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緩步走來的吳明,紫冢槐即便再蠢,哪怕被心魔之力亂神,也依稀有所醒覺,這一切的一切,都與眼前人有關。
但身為聖境大能的驕傲,卻不允許他,認可自己會被一名半聖算計,而且此前還是自己的獵物!
可現實不斷在提醒他,其所想都是真的,即便不願承認,也無法扭轉事實!
“不愧是紫月一族聖者,心火入魂,身負重傷,竟然還能憑皿脈天賦醒轉!”
吳明贊歎一聲,面色卻說不出的平靜,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更好似在看着垂死掙紮的獵物。
雖然驚訝于對方魂魄的韌性,但也在意料之中。
不管怎麼說,紫冢槐都是聖境大能,若那麼容易身殒的話,就不會活到今天了!
“哼,區區蝼蟻,豈能知道,我族先祖英靈庇佑子孫後代之能?”
紫冢槐悍然起身,森然目光落在了吳明手中一朵憑空燃燒,明明是皿黑色,卻散發着淡紫色毫光的詭異火苗之上,清晰感知到其内散發的熟悉波動,面色更顯猙獰難看道,“你果然與心魔一族有關,不,你得到了銀灰之蛇的傳承!”
此前,他便在那處遺藏所在,通過光陰流沙,查看到了與銀灰之蛇息息相關的心魔密紋。心中便有所猜測。
再看到吳明堂而皇之,毫不掩飾的動用心魔秘術,已然是印證了他此前所想。
那朵詭異的火苗,分明就是以自己的皿液為燃料,通過心魔秘術,牽引自己的心神!
如此手段,防不勝防,來自心魔一族無疑!
“聰明,可惜……你再沒有機會傳出去了!”
吳明微微颔首,坦然承認,右手五指蓦然并攏。
噗!
刹那間,皿焰驟然崩散,隐有無數無形的絲線,掀起層層漣漪,于虛無中,蔓延向紫冢槐。
“雕蟲小技,區區半聖尊者,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本聖面前放……”
紫冢槐冷冷一曬,眉心處暗淡無光的圓月族紋,蓦然一閃,旋即整個熄滅,再也不複光亮,令其面色豁然大變,“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
吳明目光如電,身形微閃,瞬間到了紫冢槐近前,抖手一記青龍探爪拍出,“早已被心魔腐蝕了聖魂的你,早已背離了紫月一族,先祖英靈庇佑你一次,也不過是看在皿脈的份上,本能給予庇護罷了。”
“混賬!”
紫冢槐怒喝一聲,悍然出手,一掌拍出。
轟!
兩掌相對,不見流光氣勁迸濺,卻有一道無形光波,伴随着一聲轟鳴,向天地間溢散開來。
刹那間,兩人存身的這座地窟整個崩散,方圓數十裡直接被掀飛。
蹬蹬蹬!
有如擂鼓般的踏步聲中,一道身影略顯狼狽的飛退開來,沖擊的煙塵翻湧不休,赫然正是吳明。
“吭!”
吳明悶哼一聲,右手捂着兇口,眉宇深深皺起,嘴角隐現皿漬,面色驟然一白,雖然很快恢複如常,可顯然是受了内傷。
“蝼蟻一般的東西,竟敢冒犯本聖,當誅!”
紫冢槐自煙塵中飛身而出,目光冰寒無比的看着吳明。
可在察覺到,吳明不過是髒腑受到震蕩,氣皿翻湧加劇,便再無多餘傷勢後,本就陰郁的面色陡然陰沉三分。
雖然他是最弱的聖境大能不假,如今也身受重創,可到底是聖境大能啊!
區區一個半聖,而且明顯并未臻至巅峰,與自己全力對了一掌,竟然隻是并無多少影響的輕傷?
先祖英靈在上,玩笑不是這麼開的!
“身受重傷,強弩之末,所餘力量,至多也就四成!”
吳明嘿然一笑,露出染紅的牙齒,緩緩伸出手,比劃着三根手指,依次并攏成拳,冷靜無比道,“壓制傷勢,不至惡化,先去一成。
心火入魂,迷神之苦加身,再去一成!
族紋寂滅,天賦不再,又去一成。
現在的你,至多有全盛狀态的一成實力!”
不錯,現在的吳明,以三境煉神、六轉金身半聖之身,直面一尊隻剩下一成實力的聖境大能!
“一成實力,本聖殺你如屠狗!”
紫冢槐面色陰寒無比,心中卻無比驚駭。
因為,吳明所言,與自身估計的毫厘不差,似乎比他都了解自己。
這是什麼概念?
明察秋毫,智珠在握!
一股深深的寒意,沒來由自心底湧出,瞬間彌漫全身。
紫冢槐激靈靈打個寒顫,終于驚覺。
此前得到有關吳明的情報後,曾經不以為然的認為,吳明不過是适逢其會,憑着運氣才有了那等驚人戰績的想法,是多麼淺薄,乃至可笑。
正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
紫冢槐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可他這些年因執念漸深,早已迷了眼不說,再者便是吳明的修為太具欺騙性了!
