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菜、吃菜,喝酒、倒酒。
李君狼吞虎咽,安琪拉細嚼慢咽。
假山、噴泉、流水。
夜色、歌舞、莺語。
……
風卷殘雲的吃完桌子上的美食,美酒後,李君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叼着一根馬克,輕輕的抽了起來。
白霧袅袅,噴雲吐霧。
這時,安琪拉也放下了碗筷,轉頭望向窗外的風景,捧着一杯香茶,漱了漱口,吐在了一個金盆裡。
“薩魯西市的夜景很美,我想來很多次了,但都沒有機會。”
薩魯西市的天氣溫度比特維綸市的天氣溫度,要高上一些,哪怕臨近入秋,夜晚的薩魯西市的溫度也在二十幾度左右,人們穿着單薄的衣衫,可以盡情的遊玩甚至戲水。
“聖女殿下,您親筆修信一封,不遠萬裡的請我到薩魯西市吃這頓飯,不會單純的,是想找個人陪您看夜景吧?”李君拿着一塊香帕,擦了擦嘴巴子。
“當然不是。”安琪拉道。
“我看您信上的話語很簡單、明了,不妨咱也簡單、明了的把話說開吧。”李君道。
“請李君子爵示意。”安琪拉平靜的說道。
剛才兩人對飲對吃而坐,像極了情侶,任誰都不會知曉,兩個人之間其實存在着很大的仇隙。
實在是安琪拉和李君表現的太過于平靜了﹕平靜的吃飯,平靜的喝酒,平靜的談話。
李君揉了揉頭發,無奈的笑道﹕“聖女殿下,是您請我過來解決問題的,而不是我請您。”
“好吧……不知李君子爵,可否把我的那件東西還給我?”安琪拉臉蛋微紅,平靜的語氣忽地微微一顫。
李君嘴角一翹,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張漂亮的臉蛋很長時間。
安琪拉鼓起勇氣的擡着頭,睜着明澈的藍眸,看着李君。腮泛桃紅,耳尖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暈色。
“不行。”許久後,李君輕笑的回答。
“我以女神的名義發下毒誓,隻要您能夠把我的那件東西還給我,我保證以後不會找您的麻煩,并在一些時候,給予您一些幫助。畢竟,李君子爵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是光明教會的當代聖女,在波來格酒店可以進入第十層用餐的人。”安琪拉認真的說道。
“無論是毒誓、皿誓還是狠誓;下地獄、死全家還是斷子絕孫,在我心中都是假的,都是謊言,都是欺騙!您可以不出手對付我,隻要随便找個手下出手對付我就行,一來您沒有違背誓言,二來也解除了您的後顧之憂,又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神女了。”李君道。
李君靠在椅背上,從納戒中取出一根馬克和一盒火柴,“呲啦”一聲,他劃了一根火柴,湊到嘴邊,微微蹙着眉頭,點燃了嘴中的馬克,聲音略有些含糊不清的道﹕“聖女殿下,我雖吃過的鹽不一定比您走過的路多,但人生閱曆,一百個你都拍馬不及。”
“為何?”安琪拉冷淡着一張臉,問道。
李君擡起頭,吐出一道煙圈,微微笑道﹕“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萬能的百度。”
~~
“你想要什麼?”
李君看着她,微笑不語。
安琪拉的神色更加的冰冷,沒有了之前的從容平靜。
“你個小丫頭片子,沒那心機城府,還想學人家用一頓飯,幾句話騙我的乖乖上當,繳械投降?”李君心中碎碎念,表面上保持着微笑,讓人揣摩不透。
安琪拉内心對李君充滿了厭惡,恨不能一腳把那張笑容滿面的臭臉,踩個稀巴爛。她微微低着頭,盡量保持着平靜的語氣,說道﹕“如果我不顧一切硬要殺你的話,你今天絕對走不出這個大門。”
李君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仍然笑而不語。
想像一下,自己最讨厭、最厭惡,恨不能拿出一把匕首,捅死的男人,就坐在自己的對面,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總是擺出笑而不語的姿态,不論自己說什麼,就是微笑、不語,這種情形快要把安琪拉逼瘋了。
“您能不能開口說句話?!”安琪拉近乎破音的喊道。
李君揉了揉有點發酸的笑臉,鄭重且嚴肅的說道﹕“聖女殿下,其實咱們倆之間呢,并沒有什麼太大的仇隙,也就是……一點小誤會?犯不着打殺打死的,我不嫌累,您是不是也嫌累?首先,我永遠都申明一點,教會是偉大的,女神是神聖的,而您,也是不容侵犯的,如非必要,哪怕是必要!我也不會與偉大的教會為敵的。”
安琪拉滿臉狐疑的看着李君,“不相信”三個大字,差點在臉上寫出來。
我手下的一位白衣神官,和一群侍衛都不見了蹤影,事後打聽才知道,他們的光明已經破裂,飛升神國去侍奉女神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這些人應該就是死在你一個人的手上。安琪拉默念着,有膽子殺這麼多聖職人員的你,怎麼可能會對教會、女神保持尊敬和畏懼?
