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内一片死寂,剛剛嚷嚷着讓吳明償命的各部族強者,一個個噤若寒蟬,縮着脖子做了鹌鹑,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觸山魁聖君的黴頭。
事實上,這幾天暗地裡早已傳開,各部也知道了擔山一族和山脈巨靈的特殊關系,雖然口頭上不說,心裡卻也是鄙夷擔山一族和衆聖殿的做派,哪怕易地而處,誰都會這麼做,可攤到自己身上時,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松溥心中滴皿,老臉黑成了鍋底,不住的向儒衫中年投去求助,乃至哀求的目光。
松瑤不僅是其嫡親孫女,更是擔山一族當代最傑出,最年輕,天賦最佳的巅峰皇者,不出意外的話,若與衆聖殿合謀之事成功,封聖位業将着落在此女身上。
可現在,人不見了!
儒衫中年視而不見,實則心中有苦說不出。
認真來說,他不過是神念分身,以某種特殊寶物,寄托神念所化,戰力上雖堪堪比肩半聖,但在真正的聖君面前,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别,哪怕所思所想與本尊無異。
山魁有多強橫,沒人比出自衆聖殿的儒衫中年更清楚,據他所知,整個山脈巨靈也确實就剩下他老人家一個了,如今沒來由的蹦出一個,卻偏偏死在自家遺失在外多年的祖地之中。
這位心中會怎麼想,用腳指甲蓋都清楚,萬一真怪罪到他頭上,乃至懷疑衆聖殿刻意布局,哪怕是事實,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或拿到桌面上來談。
畢竟,衆聖殿布局太陰損,日後哪個異族還敢投靠?
一時間,數以百計的皇者,加上七八名半聖,乃至他這位聖君神念分身,齊齊做了啞巴,隻剩下吳明指天罵地的厲喝。
“您老倒是說句話啊?”
“難道就這麼算了?”
“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吳明蹦跶的歡實,心中有如明鏡,對于殺死磨盤之人,再是清楚不過。
說白了,磨盤的實力确實強橫,即便是松瑤初步掌握了聖道,在其全面爆發之下,也無法留有半分餘力,以至于硬碰硬時無法收手,将之當場打死了!
否則的話,她也不會情急之下,動用衆聖殿賜予的重寶,隔空對吳明出手,阻止其登頂。
“此事……”
山魁終于發話,昏黃的眸子橫掃而過,凡被看到者,無不哆嗦着避開,下巴幾乎磕到了兇口。
“此事絕非衆聖殿所為!”
儒衫中年當即表态,似乎覺得有些寒了松溥,乃至擔山一族的心,補充道,“我可以擔保,擔山一族,也不會對山脈巨靈一脈下死手,不管怎麼說,兩族供奉着一位先祖。”
“山魁陛下明鑒,晚輩絕沒讓任何人對山磐族兄下毒手!”
松溥面色一緩,趕忙說明,就差指天發誓賭咒了,隻是目光時不時盯着吳明,就想知道自家寶貝孫女的下落。
不是沒想過可能遭了不測,可魂燈燒的正旺,用了無數種秘術,愣是找不到人。
至于殒命于吳明之手,更是想都沒想,自家孫女本事如何,沒人比他更清楚,莫說一個,就是一百個吳明捆一塊,都不是對手。
“嗯,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罷吧,就算是他命不好!”
山魁陰沉沉的點了點頭,随手一揮。
嗡隆悶響中,風雷之聲大作,數以百計的各部皇者,眨眼消失無蹤,場中隻留下松溥和儒衫中年,還有吳明。
“按照約定,俺要取走王屋祖地,兩位沒有意見吧?”
聽得此言,松溥老臉一垮,目露苦澀,卻不敢多說半個不字,儒衫中年稍顯遲疑,最終微微颔首。
能不同意嗎?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誰,之前為了穩住大鮮卑山各部落,不得已做出這一決定,也是聯系了本尊之後,與衆聖殿商議的結果。
隻是誰能想到,十拿九穩的事情,會是這般結果?
“哼!”
山魁清晰感知到兩者思緒波動,目中精光爆閃,隐有山川湖泊隐現,猛的大手一揚,抓向峽谷内。
嗡隆隆轟鳴不絕于耳,蒼穹之巅漣漪震蕩,赫然隻見電閃雷鳴中,百裡漩渦風起雲湧,空間生生凹陷下去,宛若一隻這天大手抓握的形狀。
吳明瞳孔微縮,雖然早就知道聖者天威無雙,但這是第二次見到山魁出手,對一次隻是為培育噬龍藤,選擇合适的生長環境而已,此時才真正體現出這位有多麼強悍。
站在此老身邊還沒什麼感覺,但看松溥慘白的臉色,儒衫中年周身光影四起,漣漪激蕩,似乎随時都會崩潰,便可見一斑。
僅僅是外放威壓就承受不住,即便有山老故意示威之嫌,也足以看出,聖君之威!
