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很喜愛王行莉,抱着王行莉問:“小妹妹,你還沒有讀書,怎麼就知道你的莉字是草字頭,下面利益的利,勝利的利呢?”
“是我媽媽教的!”王行莉笑着說:“那一天媽媽抱我回家,哥哥問我是那個莉,我媽媽就說是草字頭,下面一個利益的利,勝利的利。我就記住了。”
“你真聰明,跟行義、行明一樣聰明。”文敏含笑說:“看來你也是當班長的料。”
“托姐姐吉言,我會努力争取,不負姐姐期望。”王行莉鄭重地說。
葉如高等暗吃一驚,這小女孩還沒有讀書,竟然講出這等話來,難道這班長,她是當定了……
趙玉珠前年救了王行莉,她要回家時,王行莉說:“阿姨慢走,以後常來玩,今天救命之恩,将來必當重報。”當時她聽了,覺得這孩子才五歲,能說出這等話,非常聰明。這次她本來是要把姐姐拿的東西拿一點給這小女孩吃,真想不到會發生這件事。她在回家的路上,仔細盤問小女孩,小女孩回答得非常得體。趙玉珠知道王行莉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小女孩,更加疼愛。反過來說,王行莉如果不聰明,趙玉珠也會疼愛的。隻因趙玉珠迷信思想嚴重,她想到那一次去井中救王行莉,又這次回家這麼巧地遇上張菊毒打王行莉,那李三卻也巴不得她把王行莉帶走,她認為這完全是緣分的湊合,合該與王行莉是母女之緣。更何況她有一種疼愛孩子的癖性,對任何一個孩子都疼愛。
李如平夫婦與文有為夫婦去車上搬,買的東西。葉如高夫婦見了,也去搬。趙玉珠說:“你們每次來都帶這麼多東西,真不好意思。”
邱玉花笑着說:“我們的子女都在這裡吃住,麻煩嫂嫂不少,這點東西算不了什麼,我們的子女也要吃嘛!”
說完,轉過頭來問李千香:“你作業做完了,回家玩幾天,好嗎?”
“我不回家!媽媽就叫哥哥先回家吧!”李千香忙說:“我去做作業,作業還沒有做完呢!”便立即向樓上跑去。
葉仁吉、葉仁明、文奇聽了邱玉花叫李千香回家的話,恐怕他們的父母也要叫他們回家,一齊向樓上跑去。李千秋第一個先跑,因為他聽媽媽要叫千香回家,未等李千香回答,就向樓上跑去。
葉如高夫婦、文有為夫婦、李如平夫婦見了,搖頭苦笑。
王行明去拿了文奇的作業給文有為看,含笑說:“文奇同學進步很快,從放假至今突飛猛進,我評了分,語文九十八分,數學九十六分。伯父看吧!”
文有為看了,遞給文敏看。文敏看了,拿給呂香玉看。文敏說:“作業做得好,做沒有錯,進步很快,字也寫得好了。由此可見,我的班長在盡心竭力幫助文奇。”
“我也沒有盡心盡力。”王行義笑着說:“關鍵是文奇自己求進步,肯聽話,勤奮學習,否則,我即使盡心盡力幫助文奇,也不會進步這麼快。”
“文奇這臭小子隻聽你的話,連我們做父母講的話也不肯聽。”文有為苦笑說:“你看,剛才那小子怕被叫回家,慌忙跑上樓去。咳!隻要他讀書好,受他這種氣也沒有什麼了。剛才你看,這臭小子向葉伯父、宋伯母、李叔叔、邱嬸嬸問好,對我們一聲也不肯叫。”
葉如高聽了,也惱火起來說:“文奇年紀還小,不懂事。那葉仁吉已要小學畢業了,剛才隻向你們問好,對我與清清一句爸爸媽媽也不肯叫。葉仁明态度也不好,隻低低地叫:爸爸!媽媽!我夫婦對葉仁吉有打過、罵過,可是對葉仁明很疼愛嘛!想不到葉仁明也變了。這一定是受葉仁吉的影響下。臭小子,太嚣張了!”
