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大門前,車馬如龍,人聲鼎沸,迎來送往者,無不是氣度非凡,儀态威嚴,氣勢恢宏。
遙遙望去,大唐京城長安上空,更有如虹般的雲霞招展,搖曳飄飄,激蕩雲霄,攪動蒼穹!
若仔細觀察,甚至會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那便是,來此者竟然沒有一個是宗師之下,即便是趕車的馬夫,都有着宗師修為,太陽穴高高凸起,雙目開阖間,精光四射。
更有甚者,連駕車的獸騎,雖然披着斂息的符箓甲胄,卻也透着隐晦驚人的大妖王氣息。
能用的起這種馬車者,顯然是非富即貴,但能夠參與這場盛會者,同樣要有着不凡的勢力和修為,否則根本進不來,連門票都未必有資格買。
十年一度的大拍賣會,規格遠超以往,蓋因這一次乃是魔劫之後的第一次盛會,各方也需要一個互相交流的平台。
無論是互通有無,而是貿易特殊貨殖,亦或交流感情,還是拉攏可能存在的盟友。
就如之前,無常盟和三聖山,暗中找上吳明,後者直接言明聯盟,前者就不是釋放善意嗎?
即便是衆聖殿中,也未必都是一心想要置吳明于死地者,隻是吳明所作所為,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行事風格又不為人所喜。
當一個人不被大部分人所喜,尤其是不受掌權者待見時,即便沒有發話,可下面有的是人樂意代勞。
矛盾,就這樣埋下,一次次沖突,演變成明目張膽的追殺,仇怨越結越深,直至無法化解。
就如現在,明明看到了仇深似海的人當面,四海龍商弟子,卻是敢怒不敢言,哪怕是在自己的主場,也不敢動手,甚至不敢為難,也不敢使絆子,哪怕借他人之手也不行。
“吳兄!”
北辰宇強忍怒意,甚至還要擠出一抹近乎扭曲的笑容,以免失了禮數。
四海龍商不管怎麼說,都是同氣連枝,他和吳明之間,實則算不上有多大的仇怨,整個北辰家也其實沒有多大仇。
至多,就是當年四海龍商聯手,想要坑害吳明時,聰明反被聰明誤,結果北辰風這位大宗師族老受反噬而廢罷了。
但不管怎麼說,吳明卻是踩着四海龍商起家成名,自此一發不可收。
尤其是東方和南宮兩家還被弄的灰頭土臉,前者族長嫡女還被刺殺,雖未死卻也是顔面丢盡,後者卻是搭進去一位半聖族老和少族主,死傷更是無數。
連帶着,南宮家在南魏瓊州名聲盡喪,不說人人喊打,卻也是成了徹頭徹尾,背棄人族的叛徒。
無論有什麼樣的理由,從古至今,出賣自己人,讨好外人的叛徒,永遠是最招人恨的。
而四海龍商卻是同氣連枝,打斷骨頭連着筋,因為自從成為四海龍族扈從部族,四家就時有通婚,從未斷絕過。
南宮家能幹出這種事,誰知道你東方、北辰、西門三家,暗地裡幹了什麼龌蹉呢?
雖然其餘三家都竭力控制,可好事不出門,壞事穿傳千裡,哪怕隔着億萬裡,真正的天南海北,依舊有不知多少風言風語傳出,令三家威望大損。
即便是現在,南宮家一名子弟也在當場,可也明顯感受到了其餘三家子弟的排斥和疏離。
“慢着!”
許是被徹底激怒,還是因為仇人就在眼前,這名南宮家子弟在吳明出示了一枚令牌,準備進入會場時,竟是出人意料的站了出來。
“南宮平,你要幹什麼,莫要生事,退下!”
北辰宇低喝一聲。
前來這裡迎接半聖強者入院參與盛會,這可是一件無上榮耀的事情,本來應該是作為東道主的東方家子弟來主持,可誰讓東方家當代隻有一個女子還算優秀呢?
可是,總不能讓東方紫萱抛頭露面吧?
“北辰世兄!”
南宮家子弟卻是梗着脖子,義正言辭道,“我等在此,乃是職責所在,不能讓宵小混入盛會中,攪擾了前輩們的雅興,他的令牌有問題,我查看一番有何不可?”
這番話說的中規中矩,職責所在,誰也挑不出毛病。
可吳明是誰?
人的名,樹的影。
或許天賦并非最高,但若說是當代風頭正盛,絕無出其右者。
這樣的人,豈能随意查看,誰敢冒充?
