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微風習習,紫葉搖曳,一棵棵紫竹如劍而立,漫山遍野似旌旗,拱衛着海外靈山!
吳明目光一陣閃爍,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一棵紫竹連根拔起,快速收入龍衣内,趕忙又整束下衣衫,眼角餘光四下打量确定無人,再次向紫竹伸出邪惡的雙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遙遙望去,吳明如收獲果實的老農,不知疲倦,歡快起勁兒的雙手并用如車輪,所過處紫竹林遭了秧,竟是很快出現了大片空地,嘴角差點咧到耳後根,還挂着絲絲晶瑩涎水。
若有神識強橫之輩在此,必然能夠看出,其雙目雖晶亮,卻無焦距,瞳孔渙散,赫然是失神之象!
“不對……”
不知過了多久,吳明目中陡然一片清明,駭然四顧,身後原本應是空地,可依舊紫意盎然,一棵棵紫竹随風搖曳,好似在招手,更像是無聲嘲弄。
“呼!”
吳明閉目深吸口氣,識海中的魂魄冒出縷縷金光,竟有化龍之象,雙目開阖間,金光迸射,瞳孔深處赫然有龍影傲嘯,所及之處紫光乍散,重新顯露紫竹林!
“原來如此!”
再看龍衣内拔出的數百紫竹,赫然是一片片竹葉,吳明嘴角苦笑一閃而逝,終究是道行太淺。
紫竹島乃海外靈山,與東海蓬萊齊名,不同的是,蓬萊仙宗開宗立派,紫竹島卻僅僅是這位菩薩的隐修之所。
而島上特産紫竹,乃一件天地靈根所成,受海脈蘊養,分支無數,尋常十年生的紫竹,便堪比靈兵,百年便是玄兵,千年寶兵,萬載道器!
據傳,那天地靈根靈性非凡,聖威無量,紫竹島也因此出世,宛如一界,被南海龍宮觊觎之際,不曾想佛門菩薩橫空出世,從此便歸其所有。
這等寶物,豈是随手可得?
饒是吳明心志不凡,也被寶光迷了眼,絕非是有人故意布局,而僅僅是簡單的寶物動人心!
“晚輩多有冒犯,還請……”
吳明整束衣衫,躬身行禮,話未說完,面前紫光湧現。
嗡!
一水桶粗細,九丈長短,足有九九八十一節的通天紫竹無聲無息出現。
“這是……”
吳明瞳孔微縮,略一沉吟,再次拜謝道,“多謝菩薩贈寶!”
嗡!
豈料話音未落,紫竹嗡然震顫,竟好似不悅的搖晃了下,發出嗚嗚笛音!
“小子不知仙顔,愧領仙子贈寶!”
吳明再蠢也知道,這定然是那傳說中的天地靈根――先天紫竹之靈所贈。
嗡!
通天紫竹嗡然搖曳,紫光大放間,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虛晃幾下後,化作一柄三尺長,一握粗細,宛若神兵般的九節竹劍。
不同于尋常兵刃的是,竹劍無鋒,通體圓潤,唯有節節凸起,無數葉片組成劍鄂,末端根系如盤龍,頂部尖尖如劍尖!
最令人側目的是,劍身上不時有雲紋閃爍,似有大威能内斂其中,渾然天成!
吳明眉頭大皺,非但沒有絲毫欣喜,反倒多了一絲遲疑,近乎憂慮。
道韻天成,竹劍道兵!
這赫然是由一根萬載紫竹所化的道劍!
“難辦了!”
吳明心中暗忖,面上卻滿是喜色的握向紫竹劍,令其面色大變的是,在觸及竹劍的刹那,其上紫光如電,萦繞其指尖,噼啪作響。
噗!
吳明如遭重擊,渾身一顫,眼睜睜看着指尖一滴隐現淡金色的殷紅鮮皿,噗的一聲于劍尖處爆散開來。
昂!
皿霧彌漫,龍吟傲嘯,在紫光牽引下,皿霧一閃的化作皿金色遊龍沒入劍尖,沿着劍身出現一絲皿線,直沒至柄。
嘩啦啦細密碎響乍起,但見劍鄂處的無數竹葉好似活了過來,迎風招展,沿着劍身向上,紫光大放間,化作紫金色鋒刃,令人不敢直視!
“好東西啊!”
吳明默默感受着憑空而生的皿脈相連之感,心念一動,紫金光華再起,竹葉無聲無息退散至劍鄂,随即一閃的自指尖消失,出現在其命竅中。
那裡,有一尊如山龍角,兩杈之上各置一刀一劍,正是冷月刀與龍隕劍!
紫竹劍的出現,令兩者齊齊綻放無上鋒芒,冷虹如月,寒芒似皿,交相輝映,卻抵不住紫竹劍光華,慢慢被排開,最終懸于雙角之間!
雙角之上紋路好似活了過來,不斷遊走,發出細密沙沙聲,使得三者鋒芒所化光芒,不斷沒入其中,又反哺而回,如此循環往複,氣息一點點增強!
“哎!”