李如平苦笑着說:“李千秋這臭小子不是跟葉仁吉一樣嗎?他隻向你們問好,難道有叫一聲爸爸媽媽嗎?如果不是他讀書變得這麼好,我早就開口罵了。即連李千香也這樣,隻小聲叫:爸爸!媽媽!接下沒有了。她難道是我夫婦的私生子,怕别人聽見不好意思嗎?玉花不是想叫她回家,而是試探,果然她不肯回家。我冷眼旁觀,李千秋第一個跑上樓去,他一定是想玉花會叫他回家,所以先跑。咳!”李如平長歎一聲接着說:“我夫婦也很疼愛李千香,因為她讀書比較好,誰知道這小女孩也這般對待父母!我說葉兄、文兄呀!咱們即使被自己的兒女所厭惡,但隻要他們能讀書好,将來考上大學,光宗耀祖,這比什麼都好,何必與還不懂事的孩子生這閑氣!以後長大了,總會明白父母對他們的用心良苦。”
“說得對!”葉如高說:“就讓這小孩子氣吧!總之,咱們是為他們好,他們不肯見諒也就算了!”
文有為搖頭一歎說:“還這麼小就這般厭惡父母,将來如果考上大學,趾高氣揚,那就更不把父母放在眼裡。”
趙玉珠一笑說:“葉兄、宋嫂嫂、文兄、呂嫂嫂、李弟、邱弟妹呀!孩子們還不懂事,不要與他們一般見識,更不要再罵他們,使他們心緒不甯,影響他們讀書。讓他們慢慢領悟父母對他的用心良苦,到時他們自然而然就會想到自己對父母的态度不對,這樣才是好辦法。現在,我認為他們未必會聽你們的話,我可以說,你們現在的話,他們卻視為耳邊風。所以說,一言不中,千言無用。你們現在應該高興才對,兒女的成績已經這麼好了,就不應該去打擊他們才對。人們如果問:貴公子、小姐讀書怎麼樣,你隻要說出在該班當上學習委員或第幾副班長,人們必然羨慕贊歎。因為學習委員是全班第四名,這是用金錢買不來的班中職位呀!我認為,這是孩子給你們臉上貼金。在他們這個讀書階段,更應該用精神去支持他們才對。我見你們一看見他們就非常不高興,他們想叫也不敢叫。應該用慈祥的表情,疼愛的态度去面對他們,去鼓勵他們才對。”
“弟妹說得非常有理。”葉如高笑着說。
“弟妹這話使我恍然大悟。”呂香玉接着說:“咱們每次對兒女的臉色尚怒容滿面,或臉挾寒霜,而兒女對咱們會笑逐顔開嗎?應該将心比心才對。”
……
“吃飯了!”趙玉珠向樓上叫着:“仁吉!叫大家快下樓吃飯!”
“是!嬸嬸!”葉仁吉笑着對衆人問:“嬸嬸叫下去吃飯,誰走在前頭?”
“好好的,偏偏他們又來!”李千秋很不高興地說:“弄得吃飯也麻煩。”
“對呀!所以,我不敢走前頭。”文奇說。
“他們是買東西給咱們吃的。”李千香說。
“把錢拿給嬸嬸買,嬸嬸難道不會買嗎?會貪污嗎?”葉仁吉惱火起來說。
“他們可能要叫咱們回去。”葉仁明愁眉鎖眼地說。
“打我!我也不回去。”李千香說。
“我在嬸嬸家好好的,為什麼要回去?叫回去又要打嗎,罵嗎?”李千秋憤然地說。
“如果我能考上大學,等到大學畢業後才敢回去。”葉仁吉說。
文奇聽了,忙問:“葉大哥,如果考不上大學,永遠都不回去嗎?”
