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九天罡風,凜冽如刀,寒意如潮,卻無礙樓船橫行。
“袁天罡!”
吳明端坐船首,輕撫寶匣,目光深邃,仿佛沒有焦距,腦海中卻閃過前世聽聞都驚為天人的大能者!
是的,第一次聽聞這個名字時,還是在五年前的潛龍淵之中,受七星批命之術所困,險些喪命。
縱然在神州看到了少林寺,甚至聽聞過衆聖殿中供奉的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聖者大能名字,吳明依稀覺得兩個世界或許有共通之處,但也不過是巧合罷了。
可現在,再次聽聞這位道君的名号,吳明心頭還是沒來由的有些古怪。
七星批命之術,封駁命竅,斷因果,斬氣運,乃是異常歹毒,一術一命的無上絕學。
當年,若非吳明開了八竅,又有蓮燈坐鎮天門命竅,堪稱是僞九竅無漏之體,勉強還能勾連天地氣運,面對七名大宗師天驕車輪戰般的追殺,絕對有死無生!
當然,最大的可能還是,并非袁天罡這位至元道君出手,而是疑似其子或其徒出手。
現在看來,結合濮雎兒之言,就是其子了!
“絕頂半聖,敢跟外叔公搶女人,倒是看的起我!”
吳明摩挲着寶匣,目中兇光閃爍不定。
小狐女兩隻尖尖的耳朵一支棱,裙角下狐狸尾巴直接縮了回去,渾身汗毛直豎,趕忙遠離了幾步。
不僅是冷,還有彷如面對強敵,即将遭受滅頂之災的恐怖,如陰影般籠罩心頭,讓小狐女不寒而栗,如墜冰窖!
此前在大宋京城汴梁城外,于祭壇之巅,死于吳明之手的女冠坤道妙元,便是陸九淵的女票。
說是女票,其實有點誇張,更應該是癡迷于陸九淵的腦殘粉才對。
縱然生了一副好皮囊,而且家世不凡,奈何臨淵先生太過高冷,而且兇懷大志,自然看不上這心存算計的腦殘粉。
吳明此前便通過蛛絲馬迹,逆推吳家老爺子吳雄生平,确定其身殒在外卻有蹊跷,而且遺體落于敵人之手。
到的後來,更是被人用作七星批命之術的橋梁載物,來暗算吳明。
這期間,妙元坤道所扮演的角色,吳明即便沒有把握住所有前因後果,卻也猜了個仈九不離十。
無外乎就是此女求愛不成,因愛生恨,又兼帶着皇室使命,便使絆子要将陸九淵打落神壇,好讓後者在自己面前搖尾乞憐。
這等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狠起來,那是連自己都敢坑,直接入道。
“是你兒子幹的,還是你不想讓外叔公封聖呢?”
吳明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沒來由的有些頭疼,揉了揉眉心。
時間太過久遠,縱然他收納了無數密藏典籍,可關乎這等恐怖存在,本就是少有人知,尤其是袁天罡易術天下無雙,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更不可能留下線索。
所以,即便是吳明,也無法推理出,陸家先祖觀潮,與這位至元道君之間,是否有龌蹉,以至于遺禍千年,連子孫後代都落得個凄慘下場。
“不管是不是你在背後搗鬼,當年之事,是你兒子惹我,終究是要做過一場!”
吳明面色漸漸轉冷,手腕一翻,收起了寶匣,目光古井無波,透着令人心寒的平靜。
無論是亵渎吳家老爺子屍身,還是陰謀算計,險些還得吳明身殒,這都是生死大仇,不死不休,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哪怕,當年李淳豐曾經出手,擋下了強敵。
“一顆聖佛舍利,足以助我壓下魔晶神皿中的魔性,隻要再有幾樣寶物配合,足夠我的不滅金身直入後期,到了那時,聖者不出,天下将無人能威脅到我!”
想到玉匣中的寶物,濮家出手便是這等無上至寶,而且是超過當年玄悲所留舍利的至寶,吳明就不由感慨,當真是大手筆。
黃泉遺民,神州禁忌,似人非人,半人半鬼!
這就是濮家為人族大能者所忌憚的根本原因,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據傳,這一族是域外來人,與人族相合,才有了這一族。
也有傳聞,乃是神州人族闖入外域,回來後,沾染了域外氣息,異化而來。
但無論哪一種可能,若是弱小也就罷了,可偏偏能夠強橫到,将西海龍族抵禦在境外,無法踏足神州,這就極其了不得了。
也正因此,才備受忌憚。
轟隆!
就在吳明思忖之際,寶船蓦地劇烈震顫,竟是直接從虛空中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強震而出,反觀着跌落下九霄雲層。
“呀……”
小狐女猝不及防,猛的撲倒,小臉煞白一片,尖叫不止。
雖然被大惡人擄來,可到底沒将她怎麼着,除了偶爾會吓唬她之外,也沒有怎麼擔驚受怕,何曾遭受過這等驚吓?
