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望着青狼群逐漸的遠去,紛紛松了一口氣,一屁股累倒在了地上。
奧卡咽了咽口水,緊握着火系魔杖,手臂微微有些顫抖。
“都給我起來!”比克見到所有人累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頓時扯開嗓門大喊。
傭兵們習慣性的立馬紛紛站起身來,互相攙扶着,表情嚴肅的看着比克,等待他的命令。
比克掏出一枚信号彈,點燃火信,嗖的一聲竄上高空之中,不久,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從四面傳來,其餘的傭兵隊伍急忙的趕來,彙入了大隊中。
随行,所有人的小貴人并沒有受到傷害,不過雪暴傭兵團卻損失了不下三十人,重傷殘疾者更多達十餘人。
比克略微掃了一眼,臉上掠過一絲悲痛之色,不過他語氣依舊很冷靜的下達了命令﹕“此地不宜久留,皿腥味很容易引來大型魔獸。所有人收拾好行禮,就地掩埋自家的兄弟,随即盾牌手持盾跨劍位在後列,長槍手守于兩側,把貴人們護佑在中間……”說完,比克斜眼瞄了李君一眼,薅着他的衣領,跟自己去打前哨了。
李君暗暗叫苦,垂頭喪氣的跟在比克身後。
看着比克滿身的傷勢,以及面無表情的神色。李君不禁擔心的問道﹕“喂,你身上在流皿。”
“啊?哦。。”比克仿佛睡夢剛醒一樣,脫下了外套,取出一瓶金創藥,一股腦的灑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君心黑的從背包裡取出了一瓶烈性酒,灑在了比克的身上,後者隻是眉頭蹙了蹙,并沒有叫痛出聲。
“靠,你還真能忍。”李君大驚道。
比克沖李君嘿嘿一笑道﹕“我十幾歲開始當傭兵,縱橫魔獸森林數十年,曾經受過比現在還要重得多的傷,早已成了習慣,對人體的痛神經貌似有了一種極大的忍耐力。”
“細皮嫩肉的小子,你的路還長着呢,要想成為一位合格的劍師,沒有滿身的傷疤那怎麼行?”比克道。
李君張大嘴巴,想一想自己身上遍布傷疤的情形,頭發便一陣發麻。
“現在想一想,還是當魔法師好,這既是一份讓人羨慕、敬重的職業,又是生命保障比劍師強上無數倍的低風險群體。”李君呲牙。
“魔法師?”比克翻了翻眼皮,哼哼道﹕“你當魔法師是大白菜嗎?十萬個人當中隻有幾人符合要求,而且這幾人的靈魂程度,幾乎是勉強達标,一生也就止步于中級魔法師了,至于更高級别的高級魔法師,以及魔導士,差不多五六十年才能出十幾位!”
“在整個迦南大陸上,不算光明教會,官方統計的魔法師數量,也就幾萬人而已。相比擁有四十億人口的迦南大陸,其比例為……”比克搬弄着手指頭,吭吭唧唧的念叨。
“0.001%。”李君道。
比克敲了敲頭,大聲道﹕“現在你知道魔法師有多麼稀缺了吧?”
李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問道﹕“那你怎麼就知道,我當不了魔法師?雖然我的根骨天賦隻有六十三,但靈魂天賦說不定就能達到七八十上下。”
比克嗤笑了一聲,奚落道﹕“人人年輕時,都有想你一樣的白日夢,可現實就是那麼殘酷,若你父母靈魂天賦沒有達到六十的話,你作為他們的兒子,靈魂天賦幾乎是達不到六十的。”
“在上古年間,反正是很久遠的時候,有一部分人類的靈魂發生了變異,使其能感受到天地間遊離的各類元素之力,吸納并為己用,這就是第一代魔法師的由來。他們互相結為夫妻,所剩下來的後代,借助他們的遺傳基因,自然也是變異的靈魂。無數年後,便逐漸的衍生出了魔法師這個特殊的職業群體。”比克道。
李君依舊不甘心,追問道﹕“父母不是魔法師,所剩下來的後代,難道就一定不能成為魔法師嗎?”
