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長房嫡七子,人稱林七公子的定陵城一大禍害,死了!
這條消息不胫而走,不經意間,一夜傳的沸沸揚揚,成了氏族笑談,百姓則拍手稱快。
但真正讓定陵城豪門林家,甚嚣塵上的是,兇手竟然是二房大爺,更勁爆的是,叔侄争女,同族相殘!
如此醜聞,縱然林家勢力龐大,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以定陵城為中心,颍川郡氏族之間傳播,大有向河州擴散的趨勢。
堪稱十惡不赦的罪行,并未經由官府審判,自有世俗宗族俗成約定的規矩處理,也算是高門大戶的特權之一。
三天後,小道消息稱,林家二房大爺并未被驅逐出宗族,僅是奪了其在定陵城經營産業的資格,并賠付長房大筆資源,派往林家轄下一座不起眼的小鎮,監管一處産業。
雖沒有被族譜除名,但已完全被排擠出林家權力中心,甚至連長房掌權的幾大掌櫃或外事管家都不如,更遑論執掌一方權柄的執事了。
第四天早晨,天剛蒙蒙亮,一隊約莫七八人的車馬,南城門剛剛打開,便快速出了城門。
看馬車上的标識,正是林家車隊無疑,聯想最近的傳聞,不難猜測,這位就是林家叔侄争女醜聞的主角——林家二房大爺!
這位在族中地位尴尬,但在定陵城也算呼風喚雨之輩的先天武者,就這般灰溜溜的走了!
甚至,連家眷都沒有帶!
與此同時,城南百裡外,一座不起眼的村莊山坳中,滿地紙錢随風飄散,不遠處是一片墳茔。
饅頭般林立的墳包中,一道瘦削青衣人影靜靜矗立在一座新起的墳前,沒有立碑,顯得形單影隻,孤零零難言寂寥。
新墳旁,是一座巨大的墳包,其上亂草叢生,顯然長時間沒有打理了,被雜草覆蓋了多半的粗糙墓碑上,隐約可見一行字,陳氏族等字迹。
多年前,村中有一家富戶,也是姓陳,做點小買賣,可在十九年前,一夜間上下三十三口被滅門。
據傳是招惹了盜匪,也有人說是做買賣得罪了人,更有傳聞是祖上傳下的寶物被人盯上了!
種種傳聞,時間久遠,已經無從考究。
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陳家最後一點骨皿,已經埋進了墳裡!
“哎,終究是變成了曾經最憎惡的人!”
一聲長歎,随着袅袅升起的香煙,人去窅無蹤!
嗚嗚!
北風呼嘯,卷起紙錢漫天飄舞如蝶,如泣如訴,無處話凄涼!
……
鄉間小道,田野豐茂,兩旁草木茂盛,不時有飛鳥走獸蹿出,一行八人的車隊,不疾不徐行過。
連馬兒似乎都受到主人的影響。無精打采,耷拉着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響鼻。
數十丈外行來一名帶着鬥笠的瘦削漢子,徑直走向車隊,離的近了都不見躲閃,本就在族中受了氣,滿肚子火氣無處發的護衛,來到這小地方,見到有人如此無禮,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貴人出現,賤民退避!”
話音未落,馬鞭如毒蛇般卷向漢子的脖頸,看這架勢,不像是要趕人,分明是要名!
“哼!”
漢子擡頭,露出一張十七八歲,略帶稚嫩,卻棱角分明,剛毅不凡的俊臉,正是吳明。
唏律律!
微不可查的冷哼,在護衛耳中如同炸雷,陡然渾身一個哆嗦,臉色煞白,所有的馬匹更是驚慌亂蹿。
不等跑開,便如被施了定身咒,僵硬的矗立當場,下一刻便嘭嘭嘭的連人帶馬,炸裂成了飛灰,熾熱的氣浪席卷,瞬間灰飛煙滅!
大白天裡,發生如此詭異的一幕,好在此時基本都在農忙,發生的時間又短,沒人看到,否則非得吓壞不可!
随手一擊将護衛抹殺,吳明右手一翻,唯一的馬車轟然炸裂,噗的一聲散碎成渣,一名中年男子好似被扼住了喉嚨,随手帶到近前,驚恐的看着吳明。
此人,正是林家二房大爺林育岑!
嗖!
吳明身形一閃,帶着林育岑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山野間,小道上的灰燼随着微風,漸漸飄散,再無任何痕迹。
五藏熔爐的力量,足以融金化鐵,皿肉之軀自然不在話下,除非有足夠強的真元,才能抗住燒灼。
并未走遠,到了數十裡外的一處斜坡斷崖旁,吳明随手将林育岑丢下,冷聲道:“不用裝了,你獨自出行,沒有帶家眷,不就是為了引我出來麼!”