“考不上大學,那是死路一條。”葉仁吉一歎說:“不被他們活活打死才怪呢。”
葉仁吉這麼一說,李千香、葉仁明、文奇不寒而栗。文奇愁容滿面地說:“我就是讀書不好,才被他們常常毒打,如果真的考不上大學,那是死定了。”
“所以,我牢牢記住行義哥的話,三更燈火五更雞。為了保住生命,必須勤奮學習,半夜三更在教室裡讀書,五更起床讀語文。”李千秋歎道:“以前我每個星期六回家,一場打總是免不了的,罵還是次要的。那一次我不敢回家,幸得行義哥把我帶到這裡,幫助我進步,才保住了生命。這裡就是咱們的天堂,回家就是入地獄。我以前這麼說,現在也這麼說,”
“我也跟千秋一樣的遭遇,也一樣勤奮學習,争取保住生命。”葉仁吉喟然長歎:“若不是班長的幫助,我已死了幾回了。所以,我勸文奇和千香、仁明,一定要拼死讀書,考上大學,才能保住性命。”
“葉大哥說得對!”葉仁明點頭說:“我親眼眼睜睜地看大哥被他們打,打得倒在地上,我好幾次哭了。幸好我讀書還可以,他們當然不打。如果考不上大學,那我也會被他們打死。”
“我也眼睜睜地看哥哥被他們打,每次打哥哥,我都哭,可是他們不予理睬。後來我讀書還可以,他們就不打。”李千香凄然一笑說:“我如果考不上大學,一定會被他們打死。”
這時,王行義上樓來,笑着問:“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不下去吃飯?”
葉仁吉說:“怕他們把我們叫回家,大家都提心吊膽,忐忑不安,所以,不敢下去吃飯。”
“不會吧!”王行義說:“剛才邱嬸嬸是問千香要不要回去,不是要叫回去。”
“他們會變的,說話不算數。”李千秋說:“等他們走了,我們就下去吃飯。”
“你們這樣的态度,是不是厭惡父母?”王行義有點不高興地問。
“行義哥說得對!”葉仁明含笑說:“我是有一點點。”
“我也有一點點。”李千香接着說。
“我是完全厭惡!”文奇憤然地說。
“我對他們不是厭惡,而是怨恨。”李千秋恨恨地說。
“我跟千秋一樣!”葉仁吉咬牙切齒地說。
王行義知道葉仁吉、李千秋、文奇分别被自己的父母打怕了,不敢回家,對父母已經産生了厭惡,甚至怨恨。但王行義認為目前這些弟妹年紀還小,不懂事,将來自然會明白父母的心,就會掃去心中的厭惡和怨恨。隻得勸說:“子女不能指斥父母的不是,對父母産生厭惡和怨恨是不對的。”
其實,李千香是不應該對父母厭惡,因為李千香當時讀書還可以,李如平夫婦沒有打過她,罵過她。不過,李如平夫婦不重視女兒,認為女兒将來是要出嫁的,反正是别人家的,也沒有什麼疼愛。葉仁明也不應該厭惡父母,葉仁明讀書也還可以,沒有被父母打罵。但葉如高夫婦與李如平夫婦一樣,也不重視女兒,雖然成績很好,但也沒有什麼疼愛。可是葉仁明多次看到哥哥因讀書不好,被爸爸常常打,媽媽常常罵,已對爸爸媽媽不高興。認為自己如果不好好讀書,也一樣被爸爸媽媽打罵。李千香也是如此。所以,她們從還沒有讀書之時,小心靈就已産生了對哥哥的同情,對父母的不滿。正由于不滿而不能指斥,也就漸漸産生了厭惡。王行義在場時,他們沒有議論自己的父母,因為王行義會指責他們的不對。王行義不在場時,他們就議論父母對待子女的态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由于李千秋、葉仁吉、文奇常常對自己的父母口出怨言,而感染了李千香和葉仁明的思想,李千香和葉仁明也對父母厭惡了。王行明也是小孩子,但父母對她很疼愛,葉仁吉等他們怎麼說,她都不插嘴。
葉仁吉兄妹、李千秋兄妹、文奇看到趙玉珠、王允文對王行義、王行明非常疼愛,而對他們也視如自己的兒女,心裡非常感激。趙玉珠和他們說話時,總是慈祥的面容,沒有一次不高興的态度來對待他們和重話指罵他們。王允文說話很少。他們常常想起趙玉珠對待他們的态度和他們的父母對待他們的态度真有天壤之别。所以,趙玉珠、王允文說的話,他們都恭敬聆聽,而他們的父母說的話,已經成了他們的耳邊風。
……
這時,趙玉珠又上樓叫:“仁吉、千秋、文奇、千香、仁明,快下來吃飯,吃飯後溫習功課。”
“是!”衆人異口同聲地說:“聽嬸嬸的話!”他們認為趙玉珠這麼說,是說給他們的父母聽的,這樣一說,他們的父母就不會叫他們回去。于是,衆人一起下樓,盛了飯,坐在另外一桌,大家都不肯與自己的父母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