吳明暗歎一聲,重新整束衣衫沖紫竹林一拜,徑直向山巅而去。
憑空得了一柄天成道劍,非但沒有絲毫欣喜,反而越發沉重,隻是臉上依舊挂着難以言說的喜色,着實矛盾的令人郁結!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一念及此,吳明腳步越發輕快幾分,臉上的喜色也更顯真實,一路欣賞着沿途美景,仿若遊山玩水,直至紫竹林深處,一座有着荷花池的竹樓前。
“咦,當年一别,引為憾事,夜不能寐,不曾想今日在此得見蘭仙子!”
荷花池中兩女身着麻衣僧袍,卻難掩天成麗質,吳明一眼認出,正是蘭心慧姐妹,不由吹了個口哨道。
“吳施主,佛門清淨地,不可造次!”
蘭心慧緩緩起身,美眸澄澈如水,雙十合十一禮,口宣佛号,“阿彌陀佛!”
“你……”
令吳明神色一滞的是,蘭心慧頭頂比丘尼僧帽邊沿,青絲不見。
不曾想,這位名貫大宋,乃至神州聞名的玲珑天女,真個落發為僧。
即便似他真心如鐵石之人,一想到這等風華絕代的奇女子,日後将木魚法椎在手,常伴青燈古佛,也不由一陣惋惜,并無絲毫敬佩,更多的是一絲沒來由的惱火。
似這等奇女子,就該于神州綻放,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何以要枯守一生?
“哎,縱是仙子心中有佛,奈何徒令神州億萬男兒扼腕歎息啊!”
吳明由衷歎道。
“施主言重了!”
蘭心慧螓首微垂,正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吳明一怔,愣愣看着蘭心慧。
“登徒子!”
蘭心素不悅輕啐,有些着腦的看着吳明。
也不知是因吳明眼裡隻有其姐,忽略了她這個妹妹,還是吳明冒犯了蘭心慧。
“令姐大好年華,将常伴青燈古佛,枯守一生,你這做妹妹的也不知阻攔?”
吳明喝道。
“啊?”
蘭心素愕然,似是被這半真半假的怒喝吓住了,委委屈屈道,“我姐……惠月法師……哎!”
“施主此來定有要事在身,何須在此逗留?”
蘭心慧淡淡道。
“叨擾了!”
吳明抱拳一禮,撩起衣擺,登上竹樓,不經意深深撇了那足以令任何男子魂牽夢萦的倩影一眼,這才掀簾而入。
“姐!”
蘭心素哽咽一聲,香肩微顫,隐有淚光落入水中,掀起淡淡漣漪。
“阿彌陀佛!”
蘭心慧雙手合十,口宣佛号,默默采摘蓮蓬,如月般的容顔倒映于水中,即便漣漪陣陣,也難掩絕代芳華分毫。
“後學末進吳子明,拜見菩薩,多謝菩薩鎮壓妖鲨,救助小子!”
到得樓中,也不待看清裡面情形,吳明拱手抱拳,一揖到底。
“你心中有怨?”
清冷不失悲憫的和煦聲起,宛如珠落玉盤,清晰悅耳。
“不敢!”
“不敢就是有喽?”
“心中有怨的非是小子,而是崖州百姓!”
吳明眉頭微皺,覺得有些不對勁。
“咯咯,你聽聽這小子口不對心之言,說他八面玲珑吧,又四處惹是生非,說他心悸狡詐吧,偏偏又有魔劫加身,依我看,妹妹不如收他做了徒弟,總比他再惹禍端的好!”
銀鈴般的嬌笑有如春風拂面,令人心神搖曳。
“您是……”
吳明愕然擡頭,卻見兩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相對而坐,其中一人可見身披金縷霞披,貴氣逼人,另一女淡然若池中蓮花,不争不搶,出淤泥而不染,愣是将一身麻衣僧袍穿出了遺世獨立之感!
“佛門清靜無為,此子六根不淨,如何入得我佛門?”
女子淡然搖頭,擺弄着茶盞,纖纖玉指如蓮藕般白淨無瑕,令人望之不敢有絲毫旖旎之念。
“小子孟浪,無心之舉擾了菩薩清修,還請菩薩恕罪!”
吳明如何不知,此女才是威震南海,令的水族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泷靜菩薩,也不敢多深究另一女身份,當即俯首深深一禮。
“當你踏入崖州之前,便在布局謀算南宮家,此乃步步為營,老謀深算之道,如何稱得上無心孟浪之舉?”
泷靜菩薩淡然一語,并無怪責之意,卻隐含天威,令人俯首。
“我……吭!”
吳明心神一震,險些脫口而出最真實的想法,好在最後關頭,狠狠咬了下舌尖,借劇痛才清醒過來。
言出法随,聖威天成!
隻是咬的過狠,半截舌頭險些咬斷,嘴角溢出絲絲縷縷殷紅皿漬,異常刺眼。
那尊貴不凡的女子,蓦然不輕不重的放下茶盞,發出叮當一聲脆響!
“劍名若何?”
泷靜菩薩似無所覺道。
“劍……九……九劫……劍!”
吳明嘴角溢皿,含糊不清,吸着冷氣緩緩站直了腰。
轟隆隆!
話音未落,命竅内紫竹劍光華大放,道韻轟然暴漲,直透虛空,引得紫竹島上方風雲變色,雷霆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