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青剫和狼奔皇目瞪口呆，瞅着自己的牛蹄和爪子好一會，默默走到山巅角落，心裡抽抽了好一會，才緩緩閉上眼睛，不再管顧外界。
這一刻他們才發現，跟人族比心眼，真的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若非如此，也不會一步步陷入吳明的圈套，亦或者說，早早暴露了自身心理缺陷，而被一步步誘入陷阱。
雖然隻是占了個邊角，但當兩大蠻皇盤膝而坐，心神漸漸穩定下來後，剩下的隻有慶幸。
論實力，驚蟄皇遠在他們之上，論身份地位，拓跋宏和申屠無忌也不輸，可三大皇者已然身殒。
留下他們，縱然有吳明示好，乃至是向牛蠻、狼蠻示好，堵住蠻族悠悠之口的意圖，可此番悟道之機緣，卻是實打實的好處。
“石頭剪刀布！”
連帶着，耳畔傳來其餘七人的吆喝聲，不僅沒有覺得刺耳，反而異常動聽舒心，說不出的放松。
很快，李東湖、燧淼、玄清接連敗下陣來，隻剩下吳明、龍魁、宋揚！
“哼，本少可是精通易算之道，你們輸定了！”
宋揚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拳頭。
事實也證明了其實力，畢竟九個人玩遊戲，已經淘汰了六個。
可事實證明，現實終究是殘酷的，無論他出什麼，龍魁和吳明出一樣的手勢，稍加運作，便将宋揚擠出了最後決賽。
“我不服，你們是不是商量好了，作弊！”
宋揚彷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蹦三尺高。
可兩者懶得理會，裝模作樣比劃幾個手勢，不出意外，吳明勝出。
這一下，就連其餘起了疑心的人，縱然依舊覺得有些不妥，可也不得不按捺下心神。
聖道長河，悟道機緣，這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福緣，誰也不會輕易放棄！
而且以他們的實力，若兩者間有神識傳音，定然會有所感知，一個人感知不到，所有人還會都沒有察覺？
可縱然所有人打破頭，也不會想明白，龍魁乃是其身外化身，自然會按照其指令行事，自始至終隻要有幾次出一樣的手勢，雖不至于完全立于不敗之地，可至少遠在其他人之上。
而他的運氣又一向不錯，如此一來，自然可站到最後。
“算你們狠！”
宋揚郁郁的瞅了瞅兩人，乖乖走到最靠近山巅的位置，依舊不忿的小聲嘀咕不已，“不應該啊，這次老祖宗都算好了的，就該是我才對！”
吳明暗笑不已，從容登頂，盤膝而坐，閉目養神。
轟隆隆！
大戰已歇，獨留璀璨若虹霞般的聖道長河翻湧不休，映照着黑色大地，平添一分活力與光彩。
“開始吧！”
一時半刻後，九人齊齊睜開雙目，吳明左右互視一眼，微微颔首，旋即重新閉目，手中掐出《先天功》起手式。
“咦？”
宋揚在側看的分明，目中訝然之色一閃，雙手一擺，竟是與之手訣極為相似，僅是運轉軌迹有些許不同。
但世間功法千千萬萬，宋揚修得乃是全真無上真經秘法，即便放眼神州，也是一等一的真經絕學，内裡真元運轉絕非尋常可比。
即便有些功法與之有所相似，那也不算什麼，畢竟世間很多功法都是自真經演化而來。
其餘七人，或站或坐，如牛青剫卻是趴卧于地，形如真正的蠻牛，狼奔皇卻是仰天長嘯狀，形如天狼吞月！
嗡！
無形的玄妙波動，率先自律羲風身上一湧而出，有如一道淩厲劍光破空而起，直入聖道長河，正是其出神入化之境的武道真意，将自身意志導入其内。
緊接着，便是吳明、燧淼、玄清，九道無形光柱，沒入聖道長河之内，攪的内裡漣漪激蕩，仿若光怪陸離的湖底，玄奧中透着神秘。
很快，律羲風頭頂之上便有一道光暈閃過，漸漸凝實，須臾間消失不見，但其周身意志卻平添三分凝實鋒銳，整個人有如一柄神劍出鞘，欲要斬破蒼穹。
聖道長河中凝聚的乃是當年隕落于此的各族強者殘存武道意志，唯有足夠的毅力，頂住萬千雜亂高深武道意志的誘惑，從中找到适合自身的參悟，才能有所收獲。
但這僅僅是第一步，因為别人的道，終究是别人的，若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縱然完全承接，道路依舊有限，前途渺茫。
不知過了多久，律羲風周身劍意嗖忽斂去，整個仿佛變了個人般，從起初的神兵出鞘，鋒芒逼入，到最後全無劍意顯露。