正待讨饒的林育岑錯愕少頃,緩緩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草屑,一舉一動倒是頗有大族風範,雖然已是四十來歲的人,可卻有着三十歲的俊朗面容,即便如今落魄了,更有幾分失意的文人士字風采!
“在下林育岑,見過王爺!”
林育岑拱手一禮,雖有些忐忑,可還是強撐着打哆嗦的雙腿,澀聲問道,“王爺是如何看出來的?既然看出,又為何前來?”
“你家悍婦帶着孩子回娘家,出了這種事,固然丢人,可林家到底是豪門,要顧全臉面,豈會容她一個婦人做主,将林氏子弟帶回娘家?”
吳明沒有嘲弄,隻是平靜的訴說事實,話鋒一轉道,“之所以來,是因為有些事情,需要勞煩林二爺解惑!”
“你我兩家乃是死敵,憑什麼認定我會回答?”
林育岑強作鎮定道。
五年前,林康受命于歸京路上,結果吳明性命,沒成想被忠仆吳福屢屢破壞,本待強行出手時,遭顧正陽阻攔,最終功虧一篑。
這件事從未給吳明造成任何困擾,但冤有頭,債有主,林家屢次找麻煩,除了離着太遠鞭長莫及外,更多的也是實力不濟,現在他也不介意順道來給林家添堵。
有如此仇怨,作為林家主事人之一的林二爺,認得吳明并不稀奇,一副畫像就能解決的問題而已!
“憑林家待你不公,憑你不想斷子絕孫!”
吳明幽幽道。
林育岑哆嗦了下,慘然笑道,“王爺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心狠手辣,但你憑什麼認為,能活着逃離颍川??”
“我認為不重要,你認為我可能逃出去就足夠了!”
吳明道。
“我身為林家嫡系子孫……”
林育岑強撐道。
“不要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吳明斷然擺手,寒聲道,“你知道嗎?殺人從來不是報複的最佳手段,隻要有耐心,可以時不時的遞個刀片,送幾具散碎的屍體,或者偶爾投個毒什麼的,日積月累……”
“不要說了!你個瘋子”
林育岑兩股戰戰,腿如篩糠,歇斯底裡喊道。
“我的時間不多,你也沒必要拖延時間了!”
吳明瞅了瞅北方定陵城所在,目中寒芒漸漸濃郁。
“我……我說!”
終于,林育岑承受不住崩潰了。
“吳、林兩家因何結仇?”
“因爵位争奪……”
啪嚓!
林育岑話未說完,手臂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大張着嘴,冷汗涔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整張臉都扭曲成了一團。
“我的耐性有限,不要用這種淺薄手段,這是侮辱我,同時也是在糟踐你自個兒!”
“是是,兩家本來沒有仇怨,以林家的實力,封公已是極限,而且爵位對豪門大族價值雖高,但并非必要,當年兩家雖為争奪王爵而結仇,事實上并未到生死相搏的地步,而是荊州南陵郡主族林家下令!”
“可是天驕榜排名第八,邪影劍林烨的家族?”
“是!”
“林康先在何處?”
“荊州南陵郡!”
“林家有幾名大宗師?”
“這……三人!”
“那你可以去死了!”
沒有給林育岑反應的時間,吳明閃電般一指,點在其眉心,直接洞穿其腦海,摸出一枚禦風符瞬間激發。
嗡隆!
青光閃耀的瞬間,蒼穹之上突然昏暗一片,一張百丈大手淩空而至,籠罩八方,飓風呼嘯而起,瞬間将青光拍散。
“好一個陰神大宗師!”
吳明悶哼一聲,臉色微白的踉跄着退出青光,死死看了定陵城方向一眼,閃身便蹿向南方。
天地靈氣已被攪亂,符箓根本無法使用,對方雖還有餘力,但也無法在這種靈氣亂流中,鎖定目标。
嗖嗖!
幾乎在同時,四股強橫無匹的氣息,向其圍堵而至,赫然是四名宗師,而且無一不是三境以上,氣息恐怖無比。
遙遙望去,似有各色光柱沖天而起,其内隐現異常龐大的虛影,那是法相宗師境界極高之人,釋放自身威壓,影響靈氣波動所具現化而成的影像。
為了對付吳明,出動四名宗師強者,連大宗師都出手了,真真是大手筆。
沒有一掌拍殺吳明,并非是對方心善,而是不想直面龍衣,或者忌憚他身上的某件寶物。
身為大宗師,無一不是人精,既然有手下小輩代勞,絕不會輕易涉險。
算計的很精準,可也正因此,才給了吳明可乘之機!
“小賊哪裡走?”
一名宗師迎面而來,是一名瘦削中年,隔着老遠,便沖吳明斬出一劍,雄渾無匹的真元,配合精湛玄妙的劍法,直接抽空了方圓千丈内的靈氣,并形成一股無形的鎮壓之力,硬生生迫的吳明速度大減。
淩厲的劍氣呼嘯撲面而至,帶走了吳明鬓角幾縷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