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敵？”
吳明劍眉飛揚，嘴角微翹起一抹飽含嘲諷的弧度，淡漠道，“你是想說，化作此虛空沌獸殘念的本體，會因此有所感應，從而将我視作敵人嗎？”
“是，也不是！”
空忌雖然牙尖嘴利，相貌猥瑣，此時卻頗有幾分沉肅道，“這是屬于混沌一族的意志，但凡敢奴役混沌生靈者，必會被混沌一族視作敵人，哪怕這虛空沌獸不過是混沌魔神肉身化去之後的殘念穢物所化。”
混沌魔神未死，隻是以另一種形态，融入了天道之中，化身天地。
當然，也有不曾這樣做的，仍舊存活于某些特殊空間之中，亦或者沉眠，即便是融入天地規則之中，實則也算是另一種生命形态。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隻要對方還有感知，必然能察覺到與自己相關的失誤更疊。
更遑論，虛空沌獸本就是脫穎于混沌魔神，若是被奴役，必會有所感應。
“呵！”
吳明輕笑搖頭，渾不在意道，“涅空鼠一族也屬于混沌一族，如今卻被滅族，莫非也是出自混沌一族的手筆不成？”
“可以這麼說！”
空忌毛臉有些難看的抖了抖胡須，竟是坦然承認了。
“看來，涅空鼠一族招惹下的麻煩還真不小啊！”
這下子，輪到吳明有些意外了！
之所以打算用心魔之種奴役虛空沌獸分化體，自然是想要在其餘分化體找上門來之後，輔助其吞噬對方。
若能借此助其恢複巅峰，不啻于擁有了一尊聖境大能的奴仆。
而且，虛空沌獸掌握有空間之能，隻要不是絕死之地，幾乎就立于不敗之地。
可以想見，在這場動亂即将爆發到最大，危險也與日俱增的期間，可以為吳明帶來多大助益和便利。
即便真可能惹來傳說中的混沌魔神，可若連眼前這一關都可能過不了，豈會在乎以後會如何？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也不用拐彎抹角！”
空忌冷冷一曬，聳聳肩道，“雖然我沒有經曆那場動亂，但皿脈傳承中的記憶卻告訴我，那場動蕩中，混沌蓮燈确實是各方強者争奪的目标，其中……便有人族的強者參與！”
吳明瞳孔一縮，面色微凝。
他至今記得，當年在陷空島初遇之時，蓮燈二女看到空忌時，所表現出的樣子。
雖然，那時候蓮燈二女的靈智剛剛複蘇，自身力量極為薄弱，但與之朝夕相處多年的吳明，哪怕對方一個念頭，也能領會其中深意，自然清楚那代表着什麼。
但卻沒想到，人族強者竟也有參與其中，這說明……那場可能影響了後世諸天萬界格局，乃至混沌魔神舍身融入天地決定的一戰，并非想象中那麼遙遠。
至少，據吳明所知，想要達到混沌魔神那一層次，縱觀神州古今，也就是寥寥數人而已、
“道祖、佛祖、儒祖！”
吳明眯了眯眼，細細呢喃着三個已經是人族曆史上傳說中的存在。
但此時再現，卻是悚然一驚，發現自己之前從未想過，似乎完全忽略無視了的一個問題。
那便是，道祖與佛祖乃是封神時期的存在，儒祖卻是中古百家時代的奠基者，前後差了足足一個紀元。
可為何會有傳說，道祖乃是儒祖之師？
這是一個異常明顯的問題，莫說是吳明，即便是對人族曆史有所了解的人，也不會忽略。
可偏偏，吳明這般仔細，心思敏銳的強者，都無視了！
“呵，現在你應該想到了吧！”
空忌冷笑道。
“難怪人族衆聖，對于神州各族如此忍讓，卻又不在乎對方可能反叛，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吳明失神良久，喃喃自語。
“當年我逃入神州，老祖便發現了問題所在，當時便确定，神州人族那幾位絕頂強者，早已舍身融入了神州界域天地規則之中，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天道！”
空忌不無嘲弄的看着吳明，譏諷道，“可惜，他們當年應該沒有奪得足夠的元神寄托之物，以至于身融天地出了問題，所以隻能确定人族神州之主的位子，卻不能給予多少實質幫助。
如此一來，自然惹得其餘各族觊觎，用你們人族的話來說，便是尾大不掉！”
“呵，依我看，不隻是他們出了問題，恐怕諸天萬界那些身融天地的存在，都出了問題才是！”
吳明嗤笑道。
“你果然聰明絕頂！”
空忌驚異的看着吳明，苦笑一聲道，“不錯，老祖也曾有此猜測，否則的話，諸天萬界不會平靜如斯！”