“千截千劫，我自一劍斬之！”
律羲風蓦然長身而起，看也不看他人，徑直縱掠下山，很快消失無蹤。
“哈哈，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本少隻需遊戲人間，保護美……呃，竟然有比我還快的？”
宋揚第二個醒轉，掐腰得意大笑，陡然看到身側空懸之位，笑容登時僵住，興緻缺缺的掃了眼衆人，最後在吳明身上略作停頓，輕搖折扇，飛身而去。
“哼，陰冥業火，鬼門重開，娘親放心，孩兒定會直闖九幽，為……”
燧淼幽幽醒轉，眸子中閃過灰色業火，周身氣息狂漲倍餘不止，背後麻袋起伏不定，仿若有滔天兇物欲要破袋而出。
随着三人離去，聖道長河似乎拔高了不止一籌，原本閃爍不定的三個缺口也漸漸彌合。
轟轟！
很快，兩道有如長虹般的皿氣沖天而起，卻見牛青剫和狼奔近乎不分先後醒轉，一身皿氣狂暴洶湧如浪，竟是有破境之兆。
兩者不愧是蠻族有數的天驕強者，生生壓制下這股沖動，最後看了一眼吳明，聯袂掠下山峰，不知去了何處。
“生死人肉白骨，我以魔軀化鈴醫！”
李東湖周身湧現翠綠光暈，化作一身道袍，有如軟甲，猙獰臉龐略顯柔和，連帶着頭頂峥嵘都平複三分，越發顯得像是一個異常高大之人。
“無論你們有何陰謀，他日斬斷因果，便是我李東湖重新為人之際！”
深深看了龍魁和吳明一眼，李東湖飛身掠下山巅。
“太素正法，諸邪辟易！仙宮傳承，絕不會斷！”
玄清抱劍而立，手中拂塵耀耀生輝，宛若天女下凡，飄掠下山，走的異常灑脫，似乎身後再無留戀。
可其又走的頗為迅疾，似乎在逃避着什麼，這就不得而知了！
空曠山巅，隻剩兩道人影，亦或者說一個人！
“你上不來！”
不知過了多久，龍魁高大身影蓦然起身，俯視山腳下一道緩步而來的颀長身影，赫然是去而複返的甲面人。
“你到底是誰？”
甲面人目光灼灼，仰頭望着龍魁，似乎要看透，卻帶着滿心疑惑，“即便聖人也做不到真正的大公無私，你卻舍得放棄這等無上機緣，甘心為他人護道！”
“要麼離開，要麼死！”
龍魁淡淡道。
“很好，待他醒來，替我傳一句話！”
甲面人目光微移，落在一動不動的吳明身上道，“自即日起，他便是聖教追殺目标！”
龍魁默然無語，隻是冷漠的看着甲面人。
“可惜！”
甲面人眯了眯眼，轉身離開。
“會是他嗎？”
龍魁目送其離開，直至看不到身影，依舊沒有收回目光，許久才緩緩搖頭，“算了，這種煩心事，還是留給本尊操心吧！”
聖道長河下，吳明獨坐，仿佛忘記了一切，全身心沉浸其中，誰也不知道，他正經曆着一場蛻變！
龍魁似有所覺的看了吳明一眼，微微搖頭不語。
雖然是化身，可以看做吳明就是他，但他并非吳明，所知所想也無法與本尊完全相同。
但通過心神之間的聯系，依舊能感應到一絲微妙變化，于他而言，仿佛是若有若無的明悟，有種霧裡看花之象。
“原來如此！”
龍魁目中日月光華一閃，微微一笑，掃了眼周遭，再次盤膝而坐，默默感悟起來。
此時的吳明，自身意志在武道真意牽引下，完全沒入了聖道長河之中，其内有如一段段幻燈片，又似走馬觀花般看不真切。
但所有的影像，都傳達出一股極為真切的意念，那便是這條道無比寬闊！
換做任何人，哪怕是吳明，依舊能感受到自身的渴望，但無論那一片光影過去，都沒有多少留戀。
那是隕落之人生前的戰鬥形态，在天地偉力演化下留存至今，同樣有其雜念，強盛者甚至堪比心魔，縱然是心志堅毅之輩，也很難克制。
畢竟，每一個修武之人的願望，都是變得更強大！
這些光影代表的便是他們的道，一條條前人鋪就的坦途，此時羅列在吳明面前，仿佛無數絕色美人赤果果招手，擺出各種撩人姿态高呼——選我選我！
尤其是最強大的光影，甚至能夠變幻形态，仿若惡魔低吟，傳入吳明心神深處，使得其一次次動搖，又一次次穩定心神。
于隕落的強者而言，這是他們的不甘殘念，希望有人能夠繼承遺志，走的更遠。
于吳明而言，卻是一次曆練，一次心路曆程！
“大浪淘沙，勇立潮頭敢争先！”
吳明緊守心神，奮勇向前，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仿若來到了一片浩瀚星空！
誰也不知道，原來在聖道長河之後，還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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