李君自認騙明了……表明了态度,不管你相信與不相信,反正我打算與你和解這段仇怨的态度,是清晰、明了的表達出來了。
“其實這道理很簡單,我拿了你一件東西,再還給你就行了,你的人想殺我,我把他們殺了,那就怨不得我了。”
“東西呢?您的态度讓我感覺到,您并不太願意換我的東西。”
李君不假思索的歎了一聲,啧啧道﹕“哎,畢竟是一位聖女的内内,留着收藏也是蠻好滴~~”
安琪拉神色驟冷、冰寒、殺氣凜然!
“那個,您不要誤會,我這般說是想表達對您的愛戴和那個……噫,可能我不太會說話?”
“我要殺了你!”
“嗯,我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時,您對我說的第十二句話,就是這句。”李君道。
“你真的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嗎?”安琪拉冷漠的說道。
“自然是怕,但又不怕,若是怕的話,我也不會來了。”李君說出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話語。
一如初次見面,剛剛飲餐時的狀況,兩人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淅淅瀝瀝的春雨陡然一滴滴的墜落,這應該是今年最後的一場春雨了吧,因為再過些日子,便入秋季了。
時間過的太快了,李君也捧起一杯香茶,靜靜的飲着。
春風細雨,竟不談風月,大煞了如此的良辰美景,實在是令人懊惱和痛惜。
李君的眼眸肆無忌憚的,看着生氣時的安琪拉,不隻是敵對的關系,還是别的什麼,看着那張微白的臉蛋,感覺很美,很舒心。
“您的條件。”安琪拉語氣又恢複了平靜,問道。
李君道﹕“第一,咱倆可以建立一個互惠互利的戰略關系,據我了解,光明教會的聖女貌似不止你一個,誰能最終勝出,還要取決于下任教皇的繼承者,在您争寵的路上,我可以替您辦一些,您不方便的事情。”
安琪拉淡漠的點了點頭,道﹕“可以。”
“第二,如果我需要借助教會的力量,您必須想辦法替我解決。”
安琪拉微微蹙眉,沉思少許後,說道﹕“在我能力範圍之内的,可以答應您。”
“第三麼……我還沒想好,留着以後再說吧。”
安琪拉神色冷淡的,笑看着李君,問道﹕“子爵大人,可否有第四第五個條件?”
李君鄭重的回道﹕“沒有,也可能有。”
“那我的那件東西呢?”
“我先替您保存,這期限嗎,不長!也就十年八年的……”
“别摔杯子!聽說這一個杯子挺貴的,您若不要,可以給我,我拿出去賣錢花~~”
……
“十年!以十年為期限,若聖女殿下一直履行着約定,十年期滿,我就把那件東西物歸原主,從此你我兩不相欠。”李君表情嚴肅道。
安琪拉看着李君的神色,不似在說謊,她搖了搖頭,道﹕“十年太長了……”
“十年不長啦,聖女殿下。要知道作為你我這樣的修習者,壽命早已超脫百歲,正往三百歲、五百歲,甚至千千歲的方向努力着,以您的資質,成就封号法師的境界是早晚的事情,到時候以百年為十年來計算的壽命,十年的功夫,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李君道。
要知道,封号法師已經屬于大陸最巅峰的層次了,輕松可以活過一千歲,往幾千年的壽命發展,而漸漸淪為神話的聖域強者,更是有五六千歲的壽命,據某部古籍記載,在遙遠的上古年代,公元前的那段日子裡,曾有一位“半獸人”的半神級别的強者,活過了一萬歲!!!
安琪拉猶豫了半響,最終勉強的點了點頭,道﹕“希望李君子爵不要食言。”
“贊揚偉大的光明女神,令這場談話以圓滿、和諧的結局落幕。”
“那是您的一廂情願,我可不這麼認為。”
李君笑了,笑的心懷鬼胎,别有用心。
安琪拉沉默,望着李君的眼神,平淡無波,寂瀾無色,卻隐隐地蓄着幾分寒意和猶豫不決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