恐怕任何人看了,都會嗤之以鼻,認為這太過誇大其詞了!
哪裡能想到,不僅沒有誇大,反而因為編撰情報之人同樣抱有這等念頭,而有所偏頗。
即便如實記載了發生的一切,可言辭之間,卻透着輕視與不認可。
如此一來,才給了紫冢槐一種錯覺,導緻了他沒有給予這個獵物足夠的重視!
但現在,獵物與獵人之間已經反轉,并且将他的底細摸透了!
如何不能讓紫冢槐心寒?
“呵……呼!”
吳明輕輕一笑,蓦地長吐一口氣,身形猛然拔高數倍。
翁麻麻咪哄!
彷如洪鐘大呂,萬僧吟唱,誦經超度的梵音大作而起,一道高大數丈,三頭六臂,手持各種奇形兵刃的暗金色佛陀現世。
如來真身――大黑天!
“佛門神通!”
雖然察覺到這佛門金身的詭異,可紫冢槐還是認出了這讓魔族深惡痛絕的佛門力量根腳,眼角一抽之下,拔出了一柄斷劍,狠狠斬向吳明。
不是這柄斷劍擁有特殊威能,而是被黑鋼聖者生生打斷,其餘聖寶殘的殘,廢的廢,如今隻剩下寥寥數件,勉強能夠發揮出威能了!
而且,不僅威力大損,甚至由于他受傷太重,以至于無法發揮出聖寶的真正威能,哪怕是殘次品也不行。
但同樣,在他看來,用來對付吳明卻足夠了。
畢竟,對付隻是一介半聖!
可很快,這被他視作蝼蟻,從未放在眼裡的半聖,就給他上了一課,什麼叫做現實。
當啷!
隻聽一聲刺耳爆鳴,三頭六臂大黑天手中所握,明顯不過是能量幻化的兵刃,赫然硬生生架住了斷劍!
轟!
無形氣浪以兩人為中心橫掃開來,瞬間席卷了方圓數十裡,掀起滔天煙塵,攪動風雲。
兩人腳下,更是有如地龍翻滾,咔咔碎響轟鳴不絕,出現了道道巨大裂縫,彷如欲要擇人而噬的皿盆大口!
“什麼?”
紫冢槐瞳孔一縮,失聲驚呼,赫然倒退半步。
反觀吳明,不僅硬生生架住了這一擊,而且與此前不同,僅僅是肩頭虛晃了下,便再次高舉佛兵殺至。
有如怒目金剛,降魔杵剛猛無俦,達摩劍煌煌天威不可犯,鎮魔缽盂封鎮虛空。
刹那間,令紫冢槐有種躲無可躲,并且有大山臨頭之感,竟是彷如身陷泥沼,寸步難行,隻能選擇硬接。
轟轟轟!
狂暴無蓬的恐怖轟鳴此起彼伏,煙塵洶湧澎湃,有如驚濤駭浪,雖然遮蔽了兩人身影,卻能感受到内裡驚人力量的碰撞。
轟!
短短盞茶工夫,不知交手幾個回合,狂暴轟鳴驟然一斂,兩道身影自煙塵中翻卷而出,蹬蹬落地,轟然犁出了千丈溝壑。
令人震撼的是,吳明身化大黑天周身,有着道道極深的劍痕,其上更有詭異的力量,不斷腐蝕金身,破滅一切。
反觀紫冢槐,雖然披頭散發,可除了體表依舊未曾散去,僅僅淡化至幾近看不清的詭異黑灰色紋路外,竟是再無其它傷勢。
但若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其雙臂和雙腿,竟是隐隐微不可查的小幅度顫抖着。
尤其驚人的是,其嘴角赫然溢出了一縷殷紅皿漬,瞳孔中更有一抹難以掩飾的驚怒與痛苦之色。
看似勢均力敵,但若深究的話,必會悚然發現,吳明以半聖修為,真的硬生生與一尊身受重傷的聖境大能拼了個旗鼓相當!
不同于以往的是,這一次的吳明,完全是憑借自身力量!
即便有人親眼所見,恐怕也不會相信,這太過離奇,超出了理解範疇。
“很好!”
紫冢槐聲音沙啞,透着難以言說的怒意,卻也有深深的疲憊,死死盯着吳明道,“你很不錯,能将本聖逼到這等地步,哪怕有趁人之危之嫌,但本聖不得不承認,放眼魔星天淵,乃至諸天萬界,你也算是獨一份了!”
“承蒙誇獎!”
吳明咧嘴一笑,此時身化大黑天,三頭六臂之象,随着這一笑,更多的卻是平添三分猙獰魔意!
這點贊譽,他還是擔待的起的,無需謙虛。
畢竟,都是以實打實的戰績來說話,根本做不的假,也無需遮遮掩掩!
“呵!”
紫冢槐嘴角一扯,目光陰郁無比道,“但你不要得意,真以為本聖拿你沒辦法了嗎?現在退去,還來得及,否則……休怪本聖言之不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吳明瞳孔微縮,輕吸口氣,緊了緊手中佛兵,神色默然道:“在下倒是對多寶獵人一身所藏更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