訪了一下這些江湖俠客，讓他們來為師兄助興。”
為了能讨好沈雲，古雲幽也是煞費苦心。他此前的預想，本是戲曲助興而已。
可昨日突然想起沈雲閉關前的話，便臨時想了這麼一出。
所謂人生百态，哪有習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突然醜态畢現來得真實酣暢？
若是在武道界，或許他還辦不到。可在隕殇大陸，這裡所謂的高高在上，對他而言與蝼蟻又有何異？
于是，在他強大的武力鎮壓下，被拜訪的江湖豪傑，一個個隻能屈服。
至于想要尊嚴不想表演？
可以，那就帶着你的尊嚴下地獄去吧！
這邊兩人談話的間隙，擂台之上，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站了上去。
兩位名動江湖的大俠，這一刻隻感覺難堪無比。兩人立在那裡，好半天不見動作。
沈雲見此，也大概猜到了他們的一點心思。一代江湖大俠，威震四方，如今要學戲子伶人表演，如何能夠接受？
沈雲一笑，蓦然，腦海裡靈光閃過，突生一念。
古雲幽玩這麼一手，肯定得罪了不少江湖高手，若是将這些人全部團結起來，不知道能不能将他給殺了？
江湖裡的高手繁多，奇才亦是不少，這些人若是分開在各處，面對古雲幽這種龐然大物或許沒什麼作用，難以造成傷害。
可若是全部集中在一起，能否會有蟻多咬死大象的意外？
結果如何，不得而知。也許能，也許不能！
隻有試過之後，才能知道分曉。
一念生，這個想法便不了遏制地瘋狂滋長。
或許，可以一試。
古雲幽這厮，到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想到此處，他站了起來，朗聲道：“各位江湖豪傑，本公子孫寒，相信在場的諸位，對孫某早有耳聞，想必無需孫某再諸多解釋。實不相瞞，這科舉開幕大典，乃是古老弟為了慶祝本座出關而設。本是高興之事，可孫某發現，似乎大家并不高興。我知道，你們大多是被古老弟強迫表演，并非自願。想必此刻，心中也是怒火萬丈，覺得這恐怕是生平最大的羞辱。此時，已是恨不能對我們拆皮剝骨，以解心頭之恨，不知孫某說的可對？”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言？我原以為此乃秦國故意羞辱江湖同道而為。沒想到，竟然是你這方外禍亂之輩……”
沈雲話音剛落，葉孤城便再難忍住。被古雲幽威懾表演，他本就心中不願。
若是可以，他甯願一死，也要保住最後的尊嚴。
可是，他不能死。他乃是白雲城主，肩上有必須去承擔的責任。
一旦他死了，白雲城在南方武林那個虎視眈眈之地，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心頭本就怒火中燒，如今沈雲又當面拱火，他如何能夠再忍？一時情急，便将心頭所想盡數脫口而出。
“放肆……”
古雲幽見葉孤城如此不識擡舉，拍案而起，氣勢一震，威蓋四方，校場之内，除了宗師以上境界的武者能夠勉力支撐，其餘人等，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江湖中人何時見識過神境強者的威勢，古雲幽氣勢放出，衆人不由色變。
強！太強了！光憑氣勢就令人險些心神失守。這就是神境強者嗎？
“古老弟不必動怒。有傲氣之人，孫某一向十分欣賞。況且，我堂堂花果山，一向不屑以力壓人，更不屑壓迫一個連神境也不知道為何物的武者。本公子今天，定要讓他心服口服地表演助興。”
沈雲淡淡擡手，将古雲幽制止。
古雲幽聞言點頭，又坐了回去。的确，孫師兄的确不是以力壓人之輩。當日在煙波湖，明明能夠一雷劈了自己，可依舊放了自己一馬。
而後，更是大方地送給影刹門弟子和秦國君臣一場天地賜福。
心兇之寬廣，待人之平和，出手之大方，點點滴滴，具是大派子弟風範。
凡境武者這種蝼蟻般的存在，還不配他動怒。
沈雲看向葉孤城，目光又掃視整個校場，嚣張道：“今日有不願者、不服者，皆可站出來。孫某以花果山之名保證，絕不傷爾等一分一毫。孫某說過，要讓諸位心甘情願，就絕不會食言。否則，這開幕大典，也毫無意義。”
他看向校場，可以，沒有一個人挪動半分。
葉孤城哈哈大笑，道：“哼！你們以下作手段相威脅，令江湖豪傑人人自危，花果山之名？又值幾個錢？”
一衆江湖豪傑冷笑，葉孤城的話，說進了他們的心坎裡。
花果山，在武道界或許很有聲望，不然也不會令一個凡境武者有驅使天地之力的本領。
可那又怎樣？
若非突然冒出一個孫寒，他們連聽都沒聽過。武力強又怎樣？名聲如何，信譽如何，大家一概不知。
你紅口白牙一碰，憑什麼要相信你？
若是出爾反爾，事後挾秦國大軍攻打南方武林，又能去何處申冤？
葉孤城見衆人默然，更是冷笑，對沈雲譏諷道：“看看，誰會相信你的屁話。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來世俗作威作福。沒想到會有葉某這種不怕死的白癡吧？今天被葉某駁了顔面，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隻怕恨不得殺我立威吧？”
葉孤城言語不敬，已是豁了出去。
剛才一時沒忍住，現在索性将心一橫，不如今天就一次說個痛快。要死也不要失去男兒骨氣！
葉孤城自出生以來便是站着生，今天也要站着死，絕不卑躬屈膝。
沈雲暗喜：“果然是霸王純爺們兒，鐵皿真漢子，有魄力，甯死不屈。”
本公子才不會生氣，你越憤怒，也越能引起其他人的憤怒和逆反心理。
看看這周圍的英雄豪傑，一個個那吃｜人的眼神，苦大仇深的表情。
你們越是憤怒，本公子才越有機會将所有人聯合起來，一起宰了古雲幽這家夥。
到時候，本公子還得感謝你們呢。
葉大城主，這記助攻送得漂亮，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