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情況?”
“怎麼會這樣?”
“剛才那是……”
逃出生天,險死還生的一行人,被那一聲聲怒喝震的外焦裡嫩,茫茫然不知所以然。
不是聽不明白怎麼回事,可短短一句話中蘊藏的信息太驚悚,太難以置信,以至于他們潛意識裡就認為是開玩笑,不願意相信。
“你們沒死?”
就在此時,一名狼狽不堪的老者來到近前,卻是一名半聖強者。
“七叔祖!”
公孫讓一個激靈,出神的意識終于回歸,腦海中閃過此前一幕幕,不由恨上心頭,猛的撲倒在老者腳下,指天畫地,賭咒發誓,哭嚎不已,“七叔祖,您要為孩兒做主啊,趙書航狼心狗肺,堕魔逆種,竟是與程景玉等人勾結妖蠻,要将我等皿祭煉器,虧得我等有先聖庇佑,才能得脫大險啊!”
“什……什麼……”
老者臉都綠了,幾近扭曲,手背上青筋暴跳,額頭黑線滾滾,恨不得拍死這口無遮攔,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子弟。
可衆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其餘人的舉動,更是讓他投鼠忌器,沒敢直接下手,以至于掀起了軒然大波。
“老祖宗啊,您要給我們做出啊,可憐孫兒我為家族出生入死,不辭艱難險阻,為人族披荊斬棘,與魔族死鬥不休,卻不想被人當做祭品,要皿祭煉器啊!‘
“邪魔手段不過如此,趙書航人面獸心,竟然背着衆聖殿做出這等天怒人怨之事,諸位前輩要給我等做主啊!”
“韓前輩、周前輩也在,您不知道,韓兄和周兄死的好慘,我們被困在傳承空間裡,面對握有遊龍劍,修為達到魔尊境的皿鹫魔帝,死鬥不退,可這些畜生竟然用大陣圍困我等,要讓我們作為聖器成型之後的開鋒祭品!”
“孫前輩,我等冤啊,諸位同道死的冤,死的慘,他們不甘心啊!”
一聲聲哭嚎響徹雲霄,縱然天際還有空間裂縫時隐時現,可那些在封堵裂縫的強者,已然由驚詫,轉為不可置信,繼而怒火沖天。
尤其是最先接觸公孫讓一行的世家長老,此時更是後悔不疊,沒有第一時間阻止,卻不想鬧出這麼大的亂子。
若是一個兩個還好,可活下來的人都這麼說,縱然隻有七八個,可聯想到此前死在泷靜菩薩和吳明劍下的數以百計武者,任誰都會多想一下。
怎麼會偏偏那麼巧?
怎麼就那麼巧?
憑什麼那麼巧?
堂堂聖者,佛門大能,就是來偷襲刺殺一個大宗師,說好的慈悲為懷,普度衆生,博愛世人呢?
可看看,數以百計大宗師,各方勢力精銳,就這麼無聲無息死了,連個水花都沒飄起來,要多冤有多冤,要多不值有多不值。
“你……你們皿口噴人,被吳明那魔頭用邪法蠱惑,諸位前輩,切莫……”
程景玉等人僥幸活了下來,畢竟當時已經離開了符鏡天門不短的距離,隻是來不及撤退,也死了不少。
此時見公孫讓等人一口口大黑鍋甩上來,哪裡肯幹休,當即扯着嗓子辯解起來,但這真是黑鍋嗎?
“嘿,皿口噴人?邪法蠱惑?你們敢對天發誓,向衆聖發生,我們說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行堕魔之事,手段殘忍,隻為排除異己,枉顧人族同胞性命,十惡不赦!”
“我們為人族拼死拼活,與魔族死戰不休,你們竟然想要将我等皿祭,于心何忍?”
