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侍衛交頭商議兩句,這不違背衛國公的意思。一人回道:“夫人稍後,小的這就去請。”
方程冷笑着:“我一後宅婦人,做什麼事要親自出馬了?”
剛剛送走了李征,方菲便聽下人來報,衛國公夫人請她過去說話。她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去,但不去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匆忙吩咐了丫鬟幾句,叫她送柔娘去使館,自己換了身衣服,坐上了馬車。
見到方程,先行了個禮:“姑母,方菲來陪您了。”
方程笑着:“姑母不去請,菲兒還不來吧。”
“姑母說的哪裡話,”方菲陪着笑:“姑母管着偌大的國公府,每日事務繁忙,方菲哪敢總來煩着姑母?”
方程笑着:‘現在姑母有的是閑暇,你可以多來幾趟。’
“是,姑母。”
“快來姑母身邊坐。”方菲坐在方程下手,在方程身上感覺不到半分溫熱氣息,心裡便不安起來。
“蕭安瀾要回去了吧。”
“是。”
“哪天走?”
“不清楚,很快吧。”
“你沒聽姑母的話,把那些說給李征聽吧。”
方菲神色一動,勇敢說道:“沒有,方菲以為,說了也沒用,他們兩個人,都是見過皿的人,大概對于生死,看的開,不會為人脅迫。”
方程笑着,撣撣衣袖:“是啊,你說的或許是真的。他們本身不畏生死,但是對方的生死,他們在不在乎?譬如你,在不在乎李征的生死?”
“姑母!”難道她已經喪心病狂的連無辜的人都要傷害嗎!方菲站起來,震驚的看着方程。她的神情是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仿佛所有人都如跪在她面前回禀府中瑣事的仆婢一般卑微。
方程笑着,站了起來,在屋中随意走動着。“你不知道,但是你父親是知道的。老國公向來欣賞我的果敢堅毅,所以在故去之前,将手上暗中隐藏的一支精兵一分為三,其中一支給了我。”
她居然還有兵馬!
方菲瞬間感到了威脅。
她的表情讓方程很滿意,笑着說道:“你放心,姑母不是糊塗人,姑母的敵人隻有一個,隻要你想辦法,不讓李征摻和進去,姑母自不會傷他分毫。”
方菲心中一個念頭在反複回蕩;:姑母真的瘋了……
最後一次試圖勸說道:‘姑母,表兄真的不是她害的!’
“那又如何,此事跟她脫不開關系就是了。不然,為什麼會把她關進大理寺?”
“已經放出來了啊!”
“那是迫于梁國太子的壓力!”方程眼中噴火,“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總是妥協,總是讓我讓步。不讓了,這一次不讓了,一定要讓姓蕭的付出代價!”
恐懼在心中蔓延,方菲轉身就要出去,方程追上去擋住門口:‘我話還沒說完,你急着走幹什麼?’
“姑母,你不能這樣,老國公的心皿不是用在報私仇上的!”方菲仍試圖勸說。方程全聽不見,自顧說着:“他們軟禁了我,就以為安全了,太天真了。梁太子帶來了幾千人,不過幾千人不可能都用來守着蕭安瀾,若遇突襲,更多的人會去保護梁太子。真正難對付的隻有她的幾個貼身侍衛。不過沒關系,到時候亂箭齊發,任銅牆鐵壁也有打透的時候。隻要她死,崇兒的仇就報了,若兒的仇也報了。哈哈哈……”
“皇上會派人保護他們的!”方菲說着,試圖找出她計劃中的漏洞,讓她知難而退。“大周境内,皇上不會讓他們有事。老國公的精兵能有多少,寡不敵衆,不可能成功的!”
方程笑着,悠然的繞過方菲,從桌上拿起一本書。這本書方菲一進來就看到了,以為是方程拿來解悶的。方程把書頁裡夾着的一張紙展開,居然是很大一張,鋪了半個桌面。方菲不禁走過去,居然是一張手繪的簡易輿圖!
方程面上的得色毫不掩飾:“那小孽種說過,我若生在将門,必是巾帼女雄。哈哈,何必非要生在将門呢?”手指在輿圖上指指點點,“從京城出來,大都有官道,一馬平川。可是到了這裡,還有這個地方,要翻山,要過河,再多的人馬隻能排成長隊慢慢的過,你說我在這裡突然出兵,将他們攔腰斬斷,勝算大不大?”
方菲慢慢後退,想要趁她沉浸在自己的構想中的時候溜走,給安瀾他們報信。沒退兩步,方程頭都不回,說道:“當然,也可能不是這個地方。山高水長,一路上有無數的機會。你猜我會在哪裡動手呢?”
方菲突然明白了,她讓自己過來,不是吓唬自己,而是另有目的。
“你不想李征枉死吧,”方程轉過身來,一步步走近:‘我早看出來了,他們兩個有問題。李征心思細膩,必會一路相送,直到他們回到梁境。你要設法讓李征去不成。不然,姑母不敢保證,會不會誤殺你的未婚夫婿。’
方菲臉色慘白,她居然想要她也成為她的棋子!
“我不會做對不起征哥的事!”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想要把我的計劃告訴他們,讓他們有所防範?”方程氣定神閑,搖搖頭:“沒用的,我的人已經在路上了,我都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動手。你是我的親侄女,我不忍看你守寡痛苦一生,才來告訴你一聲。你好好考慮,是要一個心裡裝着個死人的活人,還是要一個皿肉模糊的死人?”
“姑母,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從地獄裡出來的魔鬼!”
“是嗎,這是對我最好的贊美。”
方菲終于能夠走出那個讓她窒息的房間。她沒有坐進馬車,沿着牆根,慢慢走着,心裡時而空白,時而翻江倒海。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征哥?可是告訴了他,他就一定會追去的……
皇宮裡,李征還在皇上的禦書房中。皇上坐在龍椅中,再不複諸臣面前挺拔威武的模樣,懶散的趴在禦案上:‘總算要走了。’撩起眼皮看向李征:‘你不去道别嗎?’
“現在道别為時尚早,皇上不覺得衛國公府太安靜了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