“有一定的可能!”比克點了點頭,臉色一闆,道﹕“但機率很小,除非能像第一代魔法師那樣,靈魂産生變異,才能踏入魔法師這個行列。但近幾年,不靠父母遺傳基因,就成為魔法師的存在,我還真沒有聽說過。”
“沒聽說過,隻能說你孤陋寡聞,整日守在維斯鎮這口水井當青蛙,能有什麼見識?”李君趁勢反譏。
“孤陋啥聞?什麼水井青蛙?”比克一臉懵懂。
李君嘿嘿一笑,并沒有解釋。
兩人并沒有離開隊伍太遠,怕突然竄出什麼魔獸,傷及那幫貴人的性命。
若有一名小貴人缺胳膊少腿了,不出三天,雪暴傭兵團便會被憤怒的貴族老爺,弄得灰飛煙滅。
帝國的法律,隻能約束平民和一些小貴族,對于大貴族來說,法律如同兒戲,明面上雖然不好踐踏,但背地裡弄的一些黑暗、殘忍的手段,稱得上是無所不用其極。
快腳走了二個時辰,對魔獸森林邊緣地帶極為熟悉的比克,一路上有驚無險的把一行人,帶出了魔獸森林。
站在山坡上,眺眼望去,那座維斯鎮的景貌,透過雲裡霧裡之間,清楚的映射進了衆人的眼簾中。
走進平坦的大路上,所有人的提着的心,總算着了地。
比克回身望着滿身傷痕的傭兵,出來時,百餘名傭兵壯志淩雲,可回來時,隊伍裡一下子少了那麼多熟悉的面孔。
“奧倫、艾爾、傑克森、塔滋……都死了,沒有了……”比克一個人名一個人名的叫着,三十幾歲的虬須大漢,不禁潸然淚下。
許多人,都是一直跟随比克出生入死的兄弟,縱橫傭兵界十餘名,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可沒想到,在這一次雇傭任務中,竟悉數的離他遠去。
“比克收起你的眼淚吧,等回去以後,我會給他們每人付上一筆豐厚的安家費。當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奧卡盛氣淩人的說道。
比克默然的點了點頭,沖奧卡扶兇點頭道﹕“多謝奧卡閣下仁慈。”
所有傭兵沉默,李君長歎一聲,背對過身去。
回到維斯鎮後,奧卡包下了鎮中最大的一家酒館,在後面有幾塊閑置的農莊,有十幾間的屋子。
李君放下奧卡與芭麗絲的背包,正欲離去,忽然,奧卡朝他招了招手,示意李君過去。
“李君,你可願意當我的傭人?一個月有一枚金币可領。”奧卡開門見山的問道。
李君暗中嗤笑,我有房有錢,亦有召喚術、劍術加身,在哪塊都能活命,憑什麼給你當傭人?
“尊敬的奧卡閣下,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當傭人的理想。”李君婉拒。
奧卡虛眯着眼睛,說道﹕“李君,你要想清楚,拒絕一位貴族的後果!一個月五枚金币,我可以讓護衛教你劍術。”
李君謙笑道﹕“奧卡閣下仆從如雲,各種模樣皆有,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必增添我這個累贅呢?”
奧卡冷哼了一聲,指了指大門,示意李君出去。
李君轉過身,滿臉的謙笑頓時一斂,密布着一股冷意和殺氣。
來到異世久了,自己竟然也學會了裝孫子?李君暗自冷笑,瞅着身後的大門,長吐出了一口怒氣。
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容人所不能容,處人所不能處!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既然想要走高處,有的時候就需要隐忍,如一隻虎崽子,磨好自己的爪子,蟄伏在暗中,忍受酷日的煎熬、暴風冷雪的折磨,以及那漫長歲月的等待,方可一躍登高,踏在所有人的頭上。
“世人都知忍字高,忍字心上一把刀,講起容易做不到,不會忍事把禍招,有人生來脾氣躁,意見不同就動刀,不讓老來不讓少,總有一天要糟糕……”李君哼着忍字歌,吊兒郎當的甩着肩膀,走入了一家酒館裡,要了一瓶朗姆酒,一碟脆花生,“嘎嘣嘎嘣”的嚼着。
感覺到一幫很開放大膽的婦人姑娘,盯着自己看個不停,猶如一幫人類在欣賞一位貌美的精靈一樣,目光頗有些肆無忌憚。
比起初到維斯鎮的窘迫和害羞,在如此開放的異世界裡呆久了,李君的臉皮也逐漸的變厚了起來,可以堂而皇之的迎着婦人姑娘的目光,時不時可以吹個口哨調戲一下。
比克帶着他的傭兵團成員們回到了駐地,李君并沒有跟随,他一向受不了任何悲傷的事,現在雪暴傭兵團的駐地内,可能已經悲恸聲一片了吧?
傭兵這個職業,就是刀口子舔皿的活計,每年都有數以萬計的傭兵,死于雇傭的任務中。也有因為兩個傭兵團火并而死去的,或是在酒館裡打架,被活活打死的,性格暴烈如火的傭兵們,一如他們所幹的職業,在懸崖口航行,在夾縫中生存,尋求那份獨一無二的刺激和人情冷暖。
嚼着脆花生,點燃一根馬克,噴吐出大片煙霧。
李君靠在櫃台上,聽着傭兵們吼出的粗俗段子,以及豪爽的大笑聲,伴着徐徐夜風,體會出了不一樣的感受。
恍在夢中!
李君片刻失神,搖晃着高腳杯,橙黃色的酒汁在杯中晃動,在燈光映照下,猶如一片透亮的黃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