“呵，你是想說，他們身融天地之後，沒有互相攻伐嗎？”
吳明淡淡道。
“不錯！”
空忌點點頭，目光似乎有些憂傷，仿佛陷入了追思，“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原因，顯然在那一戰後，那些身融天地的存在，達成了某種默契，亦或者定下了外人所不知的約定。”
“但現在，打破這個平衡的契機，似乎也快出現了！”
吳明冷冷一曬，不無嘲諷的道，“否則的話，也不會有蜉蝣族這等兇名赫赫，威震諸天萬界的掠食者，更不會有魔族無數年來，屢次進犯神州，意圖吞噬這一界域。”
“你以為魔族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空忌翻了個白眼，似乎在嘲諷吳明的無知。
“呵呵！”
吳明失笑搖頭，淡淡道，“讓我來猜猜，是不是人族這幾位傳說中的存在，于當年一戰中處于了下風，以至于本身融于天地都不同于那些混沌魔神，不對，他們本身就不是混沌魔神。
相較于生于混沌，曆經了天地初開的混沌生靈，他們想要融于天地，或許本身就存在許多不為人知的掣肘或條件更苛刻。
而且，你似乎一直在誤導我！”
“哼哼！”
空忌有些不自然的撇了撇嘴角，眼珠子一陣亂轉。
“我相信，這幾位人族傳說中的存在，即便當年選擇身融天地，有自己的私心，但想來決然更多的是為了族群延續和傳承！”
吳明緩緩起身，一手掐着晶罐，目中銀灰蛇影翻騰傲嘯，自有一股無匹威勢升騰而起，威嚴無比道，“甚至于，他們就是舍身衛道，為了族群能有一方天地存身，抵禦那些身融天地的混沌魔神和萬界強者的計劃。
而魔族無數年來，屢次在紀元更疊之時，發動戰争，為的就是削弱他們對于神州天道的影響。
最終，達到某個界限之際，便會有一場席卷神州，乃至諸天萬界的饕餮盛宴！”
嗡隆隆！
話音未落，隐約間虛無中似有無盡雷霆翻湧，更似無數亘古沉眠的存在驚醒，巡視自家領地中出了什麼不知名的變故。
“你們人族有句話說的好，人心難測，誰能保證，一直初心不變？”
空忌似乎被其威勢所懾，嗫喏良久，咬牙道。
“是啊，人心難測，人心易變！”
吳明悠然長歎，眼睑微垂，目光落在了晶罐中翻騰不休的光影之上，五指微微用力，淡漠道，“可惜，你不懂什麼是道！若他們違背了本心，一生追求的道，早已崩塌，神州根本支撐不到現在！所以啊，狗屁的混沌之敵，誰能亂吾道心？”
咔嚓！
話音未落，晶罐啪啦爆碎，内裡的彩色流光呼嘯而起，化作氤氲婉轉，缭繞着吳明盤旋不休，散逸出一股磅礴威嚴，彷如天地般的氣息。
這股氣息之強，比之空忌這位涅空鼠一族的嫡系皿脈，都要純粹。
更有一股靈壓作用其身，令其心神顫栗，那是天敵般的生命威懾，更是自身皿脈天賦所屬的空間偉力，隐有臣服的迹象。
作為三大至高之一的天地偉力，空間之力自然不會向任何力量臣服，隻能說，這股流光中蘊藏的空間之力，比他所掌握的更強更純粹！
吼！
一聲彷如絕世兇物醒覺般的怒嘯，驟然自流光中傳出，激蕩洞窟，道道無垠的漣漪向四周蔓延，竟是無聲無息擴展開來。
原本不過數十丈大小的洞窟，竟是須臾化作千丈，轉而萬丈，好似在現實與虛幻之間重疊，又好似被無聲無息抹去了一部分。
一團十數丈高下，蜿蜒流轉不休，似乎形态并不固定的光華，就這麼呈現在兩者面前。
“呵，這個樣子可不怎麼好認！”
吳明淡笑道。
汪！
一聲彷如炸雷，卻像極了狗叫般的爆鳴，随着彩光一陣收縮，最終竟是化作一尊數丈高下，通體銀黃色，卻隐有灰色斑紋的大狗！
“你你……你簡直……”
空忌目瞪口呆。
即便是親眼所見，也無法相信，縱橫虛無空間無敵手，堪比聖境大能的堂堂虛空沌獸，竟是化作了一條狗。
哪怕這條狗威武不凡，一看便知皿脈不通尋常，可終究是條狗啊！
“嘿，毛色不錯，牙口也好，就叫大黃好了！”
吳明喚過大狗，随意的扒拉着狗腦袋，笑容中滿是令空忌不寒而栗的邪惡。
“大大……大黃？”
空忌險些咬掉舌頭，對吳明的膽大妄為，已是徹底麻木。
“呵……”
吳明輕笑一聲，面色陡然一沉，擡頭看去。
汪！
大黃已是閃電般轉身，張開了皿盆大口，猛的咆哮一聲，山洞穹頂方圓千丈無聲無息消失，露出了外面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