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有心了!”
慧難随意收起的刹那稍頓,深邃的目光一閃。
雖然以其力量,感知不到吳明内心所知所想,但接觸納袋後,不經意佛光籠罩,内裡情形自然而然顯現于其佛心之中,這就是佛心自明的神通,日後當慧難成就羅漢或佛陀果位,也會自我成長為佛門他心通!
“哈,都是些小玩意!”
吳明心虛的打了個哈哈。
陸天池和陳月華目露好奇之色,随着日漸熟稔,對吳明一些小動作或習慣,也估摸出了大體規律,顯然那裡面的寶物不錯。
事實上,何止是不錯,應該是極為不凡。
自從打定主意要昧下舍利子,吳明就一直有所準備,但此寶之珍貴,雖不及樹尊遺蛻,但某些方面尤有超出,豈能說昧下就昧下?
若非這塊樹尊遺蛻還有用,另外兩根拿不出來,吳明都有心給一塊,如此才能心安理得。
“隻能等日後相見再說了!”
吳明默默做了決定。
轟!
不多時,千丈獨木舟靠岸,掀起滔天波瀾,衆人飛身上岸,吳明随手收起,誰也沒有多話。
“既然今日有緣再見,貧僧就多送施主一程!”
慧難看了看天色,神色平靜的一揮手。
但見金紅袈裟無風自動,豁然化作百丈帆布,宛若雲霄般延展開來,籠罩了三人,徑直向南而去。
風馳電掣中,吳明隻覺眼前光景如走馬燈般一閃而過,卻感覺不到任何風力沖擊,反而有種暖洋洋之感,其餘兩人也是如此,不由暗暗感歎慧難強大之能的同時,又暗呼僥幸。
虧得黑魚半聖太過自信驕狂,以為憑借半聖之能,便可輕易捕殺吳明等人,卻不料連連受挫之下失了銳氣,反倒被吳明連番算計,最終功虧一篑不說,更是吃了畢生難以彌補的大虧。
聖道斷絕!
對任何武者而言,尤其是踏入聖道門檻的半聖,比判了死刑還難受!
聖人雲,朝聞道,夕死可矣!
為了尋覓聖道,死都不怕,可踏上聖道被人生生阻斷,任何人都會為之發瘋!
當然,這其中并非單獨吳明之功,若非龍隕劍力量特殊,噬龍藤吞噬之能,毒蛟皇劇毒生死磨滅,再加上慧難有意無意的将之重創,四者合力,才斷了黑魚半聖之道!
即便恢複仍有半聖之能,也再不複往昔之威,除非有無上機緣,否則再難踏上聖道!
但看其倒黴到栽在一個宗師手裡,就可看出,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不知飛出多遠,不知越過了多少山川胡泊,不知橫跨了多少城鎮鄉村,隻是頭頂星空晦暗明滅多次,隻是在極速穿行中,三人都失去了對世間的感知。
慧難仿若不知疲倦,力量無窮無盡,就這般帶着三人一路飛馳而過,期間貌似還動用了某種寶物,亦或者施展了神通,時而輾轉騰挪,一步跨越不知多遠。
“八步趕蟬!”
吳明默默觀察,心中震撼道,“枯晔,依你之見,半聖之能,真可以這般橫跨空間?”
“不能!”
枯晔直接了當,解釋道,“他應該是借助了某種寶物!”
“說實話!”
吳明聞到了很濃的酸味。
“這是出神入化之境的八步趕蟬,他應該早就達到這一境界,但在突破半聖之時又有感悟,如今已有返璞歸真之象,比尋常半聖可更多借力于天地規則,再加上寶物輔助,才有此能!”
枯晔酸溜溜道。
算起來,慧難比他小了幾百歲,說是晚輩都不為過,隻是其師玄悲輩分太高而已,但即便如此,人家的聖道已然成型,甚至無比堅實,饒是他成就聖魂,也不無豔羨!
要知道,即便他轉生成功,還需要經曆不知多少磨難,才能重拾聖道!
吳明暗暗點頭,心中起了盤算。
慧難實力着實出乎他的意料,那黑魚半聖在枯晔看來,乃是實打實的三境半聖,哪怕在其出手前受到重創,仍舊被其一掌鎮壓,足可見慧難之不凡。
這樣一尊佛門金剛,聖道無比堅實,隻要沒有半途隕落,日後封聖不說闆上釘釘,至少比尋常半聖高的多。
隻是兩人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提當年之事,看似是因今日救命之恩揭過,實則都清楚,這番因果絕對沒有完,否則慧難不會特意趕來相救。
說什麼南下尋找慧能,湊巧碰上,吳明就算傻了也不會相信。
嗡!
就在尋思間,金光驟然一斂,露出大亮天光,放眼望去,卻是在一片不知名山林中,鳥獸低鳴,萬物生機勃勃,倒是一處好所在。
“此地已遠離天龍江,再往南下,貧僧就無法與施主同路了!”
