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擒龍手,應該是龍爪功!”
知客院一角,聽完吳明的叙述,智涳打量其手腕傷痕,沉吟少頃道。
“龍爪功?我記得,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沒有龍爪功吧?”
吳明雙目微眯,詫異道。
“确實沒有!但不妨礙門中底子帶藝拜師,而這龍爪功确實不凡,至少是頂級意武學。
即便沒有本寺絕學虎爪手能夠參研大勢,但作為修煉擒龍手的奠基武學卻也相得益彰。
從你的傷勢看,智鈞恐怕已經初步觀摩過擒龍手,否則很難做到在數丈開外,将你擒拿。”
智涳笑道。
“看來,這智鈞的來曆不凡啊!”
吳明意味深長道。
“你不用旁敲側擊,即便直接問,我也而不會告訴你。以你的性格,指不定會怎麼對付智鈞。”
智涳佯怒道。
“師兄說笑了,小弟豈是睚眦必報之人?隻是覺得智鈞年紀輕輕,一身藝業,卻有頂級天才的造詣,想要結交一番罷了。”
吳明正色道。
智涳仔細看了眼吳明,确定不是敷衍,這才松了口氣似的,道:“不瞞你,智鈞的身份确實大有來曆,但同樣,即便别人問我你的來曆,我也不會說!”
“這麼說,有人向師兄打聽過我?”
吳明瞳孔驟然一縮,意有所指道。
“你啊,就是太聰明!”
智涳目光微閃,苦笑着轉移話題道,“你要記住,戒律院的人輕易不要招惹,否則落到他們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
“多謝師兄指點,小弟記住了!”
吳明心頭微凜。
能讓彌勒佛似的智涳說出這等話,足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我少林禅院無數,其它還好說,但有兩堂三院大院都有武僧鎮守,般若堂、羅漢堂、達摩院、戒律院、菩提院。這五處所在,雖各司其職,但實則嚴格把控了寺中大小所有事務。
當然,其中以戒律院為最,菩提院超然物外,基本上不聞外事,隻管自身職責。”
智涳又說道。
“嗯!”
吳明默默點頭。
“既然你覺得有人在寺内針對你,那我給你運作一下,安排你去寺外出任務。
雖然安全上不會有太大問題,但出門在外,必有風險,你要考慮清楚!”
智涳沉吟少頃道。
“多謝師兄!”
吳明眼睛一亮,當即同意。
……
隻是還未來得及準備出寺任務之事,吳明剛剛返回禅房準備休息,卻被突如其來的五名僧人當場攔住。
明晃晃的燈籠,将整間禅院照的一片通明,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得禅房中人起身查看。
一時間,各樓各房,但凡清醒的俗家弟子,無不從窗口探頭探腦觀望。
“俗家弟子無名,不尊寺規,私下鬥武,特罰脊杖一百。”
為首的一名僧人面色冷峻,念完之後,便大手一揮。
當即,四名戒律院弟子,将吳明按倒在長條凳上,舉棍便砸。
不同以往,這次根本不給辯解的機會,上來便是動了重手。
“慢着,我想知道智鈞如何了?”
吳明哪裡是四名意境武僧的對手,連還手都沒來得及,便被當場鎮壓,唰的撕開上衣,赤條條的好似任人宰割的小白羊。
“哼,執行!”
僧人冷哼一聲,毫無回答的意思。
嘭嘭!
瞬間,重棍落身,龐大的力道,甚至震散了吳明肉身自動護體的勁力,直透内腑!
“我問你,智魯怎麼樣了?”
吳明咬牙硬撐,厲聲喝問。
“先顧好你自己吧!”
僧人冷冷道。
吳明雙目微眯,死死盯着僧人,強忍着劇痛和召喚小貓出手的沖動。
從五名戒律院僧人出現之時,他便感覺不對勁。
既然猜到是有人針對自己,他就不會再留下把柄。
而且,對方決口不提智鈞和智魯,讓他更感到事情超乎了掌控。
一聲聲棍棒乒乓響動,有幸災樂禍者,也有面露不忍的。
直至百棍刑罰完畢,吳明的背後已是皿淋淋一片,無論他怎麼喝問,僧人都沒有回答的意思,即便喊啞了嗓子!
“希望你好自為之,莫要再視寺規如兒戲。”
僧人厭惡的看了吳明一眼,帶着四僧準備離開。
“嘿嘿,你不知道我是誰吧?我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知道什麼是纨绔嗎?
睚眦必報,手段卑劣,你給我等着,老子早晚會找你家人的麻煩,男的填礦,女的做娼!”
吳明吐了口皿沫,陰測測道。
“哼,我智奎等着!”