“嗯?”
蓦地,一聲如驚雷般的訝然在耳畔炸響,卻見山魁眉頭大皺,似乎有些疑惑,雙手再次一撮,黃蒙蒙光影如雲霧般湧入那片天地中。
透過無窮空間漣漪,隐約間,一座撐天拄地的山巒虛影,一閃而逝,旋即整個空間漣漪崩潰開來。
“怎麼可能?”
山魁驚怒不已,狠狠瞪視着儒衫中年道,“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手腳,為何本聖無法溝通祖地本源?”
“這……”
儒衫中年目光閃爍了下。
衆聖殿布局,他倒是一清二楚,但不能明說啊,畢竟那是之前确定王屋祖地即将被完全掌控,如今這番情形,卻是不得而知了。
畢竟,松瑤不見了!
松溥眼角一抽,趕忙低下頭,生怕這位把怒火撒到自己頭上。
雖然擔憂自家寶貝孫女不假,但真惹惱了這位,又是理虧的情形下,即便有衆聖殿靠山,誰也不能保證,為平息這位的怒火,擔山一族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說,真以為你們的小動作,本聖沒有察覺嗎?”
山魁動了真怒,事關王屋祖地,乃是山脈巨靈一族傳承之根本,由不得他不動怒,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松溥道,“好一個衆聖殿,食言而肥,真當本聖是泥捏的不成?”
吳明下意識退開兩步,悄悄撇過臉去,掩飾嘴角笑意。
您老不是泥捏的,确實石頭做的!
但這話敢想不敢說,否則山魁定然不介意拍死他,皿肉骨髓做花肥。
最重要的是,這位鬧騰的越歡,對他越有利,渾水才好摸魚!
“山魁聖君息怒,此事絕非我所為,至于為何會出現這種情形,我也不清楚!”
儒衫中年再無初見時的從容淡定,因為山魁向來都是自稱俺,當以本聖自稱時,按照記載,已然是動手前兆!
以他的實力,絕對擋不住這位一巴掌。
“山老,我在盤山十八彎中時,曾被人偷襲,那人動用了聖道偉力,若非以巨靈山印,隔空借您的力量,早就命隕其中了!”
吳明卻不想放過他,适時上前,滿面憤恨道。
“難怪本聖之前,感覺到你氣息波動異常,更有一股力量憑空而去,原來如此!”
山魁面色驟然黑成了鍋底,目光隐有閃爍,實則也是心虛,畢竟他本來就不懷好意,算起來已是第二次坑吳明了。
此時卻不得不順着吳明的話說下去,而且必須雷霆追責掩飾,否則被吳明看透,天知道會鬧出什麼事端。
以他對吳明的了解,敢在北金都天王帳和寒月湖内潑糞吳明,絕對能幹出挖人祖墳的缺德事!
山脈巨靈一族凋零若斯,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要以為不說,本聖就沒辦法知道,這件事就算打到衆聖殿,本聖也不會善罷甘休!”
山魁目光森然,一轉的盯向松溥,直将這位半聖看的心頭發毛,脊背冷汗涔涔。
“這這……”
松溥呐呐不能言,有苦說不出。
難道說自家寶貝孫女得了衆聖殿重寶,前去煉化王屋祖地本源,結果莫名消失在裡面了?
這話要出口,不用多想,山魁定然會一巴掌拍死他。
“山魁聖君息怒,此事真假還有待商酌……”
儒衫中年一看不妙,知道松溥可能頂不住聖威說實話,趕忙打岔。
“你是認為他在說謊,還是本聖故弄玄虛?”
山魁目露兇光,竟然不給其解釋的機會,悍然出手。
嗡隆!
風雲變色,遮天巨掌于蒼穹之巅一閃而逝,儒衫中年甚至沒有半點反應,便化作齑粉,如風而散!
“嘶!”
吳明輕抽一口涼氣,暗自咂舌不已,這也太霸道了!
往常的山老在其眼中,就仿若最木讷的老農,就算被人欺負了,也是悶不做聲,否則山脈巨靈一族也不會凋零若斯。
可現在看來,其中定然也有他不知道的隐秘,當然也不排除,山脈巨靈一族确實到了生死存亡的極限,山魁這是在向衆聖殿表明态度!
若是抹殺一尊聖君神念分身,不夠分量的話,他不介意再做些什麼,以示強硬!
正如吳明所想,便見山魁目光森然的一轉,看向松溥。
“聖君息怒,晚輩着實不知會出現這種情況,開啟聖地之前,朱聖曾讓我孫女煉化了一件寶物,至于是何物,晚輩卻不甚清楚,隻知道是沖祖地本源去的!”
堂堂半聖,竟然頂不住壓力,被吓的仆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成了!”
隻是誰也沒有看到,吳明目中一閃而逝的精芒。
如此一來,這口黑鍋,算是結結實實扣在了擔山一族和衆聖殿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