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的手指,富有節律的輕輕的敲擊在扶手上,“當當”清脆聲響個不停。
“每一位馴獸師,都擁有貴族的頭銜,官位自四品到一品不等,雖說都是虛職,但福利待遇與掌握實權的大臣都是一樣的。”
“這種職業,據說比魔法師還要稀少,但因為實用性的限制,反而沒有魔法師的地位尊貴……”
馴獸師,是一種特殊的職業,擁有與魔獸溝通的天賦能力。
這種天賦能力基本上都是天生的,很少有人能在後天練成。
魔獸本性暴戾,即便是圈養的魔獸,若無馴獸師日夜溝通,悉心照料,撫平魔獸的暴戾本性,依舊如野生沒有多少的區别。
而馴獸師的價值,也隻在于此,論起單一的實用性,的确價值很高,千金都難求。
但看其整體,除了能馴化魔獸外,再無其他任何用途了,自然就無法比肩一位尊貴的魔法師了。
可馴獸師在俗世的帝國,卻又比魔法師更受歡迎,因為從帝國的利益以及長遠的根基出發,每一位馴獸師都是一份必不可或缺的寶貴的财富。
進入特維綸市的馴獸師,乃是帝國官居二品的大臣,儀仗在前方開道,侍衛遍布四周,排場大的驚人。
自從來到異世後,李君發現自己的見識和閱曆實在是太少、太窄了,了解的隻是自己周圍的情況。所以,李君決定到特維綸市的圖書博物館去看看,詳細的了解一下馴獸師的情況。
這座三等城市的圖書博物館,自建成至今,已有數十年的曆史了,陳列着各種各樣的書籍。
透過書籍,可以了解到外面的世界,從字句中,不難想象出,外面世界那種多姿多彩,浩大廣物的地理人情風貌。
馴獸師一般都效命于皇室,工作地點大多都是在軍部,或是帝國的邊疆。
如傳信鳥,各大帝國一般都用青角鷹這頭一級魔獸,作為飛向天空的傳信使者。
青角鷹比一般的蒼鷹要大上一圈,力量更加強大,肌肉更加發達,但論其飛行速度,卻比一般以速度見長的飛禽,遜色幾籌。
但為了保證信件的安全,能及時準确的傳遞回去,若馴化小型以速度見長的鳥兒,很有可能會淪為大型飛禽的食物,信件也随之吞咽下肚,或是遺失。
“咦?”當李君繼續浏覽下頁時,發現在下頁的第一段中,有一位馴獸師曾說過﹕有一種鳥類,是最适合擔任飛向天空的傳信使者。
書頁記載,上古年間,曾有一本古書遺留人間,那部古書的名字叫做﹕《爾雅·釋地》
“南方有比翼鳥焉,不比不飛,其名謂之鹣鹣。似凫,青赤色,這種鳥的顔色是青中帶紅,以速度見長,乃飛禽類之最,小巧精明,長戲耍大型飛禽,遊走在浩瀚長空間,是天空之王最為憤怒且又無可奈何的對手……
比翼鳥又象征着愛情,人們看到的永遠都是兩隻鳥兒成雙入對的相伴,當一隻死去時,另一隻便會在痛苦中相繼死亡。”
“《爾雅·釋地》?比翼鳥?”李君愣神片刻,他記得《爾雅·釋地》乃《爾雅》的第九篇,又被曆代儒賢尊崇為辭書之祖。
《爾雅》成書的上限不會早于中國戰國時代,因為書中所用的資料,有的來自《楚辭》、《列子》、《莊子》、《呂氏春秋》等書,而這些書是戰國時代的作品。
在曆史上,《爾雅》備受推崇。這是由于《爾雅》彙總、解釋了先秦古籍中的許多古詞古義,成為儒生們讀經、通經的重要工具書。
學習《爾雅》可以“博物不惑”,多識鳥獸草木蟲魚之名,增長各種知識。在漢代《爾雅》就被視為儒家經典。唐文宗開成年間刻開成石經時,列入經部。到宋代被列為十三經之一。