慧難雙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他日有緣,當與施主再見一晤!”
言罷,未等吳明有所反應,刺目金光閃爍間,慧難已杳然無蹤!
“便宜他了!”
吳明皺了皺眉,強忍下心中不得勁,暗罵一聲,轉頭道,“你們的傷勢如何?”
“我已無礙,那位大師雖沒說什麼,但我感覺的到,他以無上佛力,為我梳理了經脈,隻需再調養一段時間,便可恢複如常!”
陸天池難得說這麼多解釋道。
“我……我也沒事了!”
陳月華躊躇道。
“說實話!”
吳明道。
“我以《九幻蓮心》修煉的奠基秘寶毀了,心神受創很重,即便大師助我穩定傷勢,但……”
陳月華微搖螓首,低聲至漸不可聞。
“可有彌補之法?”
吳明眉頭大皺。
心神受創乃是最嚴重的傷勢,連慧難都沒有明言,足可見此女傷勢之棘手。
“很難!”
陳月華搖了搖頭,眉宇間隐現凄苦,“我那寶物乃是門中秘術培養多年的幻心蓮子,加以多種寶物合煉而成,與我心神相通,近乎于本命武道真意寄托于寶物。”
吳明面色陰沉下來。
如此嚴重的話,其武道定然大受影響,即便還能突破大宗師,恐怕成就也極其有限,甚至很難再有所進展。
“你不用費心思了,這樣也挺好!”
陳月華捋了捋額前秀發,強笑道。
“我答應過你兄長,就不會食言!”
吳明斥道。
“我都記不清他是誰!”
陳月華執拗道。
“你不想記起他,難道還不想記起父母和小時候的過往?”
吳明目光深邃道。
陳月華嬌軀激靈靈一顫,螓首垂到兇口,聲若蚊蠅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記憶被師尊以秘術篡改……”
“以你的聰穎,很清楚其中破綻,難道回想時,就感覺不到空虛?”
吳明冷冷一曬。
這種法門,在前世見過不止一次,說起來玄乎,實則就是硬性灌輸某種定向記憶,最後形成如肌肉記憶般,近乎本能的感覺,但實則都是欺騙自身感知,隻是在這裡更為複雜罷了。
陳月華默然無語。
“說說吧,以你在落蓮門的地位,又修習門中不傳之秘,應該能接觸到心神奠基秘寶被毀後,如何彌補的機密!現如今你已不是落蓮門弟子,也無須擔心洩密。”
吳明道。
“需要品階極高的幻道寶物和木屬性至寶,其餘我也有所準備!”
陳月華似乎鼓足勇氣道。
吳明撓頭想了想,頗為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摸出一個精巧的玉觞道:“你看此寶可合用?”
“天夢淚珠!”
陳月華登時傻了眼,失聲驚呼。
那十八顆在陽光下閃耀令人迷醉光澤,龍眼大小的珠子,正是天夢淚珠,又名鲛珠,乃是數年前在東海時,得自從南海遷移至東海的鲛族之主瑤暇皇!
吳明松了口氣,将玉觞丢給陳月華,轉頭看向陸天池道:“我知道你之前也動用了寶物,受創不小,若有為難之處,不要硬撐着。”
“身外之物,于武道無益,毀了便毀了!”
陸天池淡漠搖頭道。
“也罷!”
吳明點點頭,摸出一方玉簡查看後,判斷了下方向道,“此地倒是離揚州宣城不遠,正好到那裡去與常恕他們彙合。”
陸天池自然沒有異議,陳月華戀戀不舍的收起天夢淚珠,正待趕路,突然見吳明面色慘白,陡然踉跄了幾步,不由大驚失色。
“無妨,隻是傷勢複發,看來隻能先等幾天再趕路了!”
吳明擺擺手,面色有些陰沉。
原以為有蛟皿菩提和肉靈芝相助,即便無法完全複原,也該行動無礙,沒想到黑魚半聖一擊之力,不僅重創了其經脈,還将一道極為純粹的本命妖力打入其體内。
強如慧難和枯晔都沒有察覺,縱然有龍衣遮蔽之故,也足可見那一擊之狠辣!
好在既然發現了,就難不倒他,至少枯晔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将之祛除。
隻是這股妖力藏匿的極深,又是在經脈最深處,這些天來借助寶物之助療養,不知不覺中令其也壯大了幾分,饒是以枯晔聖魂之能,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足足耗費三天才成功祛除。
養好傷之後,三人都沒有再逗留,沿着地圖标記,直奔揚州宣城,一路晝伏夜出,多從人迹罕至的所在趕路,畢竟這裡已然是南魏地界!
足足過了五天,從人煙稀少的荒野,直至大路暢通,過往商客絡繹不絕,三人才改換面貌後,來到了一處驿站不遠。
不多時,一名老者帶着一個青壯仆役,匆匆趕來,正是常恕和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