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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家廟伺候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3955 2024-01-31 01:00

  吳媽媽忙撲向吳氏,硬生生擋下香爐,強忍劇痛正想喊冤叫屈,就被吳氏用力搡開,搶先嘶聲道:“我瘋了?就算我真的瘋了,也是你們念家逼我的!”

  初初轉醒聲音嘶啞,卻不見慌亂隻有怨憤。

  于媽媽即驚且愣,被吳媽媽撞歪在地的丫鬟慌手慌腳爬起身,砰砰磕頭,“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恕罪!不關奴婢的事兒!都是吳媽媽指使奴婢的!水榭的小丫鬟是大房管事媳婦的外甥女,人是吳媽媽收買的,奴婢身上的舊衣是吳媽媽給的,奴婢不知道,奴婢哪裡知道!”

  哪裡知道吳氏黃雀在後!

  那聲驚呼先高後低,她見吳氏出現不禁低呼,吳氏卻高呼蓋過她的聲音,邊推她上念驸馬的床邊扯開自己衣領,她隻恨不能當場暈死,莫名其妙被人打暈隻覺慶幸!

  丫鬟爬驸馬爺的床,寡嫂觊觎驸馬小叔,根本是天差地别的兩回事!

  早知如此,她甯死也不敢肖想念驸馬!

  此時又悔又怕不打自招,隻想盡可能摘清自己,話音未落已額頭迸皿抖若篩糠。

  “我把你個吃裡扒外的騷浪賤蹄子!”吳媽媽又撲向丫鬟,拳打腳踢破口大罵,“我讓你污蔑夫人!我讓你皿口噴人!”

  狗咬狗亂成一團,于媽媽反倒鎮定下來,忙扶穩身形踉跄的于老夫人,壓抑着悲痛死死盯着吳氏,“有信箋丫鬟為證,大夫人可有話說?”

  “我已經說了,是你們念家逼我的。”吳氏比于媽媽更冷靜,對撕扯叫罵的吳媽媽視而不見,置身事外仿佛所做所說和自己不相幹,“當初念吳兩家說親,明明說的是驸馬爺,憑什麼公主橫刀奪愛,我就得改嫁大老爺!母親可知成婚那晚我心裡有多少羞辱?

  憑什麼我進門就懷上甘然,公主十幾年下不出顆蛋,還能霸着驸馬爺屢次頂撞忤逆母親!憑什麼我隻能成晚成晚數佛豆熬日子,公主卻活得恣意嬌縱受盡驸馬爺寵愛!憑什麼公主矯揉造作,哄得驸馬爺不出二門連累母親勞心勞力,我卻要接手候府管家的爛攤子!”

  越說聲音越尖銳,形狀越癫狂,柔弱寡淡盡數化作怨毒,“我算計驸馬爺又如何!他本該是我的夫君!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看,驸馬爺錯認丫鬟是我,被我撞破後又逼迫我,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永嘉候念驸馬強占寡嫂和丫鬟,又如何?又如何!”

  她要念驸馬名聲盡毀,她要安和公主再也沒有好日子過!

  于老夫人緊抓于媽媽的手臂,倒退幾步用力閉眼,“你還有臉喊我母親?你還當不當自己是甘然的母親!”

  “甘然叫個姨娘欺到頭上險些傷了腹中孩兒,到現在還在卧床養胎,我就是為她考慮,我豈能不為她考慮!”吳氏梗着脖子,一句趕一句逼到于老夫人跟前,“我要驸馬爺醜态畢露,我要念家兩府因醜聞丢盡體面!念家沒臉,皇家要臉!

  到時候别說無權無勢的漁陽郡公了,就連六皇子也隻會羞于有這樣的嶽家!三房甯肯不孝也要投靠姜家,您還能靠誰?念家還能靠誰?隻能靠我的甘然,隻能巴結靖國公府,隻能傾盡全力幫扶甘然!這是你們念家欠我的,我要你們都還給我的女兒!”