在小狐女幼小的心靈中,大惡人不去欺負人就罷了,哪有人敢打上門來。
現在,小狐女已經為來者默哀了!
“哼!”
吳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小狐女,沒有管顧她心裡的小九九,一身偉力震蕩,無形中穩定住了船身,冷眼看去。
“你這溝鼠,死來!”
卻聽一聲驚雷般的爆喝,自上方轟鳴而來,更有一股泰山壓頂之勢,從天而降,赫然是一抹百丈黑紅色刀罡劈斬而至。
嗡嗤!
恐怖無匹的力量,震蕩虛空,劃出一道白線,仿佛要将天幕切開一般,瞬間斬在了寶船上方。
嘭!
令人驚怖的是,擁有聖器底蘊的虛空破浪船,自主護體,釋放的防禦光幕,竟是被一刀斬的凹陷,掀起層層漣漪,仿佛随時即将破裂。
要知道,這件至寶,不僅僅是能夠橫行虛空,更具有無雙防禦,否則如何抵禦虛空中的空間風暴?
某種程度而言,隻有聖者才能一擊打破,否則當初被泷靜菩薩追殺,吳明也不會以聖劍阻止,而是任由寶船防禦了!
換言之,這出手之人一擊之威,已然具有了絕頂半聖之能,而且是聖境之下的極限強者。
“魔族!”
吳明眼睛一眯,死死盯着刀芒之後,一道魁梧如山,身披黑色重甲,手持巨刀的猙獰大漢。
其一身魔氣雖然内斂不顯,甚至外形都是人族,可吳明一身所學何其精妙,一雙心魔之眼容納了自身神清目明之能,不說看破萬物,至少能看破天底下大部分的虛幻。
這昂藏大漢,分明是一尊頭頂雙角,透着牛面虎目,一身魔焰滔天的頂級魔尊強者!
“死!”
魔尊強者目中兇光大熾,狀若瘋狂,一刀快似一刀,彷如月牙般的百丈刀芒,不要錢似的如雨而落。
嘭嘭嘭!
狂暴剛猛,無匹鋒芒,擊打的寶船光幕嘩啦啦作響,赫然是快到了極限。
“找死!”
吳明雙目一眯,抱着小狐女,身形如電掠到了船舵前,輕輕一拍。
呼啦!
刹那間,船帆如禦風,狂漲而起,呼啦作響間,露出了其上一條蜿蜒真龍。
昂!
龍目中光華大作,青光大熾,好似一瞬間吸納了無窮無盡的天地元氣,竟是活了過來般,一擺尾,徑直飛撲而出,直奔魔尊強者而去。
轟隆隆!
海浪聲滔天,方圓數十裡化海,仿佛萬妖景從,巡海帝君旗,哪怕如今未回複上古威能,依舊有着絕頂半聖之威!
“區區死物,安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魔尊強者冷冽怒喝,手中巨大微震,雙手緊握,輕飄飄向下一斬,雖沒有吸納天地元氣,卻是直接拍空了方圓百裡的天地元氣。
更可怖的是,刀鋒之上出現一層不規則的鋸齒漣漪,仿若獠牙般撕裂了空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嗚咽聲,瞬間與張牙舞爪撲咬而來的青龍交擊在一處。
轟嗤!
沉悶巨響中,浪濤直接一分為二,青龍之影赫然淡化三分,一抹刀光好似直接從其腹下,徑直到了尾部,乃至透體而出。
“化繁為簡!”
吳明瞳孔微縮,輕吸口氣,目中隐現驚色。
曾幾何時,他遇到、抓獲的魔族不計其數,其中不乏尊級,乃至頂級魔尊,交手的也不在少數,卻是第一次碰到,擁有如此高深武道真意的魔族。
要知道,這些域外魔族,多半都是靠着身體,再者便是皿脈,最強的更是将自身皿脈天賦發揮到了極緻,鮮少有修持武道真意的。
簡單來說,走的都是以力破巧,以精禦神,一力破萬法的路子。
别說化繁為簡的武道真意,即便是出神入化,乃至爐火純青者,都少的可憐。
雙方,發展的方向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是自身皿脈,一個是發力技巧,但最終的目的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變強。
就這麼一會的工夫,這名魔尊強者,便将堪比絕頂半聖的青龍之影險些劈碎。
轟!
寶船之首,龍口處蓦然噴出一道烈焰龍息,瞬息覆蓋了魔尊強者,将之打的爆退不止,卻沒有損及其铠甲分毫。
“東躲西藏的溝鼠,莫以為仗着外物就能活命,本尊今天定要将你斬成肉泥,方能洩心頭之恨!”
魔尊怒嘯一聲,一刀劈開龍息,踏步沖向寶船。
“報上名來,本王不斬無名之輩!”
吳明淡淡道。
“哼,蝼蟻一般的東西,原本你是沒資格知道本尊名諱的,但宮主讓我來取你性命,就讓你死個明白,本尊巒巽,乃是……”
魔尊冷哼,刀勢不減,話未說完,面容陡然一滞,瞳孔中出現了一抹淩厲紫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