事實上,《爾雅》并不是經,也不是某一部經書的附庸,它是一本獨立的詞典。人們借助于這部詞典的幫助,可以閱讀古籍,進行古代詞彙的研究;可以了解古代社會,增長各種知識。
“書頁記載,《爾雅·釋地》為上古年代,遺留在人世間的古書……可戰國年代的書籍,怎麼會淪落到這裡?莫非……某位古代人物,也似我一樣,穿越到了這裡?”李君有些迷茫。
翻遍了整座圖書博物館,李君終于在一個書架上,找到了《爾雅·釋地》這本古書。
前言描述﹕初遇《爾雅·釋地》,人們驚為神外之書,古字異于古大陸各國語言,似世外之地的奇書,被各大古帝國奉為寶物,各自抄錄一份,留在帝國檔案館内。
又耗費百年光陰,彙聚無數聖賢嘔心瀝皿的研究,終于破解了《爾雅·釋地》文字之奧秘,翻譯成冊,下發世間中,忽又發現,在《爾雅·釋地》上,所記載的奇花異草、仙獸飛禽,在大陸之中,竟突顯蹤迹,震驚不可理解之。
若幹年後,原本毀于一場戰火中,就此消失,伴着曆史硝煙的塵埃,碾磨成齑。
李君站在原地,久久的沉默。
比虞夏朝、三皇五帝更古老的大祭祀時代、戰國時期的古書、中國先民幻想出象征愛情的比翼鳥,竟然都在異世界一一顯化了蹤迹。
“是偶然的巧合,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李君輕歎,思緒紛雜,更加的困惑與迷茫。
比翼鳥是最難馴服的魔獸之一,它們對愛情忠貞不渝,對愛人不離不棄,誰人無法拆散它們,除非它們雙雙死亡。
來到一家販賣魔獸的店鋪,李君買下了兩對比翼鳥,他放出了一隻,拿着鋒利的刀子,壓在它脆弱的脖子上,可後者竟絲毫沒有逃離的意思,反而在鳥籠外面打着轉,“吱吱”叫個不停,似在安慰自己的另一半。
“真是個好鳥兒!”李君妙歎,刀子割破了手指,輕念一聲後,兩滴鮮皿,落在了這一對比翼鳥的眉心處,“嗡嗡”顫動下,皿色祭文斂去,腦海裡蓦然多出了兩股陌生的記憶。
漫步在街頭,李君思緒繁雜,依舊沒能從《爾雅·釋地》疑問中解惑出來。
“除我之外,在我之前,還有多少個穿越者?”李君自語,感覺前方的路,猶如一片深不可測的泥潭,越發的神秘和古怪了。
繞着繞着,就已經到了晚上五點鐘。
日暮将落,火霞雲成片,一輪彎彎的月亮,在雲層中隐約可見。
每當夜裡,總有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神秘人,走進某一家店鋪,與那裡打算賣店的老闆商量着價錢,因出手闊綽,沒有令老闆驚吓報官。在買來一些必備、簡單的物事後,經某一瘦小兇狠人之手,交了地契,押下了名字……李君第一家在異世界的商業店鋪,算是正式開張了。
沒有鞭炮、禮炮,也沒有喇叭路人,隻是挂了個牌,打開了大門,無聲無息間,完成了開業的準備工作。
《鳥齋堂》——李君親筆提字,命名的這間店鋪。
鳥齋堂内不販賣别的,隻販賣一種魔獸,那便是馴化後的比翼鳥!
誰都知道,比翼鳥是最難馴化的魔獸之一,除非把兩隻成雙入對的比翼鳥,完全的馴化,否則若放一隻、留一隻,被放出來的那一隻,隻會呆在鳥籠周圍,守候着自己的另一半,不會離開半步。哪怕餓了、渴了,直至餓死、渴死仍然也不會離去!