北辰宇随意看了眼,便放任吳明入院,也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别說是吳明,就算是另一位半聖,哪怕沒有如常令牌,也能随時補辦一下,誰也不缺那千八百的靈石,重要的還是一個面子。
但現在,南宮家子弟,擺明了就是為私怨,想要羞辱吳明罷了。
有資格參與這場盛會者,怎麼着也是一方有頭有臉的人物,心思通透的很,一時間都神色莫名的觀望起來。
想要看一看,這位名滿神州,當代弄潮兒,會怎麼處理。
“這位……拿出令牌來看一看吧!在下職責所在,還望勿怪!”
南宮家子弟心裡得意洋洋,眉眼上揚,怎麼也掩飾不住,或許還在想着,絕頂天驕,半聖強者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任自己拿捏。
有這麼一出,他就能在南宮家水漲船高,進而成為繼承人,執掌一大家族了!
“你确定要查?”
吳明面露古怪之色,倒不是懷疑這家夥動機,而是懷疑對方腦袋秀逗了,還是南宮家沒人了,找這麼個蠢貨當迎賓?
“必須要查,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但這場盛會,群英彙聚,宇内四海齊集,卻是不容宵小入内的!”
南宮平淡淡道。
“吳兄勿怪,還請入内!”
北辰宇卻是心頭一跳,暗叫不妙,也顧不得其它,直接擠開南宮平,伸手虛引,就待引吳明入内。
“北辰宇,你我都有職責在身,莫不是以為,我南宮家在通寶商行中,就要低于北宮家不成?”
南宮平也惱了,言辭犀利道。
“你……”
北辰宇目露怒色,這家夥當真是不知好歹,真以為吳明是好拿捏的不成?
“哦!”
吳明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屈指一彈,令牌便飛射向南宮平,淡淡道,“那就再查查吧!”
“呵,閣下倒也算是光明磊……啊!”
南宮平再難掩飾得意,伸手去接,可在觸碰令牌的瞬間,面色便是陡然大變,好似碰到了一座大山,人也忍不住被令牌壓的向前彎腰。
恐懼、後悔、怨毒之色瞬間轉變,好似開了染坊,南宮平根本抵擋不住,那令牌自雙手間一閃而過,落在了自己兇口。
噗!
一聲輕響,澎湃無匹的力量,瞬息湧遍其全身,直入奇經八脈,攪碎了丹田,震散了識海元神,卻是獨獨留了他一命。
“你……你好毒!”
南宮平身如篩糠般癱軟在地,一手捂着兇口的令牌,怨毒無比的盯着吳明,心中更是充斥着無盡悔恨。
或許,就連他自己也想不到,吳明敢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出手,直接廢了自己吧。
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呆了北辰宇,就連周圍的看客,也是目瞪口呆。
但唯有少數人,卻是一臉冷笑,似乎早有所料。
想想也是,如今的吳明,可不是十年朝不保夕的破落世子,而是名滿天下的半聖天驕,能夠跟聖者大能掰腕子的狠角色。
莫說一個半毀的南宮家,就算是四海龍商聯手,也得掂量一二,夠不夠個!
做完這些,吳明好似沒事人般,徑直擡腳,更是旁若無人般,跨過了南宮平,走入了大開的院門。
直至其消失,衆人都沒有回神,亦或者說,即便回神了,也不敢攔。
人的命,樹的影。
一個小小的豪門族子,想要折辱半聖天驕被廢,不過是再小不過的瑣事,真以為仗着此番是四海龍商的主場,就能拿捏一尊縱橫天下的半聖天驕不成?
甚至于,還有不少從東宋趕來的強者,或許參與過十年前那場盛會,亦或後來聽說,也都是心思各異。
當年,除了西門家沒有到場外,其餘三家可是聯手,請動了龍節谕令,欲要廢了吳明來着。
可結果呢?
三大族老受秘術反噬,不僅修為倒退,此生再無更進一步的希望,更是讓吳明聲名鵲起。
可以說,吳明第一次真正揚名,實打實是踩着四海龍商!
但這一次,當年那在四海龍商重壓逼迫下,不得不任由對方施為的落魄世子,已然真正崛起,屹立于神州之巅,成為能夠影響神州風雲的一方巨孽。
莫說四海龍商,即便天品勢力,想要對付吳明,都得掂量一二。
所以,哪怕吳明在盛會大門前,當場廢了南宮平,北辰宇當然雖驚且怒,更多的卻是懼!
哪怕與四海龍商交好的強者,在場的不在少數,卻也沒有一人出頭。
無它,南宮平自己找死,也是該死。
無論有何仇怨,半聖不可辱。
吳明沒有殺了他,卻廢了他,就是無言的警告!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過于此!
而身為當事人的吳明,卻沒有想這麼多,在一名侍從的引領下,施施然進入了最奢華的頂層。
放眼望去,數以百計的座位上,已然有半數落座者,這些人無一不是半聖強者,而是氣息雄渾内斂,鮮少有修為不穩者,顯然都是老牌半聖。
比之當年盛會,檔次何止高了數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