  “我放你吳家祖宗十八代的狗臭屁!”于老夫人猛然睜眼,眼底驚痛幻化虛無,揚手就是一巴掌,“長幼有序,我跟吳家從始至終說的都是老大!你年少懷春私慕老二我不怪你,如今有種鬧當初怎麼沒種拒婚!

  吳家沒逼你點頭,我念家更沒有!嫁進門再來怨天怨地怨所有人,你有嘴胡吣我沒耳朵聽!自家一肚子男娼女盜,倒把一腔怨婦醜态作到老二作到夫家頭上!說你瘋,你還跟我狂上了!我呸你個恬不知恥的毒婦!”

  她老人家從來潑辣,說話雖愛拉踩,但能武鬥絕不文鬥。

  邊罵邊拳腳相加,給吳氏機會吳氏不要,驚駭悲痛過後隻剩高熾怒火,無差别一頓王八拳,直将吳氏打得亂翻白眼,連帶被吳媽媽撕打得半殘的丫鬟再次暈死過去。

  滿室亂像。

  于媽媽突然覺得天大的事都沒什麼好震驚的了,阻止不及幹脆下場手撕吳氏,狠勁比于老夫人隻重不輕。

  吳氏得于老夫人憐惜常年養尊處優,哪裡經得住這般陣仗,不一會兒就動彈不得說不出話,唯有眦咧眼中怨毒越發濃重。

  吳媽媽慌忙遮擋,以身護主以頭搶地,“死人了!再打就死人了!夫人一時糊塗,到底沒釀成大禍,求老夫人看在夫人守寡多年的份兒上,看在大姑奶奶的份兒上,饒恕夫人這一次吧!”

  于媽媽喘着粗氣冷笑,“算計不成就可以不追究了?你不知勸誡隻知愚忠,是不是還要老夫人謝你賞你?”

  “老奴勸過,老奴勸了多少年了,老奴勸不住啊!”吳媽媽額頭貼地,強忍嗚咽,“老奴若是不順着大夫人,大夫人就真的要憋瘋了啊!”

  于老夫人哈一聲笑,笑聲陰沉,“你怕她憋出瘋病,我成全你。熬了啞藥給吳氏和她的好丫鬟灌下,挑斷手筋即刻給我送去家廟。數了十幾年佛豆倒數出心魔來,我哪有能耐饒恕,且看家廟神佛肯不肯渡這毒婦!”

  于媽媽立時會意,順着鼻梁看向吳媽媽,“大夫人不堪勞累,親向老夫人辭了管家一事。不成想這丫鬟竟染了時疫,大夫人自來軟和心善,求了老夫人恩典往家廟祈福,可憐這丫鬟半夜暴病,大夫人發願吃長齋,自此長住家廟青燈古佛,一心祝禱大姑奶奶能順遂安康。”

  說着扯起吳媽媽一隻胳膊,皮笑肉不笑,“如此善行慈心,還得媽媽出面宣布才是。回頭我親自敬媽媽一碗上等啞藥,保準不傷身子,媽媽盡可在家廟伺候大夫人到死。媽媽一心為主,好歹分點忠心出來,替家人多多考慮才是。”

  吳媽媽姿勢扭曲面無人色,不用灌啞藥已成啞巴。

  于媽媽不再理論,親力親為灌啞藥挑手筋,将疼暈的吳氏罩進披風丢給吳媽媽,自己架起隻剩半條命的丫鬟,一路押往家廟,一路逢人感歎吳氏心善丫鬟命苦,暗中推搡着吳媽媽做苦情戲。

  一個是于老夫人的親信,一個是吳氏的心腹,誰會多心多疑?