僧人聞言,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院中衆人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吳明竟然敢當衆威脅戒律院僧人。
“看來,戒律院是跟我杠上了,知道名字就好,智奎,嘿嘿,本來沒打算再鬧事的,可惜啊,你們偏偏不知見好就收,就别怪我折騰你們了!”
吳明強撐着身體,在智岱和智奎的攙扶下回到禅房。
兩人忙前忙後,幫他敷藥,忙活半宿才停下休息。
“棍棒加身,這是完全不顧我身具佛緣的意思,按理說,不應該啊!”
想了許久沒有想出頭緒,吳明隻得強行摒除雜念,以易筋、洗髓二經的卧樁,來恢複肉身的創傷。
……
翌日清晨,吳明緩緩睜開雙眼時,發現禅房中早已沒了人影。
“糟糕,錯過時辰了,難道這就是戒律院的意圖?先讓我出醜,再完不成任務,進而以此将我趕出少林寺?”
看了看天色,吳明面色微沉,不顧還未恢複的傷勢,就要前往知客院。
“無名師弟,主持有請!”
就在此時,一名中年僧人突然到訪,将他帶到了外少林知藏院,也就是方丈玄安的住所。
對于突如其來的邀請,吳明還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也沒有拒絕,畢竟身在少林,名義上還是俗家弟子。
知藏院占地不大,背倚藏經樓,乃是外少林最重要的禁地,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
即便是寺中弟子,不得允許,都不能一窺,更遑論俗家弟子。
對于藏經樓,吳明早有耳聞,隻是難緣一見,畢竟據傳,裡面藏有少林寺七十二絕技的三十門絕學真本。
當然,全部的七十二絕學,隻有内少林才有!
而在這片幽靜的禅院内,隻有寥寥三人,一個老和尚,兩個小沙彌。
“無名見過方丈禅師!”
對于玄安老和尚,吳明還是頗為敬重的。
無論是初入寺時的剃度,還是之後的維護善意,都透出這位老禅師的不俗。
畢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容忍吳明的無禮,須知佛也有怒。
否則,也不會有戒律院、怒目金剛等等!
“坐!”
玄安依舊一副慈祥老者的樣子,笑吟吟的招呼坐下。
吳明略一沉吟,沒有如之前般與其他僧人相處時的随意,表現的極為有禮數的上前倒茶,站在一側。
“老衲知你心不在佛門,所以不會強逼你剃度,不過你這副樣子在寺中行走,确實有礙觀瞻,容易引起其他弟子的誤會。正好,我這裡一向清淨,以後你就在這裡灑掃吧。
每日裡早課,也随我一同做便是,而且這裡的藏書比較多,乃是曆代少林方丈和長老所藏。
不僅有佛門典籍,也有神州異錄傳聞,當然,還有不少經書,你都可以看!”
饒是吳明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玄安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看身邊領路的中年和尚,一副吃驚的樣子,顯然也并不知道會有這一茬!
“弟子本應謹遵方丈禅師法旨,隻是如今寺中九難塔将開,弟子是否也能參與?”
吳明愣了愣神,恭謹道。
“你已習得我少林易筋、洗髓二經,莫非還對其它絕學有興趣?”
玄安目中訝然之色一閃而逝道。
“不瞞方丈,小子如今武道正處于瓶頸,确實想借少林絕學,開拓眼界!”
吳明如實道。
“呵呵,那日觀你與惠月師侄對弈辯禅,以動制靜,深谙兵家之道。
如今,你何不以靜制動,靜極思動之策,來平複下心中雜念呢?”
玄安笑吟吟道。
吳明目光微閃,下意識的認為,老和尚是不想他學到少林絕學。
畢竟,之前求取《洗髓經》的過程極為波折,縱然最後學到了,可誰也不知道在九難塔中,他倒地經曆了何等苦難!
當然,這也深谙天人三問之道。
若任何東西都輕易得來,試想,誰還會去珍惜呢?
正是體會到這份不易,才讓人倍感珍惜與體悟更深!
“多謝方丈禅師指點,隻是我一向随性慣了,清淨不下來,也怕打擾方丈清修!”
雖然感受到老和尚傳達的隐晦善意,但吳明一想到昨晚挨的脊杖,一股無名火便從心底升騰而起。
若是自己受罰也就罷了,可看智奎的意思,智鈞似乎也受了懲罰,就連智魯也受了牽累。
若能咽下這口氣,那他就不是吳明了!
“既然如此,你且回去好好養傷吧,待你想明白後,可随時來知藏院!”
玄安沉吟少頃,深深看了眼吳明道。
“多謝方丈禅師!”
吳明目光微閃,當即拜謝而去。
“哎,師兄啊師兄,你久不問世事,為此子破功,又引衆僧誦經,聚萬衆信念之力,為其開竅,僅僅是為了償還慧難的因果嗎?可曾想過,這份果也可能是苦果啊!”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玄安暗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