小巧可愛的比翼鳥,又是高傲和不羁的,哪怕是最出色的馴獸師,也無法令它低頭,成為飛向天空的傳信使者。
雖然在無數年前,曾有某位馴獸師感言﹕比翼鳥雖是最出色的飛向天空的傳信使者,但奈何,曆經千年風雨,在很多馴獸師嘔心瀝皿的研究下,依舊不能完全的馴化比翼鳥,成為人類的奴隸。
時有比翼鳥在飛向天空中,便不知去向,不知所蹤,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财力,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晚上八點,正是特維綸市夜生活的開始。
什麼牛鬼蛇神盡數出沒,有老實巴交的平民、也有遊手好閑的混混、也有打架鬥狠的傭兵、也有豪情萬丈的冒險家、更多的便是家财萬貫的富人和貴族。
糜亂的夜間城市,到處都是歡聲笑語,莺莺燕燕,小溪湖畔的燈船,不時傳出“咿呀咿呀”的誘人叫喊,數層樓高的瓦礫房,金漆塗抹,明珠照亮,無數花枝招展的歌女和小姐們,穿着單薄的襯衫,往來攬客。
特維綸市的“人才市場”,永遠是最為熱鬧的場地。
官面字意稱其為“人才市場”,但實際上,那隻不過是一片販賣奴隸的場所。
奴隸的構成一般由敵國戰敗的降俘、犯大罪的平民、貴族組成。
當然,也有許多來曆不明,身份清明的奴隸,但是,一旦他們被販賣到黑市上,打上奴隸的烙印,等過個幾年的功夫,政府把失蹤人員的民籍注銷,認其為死亡後,不是奴隸也變成奴隸了,因為他的身份,在政府官方,已經得不到檔案、民籍的身份證明了。
自然,有能力一手遮天,把一位好好的良民,生生弄成奴隸的人,無不都是權勢滔天之輩,因為各種各樣的利益,出此計策,令其想翻身都難了。
“人才市場”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衣着奢華之輩,要麼是一方的鄉紳、富豪,要麼是政府官員和貴族。
渾身赤果果女孩的那裡,聚集的人最多,其次便是身高力壯的魁梧男子,隻在胯部圍着一個褲布,引不少貴婦,對其發出挑逗般的呼聲。
李君背着雙手,穿行過了大半個“人才市場”,蓦然,他在某處旮旯那裡,發現了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
老人渾身髒黑,滿頭黑發亂糟糟的,一張臉皮僵硬,但是雙眸卻别有光華,隐約閃爍着一股子精明和冷漠。
他的皮膚不是異世界人的白色,而是亞洲人特有的黃色皮膚。
老人身材不高,隻有一米六幾的個,站直身軀,有些駝背,鬓角微白,黑發間,也夾雜着幾根白絲。
李君雙眸頓時一亮,指着那名老人,沖販主問道﹕“他值多少錢?我買了。”
販主看着眼前這位一身白色魔法師袍的李君,原本彎着的腰彎的就更深了,笑容帶着谄媚之色,露出一排的大黃牙,說道﹕“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您是知道的,黃種人一向是稀缺的膚色人種,哪怕這個糟老頭一無用處,隻能吃糟糠雜糧,其價格,也要比普通的奴隸高上一些……”
販主頓了頓,擺出一副“遲疑”之色,肉痛道﹕“罷了!既然是尊敬的魔法師閣下要買他,那麼卑微的奇林内克,就讓出三成的價格……四枚金币!怎麼樣?”
李君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的猶豫,從懷裡掏出了四枚金燦燦的金币,抛給了那個呲着大黃牙,恭維自己看的惡心的販主。
………
鳥齋堂内。
“你叫什麼名字?”
“回尊敬主人的話,您卑微的仆人名叫内紮克。”
“……你的本名?”
“是的,主人。”
“可你是黃種人,我記得黃種人姓氏上沒有姓内的。”
“不,我的主人,内紮克是我的名,并非姓氏,我的姓氏為巴查非。聽說是我的祖輩,在某位貴族府上當長傭,被主人家賜下的姓氏……”
“所以我的全名叫做﹕内紮克·馬裡圖森·巴查非。”
李君唔了一聲,差點忘記異世人的姓氏名諱與東方人存在着迥異的差别,往往都是拖着一大串的名,最後點綴一個姓。
“名字太長、繁瑣了,以後你就改叫紮克吧,留在這裡,替我料理這家鳥齋堂。”李君說道。
沒等紮克擡頭,惶恐的拒絕,李君便劃破食指,擠出了一滴精皿,快速的烙印在了紮克的眉心上。
因為過度的惶恐與不安,等紮克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被李君烙印下了一枚祭文,眼神短暫的呆滞後,便恭恭敬敬的,誠心向李君鞠躬施禮。
李君面色微白,畢竟人類不同于魔獸,擁有高等的智慧,靈魂意識相對于魔獸更為的複雜。
這還是紮克心神失守的情況下,被李君馴化成功,若稍有反抗,則馴化更為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