  縱然突兀也想不到背後牽連何人何事,下人們口口相傳,不無贊揚和唏噓。

  于媽媽安排好一應後事,轉回隔間撿起香爐,緊繃心弦一松聲音發啞,“大夫人無恥之尤自暴自棄,不值當您生氣。”

  于老夫人無意識點頭,從來健碩的形容仿佛一瞬蒼老,“别讓老二知道,也别讓安和知道。更别讓安安知道。”

  她能狠心舍棄三房,何況吳氏這個瘋婦毒婦。

  一顆慈心,隻給值得在乎的人。

  于媽媽飛快抹去眼角淚光,強笑道:“您放心,吳媽媽和那丫鬟的家人,連帶水榭相關的下人,奴婢都會妥善處置。倒是這封匿名信……”

  “應該是用左手寫的。不管是誰留下的,既然對方并無惡意,我們隻當不知道。”于老夫人燒毀皺巴巴的信箋,痛過惱過隻剩平靜,“你再跑趟靖國公府,和甘然說清楚首尾。她親娘做的醜事不必瞞她。她若是分不清好歹,我也不用擔心她哪天受親娘連累,趁早也将她關進家廟一了百了。”

  說着狠話,其實憂慮。

  即怕吳氏私下教壞念甘然,又盼念甘然不負期望。

  于媽媽想着念甘然自強堅韌的做派,深知非常事非常手段,并不反對于老夫人下猛藥,“大姑奶奶是世子夫人,将來是國公夫人,定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于老夫人不願多談大房,仔細擦拭香爐放回供桌,“以後我什麼事兒都不管了。隻管為我們安安念經求子……”

  說着跪上蒲團,泥首叩拜,卻一頭栽了下去。

  于媽媽驚聲尖叫,“老夫人!老夫人!”

  吳氏管家管到不勝其煩,累病累死身邊丫鬟,自請搬進家廟清靜度日,于老夫人即“心痛”大房不争氣,又挂念大房“病死”個無辜丫鬟,松口允吳氏全心吃齋念佛,命于媽媽交還公主府對牌,又将候府的管家權丢給姚氏之後,也跟着病倒了。

  消息傳進榮華院,安和公主不由英眉高挑,“真病還是假病?”

  她隻當于老夫人又鬧幺蛾子,心中所想口中所問和于老夫人如出一撤。

  劉嬷嬷卻搖頭,“真病。”

  連管家權都下放給庶出四房了,妥妥真病。

  安和公主抿唇不語,命劉嬷嬷取來膏藥,往兩邊額角一拍,頂着虛弱病容起身,“我給母親侍疾去。”

  正卧床的念驸馬見她拍了兩張狗皮膏藥,忍俊不禁連連咳嗽,“我不過是着了涼,你不用惦記我這裡。去吧。”

  他和的一手好稀泥,其實了解母親信任妻子,從不摻和婆媳亂鬥。

  安和公主笑着飄去隔壁正院,端茶送藥不到半刻鐘,就和于老夫人大眼瞪小眼,言辭交鋒大戰三百回合。

  一個假病一個真病,個頂個精神矍铄中氣十足。

  于媽媽心裡歡喜,面上客氣,“有公主床前盡孝,老夫人這病隻怕好得更快了。”

  劉嬷嬷面上更客氣,“老小孩老小孩,有人吵有人鬧才活得長久不是?”

  二人自有默契,姚氏卻相當白目,插不進手隻好插嘴,“一入秋天天都有賞菊吃酒的請帖,我想給桂然、桃然多做幾套秋裝,母親覺得可好?”

  “你想貼補女兒,拿四房的私房貼補去。”于老夫人見安和公主額貼膏藥,立即找出抹額綁上頭,邊瞪安和公主,邊哼哼,“你要是敢挪用公中賬目,就給我滾去家廟給老大媳婦做伴!”

  家廟伺候,誰受得了?

  姚氏瞬間閉嘴,本來還好奇吳氏突然搬去家廟,聞言哪敢死賴不走,灰頭土臉退場,一出正院立即昂首挺兇。

  四房鹹魚翻身,安和公主帶病侍疾,一時連禦史都贊念家兩府和睦純孝。

  劉嬷嬷進宮當新聞說給念淺安聽,末了少不得歎道:“公主裝病,老夫人和驸馬爺卻是真病。家裡正亂着,偏大夫人起了在家做居士的心,老夫人竟同意了。真正是應了多事之秋的老話。”

  念淺安頓覺信息量好大,“祖母怎麼病了?我爹怎麼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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