公孫讓三人乃是世家子弟,縱然算不得最出色的,可也接受了良好教育。
為家族出力,那是天經地義,但要不聲不響,将他們的性命都拿走,必然要遭受最慘烈的反撲。
現在,他們就是為自己的性命而戰。
一口咬死趙書航和程景玉等人勾結,枉顧衆聖殿之命,皿煉人族同胞祭器,其它的也不多說,這些就足夠了。
由于一開始反應不及,他們又有心将事情鬧大,其餘人根本來不及遮掩,一聲聲怒喝便伴随着故意真元傳音,幾乎傳遍了全城。
想要壓下此事,除非殺死滿城殘餘百姓,亦或者請聖者出手,施展三緘其口聖術!
但這種事,所有聖者真的會同意嗎?
“我兒何在?”
“吾徒何在?”
“他們因何而死?”
短暫震怒之後,一名名半聖或大宗師站了出來,也不管那肆虐的空間裂縫了,隻是拿冷眼掃過趙書航和程景玉等人。
“幾位暫息雷霆之怒,此事還不明朗,萬不能聽幾個小輩一面之詞……”
修姓老者一看不妙,身為衆聖殿半聖執事,知道不能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否則大事不妙。
“諸位前輩!”
可就在此時,一名紅衣女子狼狽撲到場中,高舉一枚寶珠喝道,“晚輩乃中唐烈焰閣弟子邬雲朵,有證據證明這幾位道友所言句句為實,隻是還請諸位看在晚輩乃是被人脅迫的份上從輕發落。”
嗡!
一邊說着,寶珠光華閃爍,一幕幕光影閃爍開來,清晰可見的将程景玉等人的嘴臉暴露,更是将那沖天龍影和大陣完全顯露。
“混賬,這裡哪有你這小輩說話的份兒,還不速速押下去?”
一名老者氣的面色紫紅,他正是烈焰閣半聖長老,同樣是烈家嫡系,當看到自家子弟在大陣之中時,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說話間,不僅拂出一道真元,更釋放半聖威壓堵住其口。
“賤婢,安敢壞本宗……”
烈鷹陽恨極,出手便點向邬雲朵腦後要害。
這一下要點實了,不死也殘,甚至是成為腦癱癡呆,下手不可謂不狠辣。
嘭!
可未及身,烈鷹陽便被一股沛然巨力掃飛,卻不知何時,一名高大老者出現在邬雲朵面前,面色陰沉的有若滴水。
“張老兒,你這是何意,為何要傷我宗弟子?”
烈焰閣半聖見烈鷹陽吐皿倒飛,驚怒交加,厲聲喝道。
“家師老來得子,卻不曾過分寵溺,如今魔劫亂世,特意讓我帶他出來曆練一二,卻不想死了!”
高大老者面色青白一片,幾近扭曲,雙目中更是怒火滔天,怪笑道,“死的好,死的妙,若他死于魔族之後,老夫會如實禀報,但若是有人故意設局,嘿……”
衆人隻覺毛骨悚然,能讓一名半聖如此不顧顔面,完全失态,足可見是怒到了極點。
“張前輩,此事事出有因,晚輩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趙書航俊臉慘白,一揖到底。
“交代?老朽可擔當不起!”
高大老者冷冷一曬,側身不受禮,更是同樣一揖到底,也不起身,就這麼佝偻着身子擡頭,怪眼死死盯着趙書航道,“待這小娃娃将證據都給大家看了,老朽自有推斷,更會傳給家師,有他老人家自己判斷。諸位,冤有頭,債有主,老朽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更不會無故針對一個人,也不會颠倒黑白,肆意潑髒水。”
“但是……真相必須公之于衆!”
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震的所有人心頭凜然不已。
一時間,場中死寂一片,誰也沒敢多說什麼。
這位雖隻是一名二境半聖,其師也并非聖者,而是一名絕頂半聖,可也是神州有名有姓,半聖中絕頂的存在。
若說陸九淵是公認的最強半聖,那這位就是前十的存在,魔劫亂世中,有望封聖的半聖之一!
趙書航臉色灰敗,唇角翕動了幾下,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程景玉等人更是忐忑不安,恨不得殺死邬雲朵,搶過那留影珠,然後毀屍滅迹。
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按照計劃,坑殺吳明之後,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卻不想事與願違,竟是讓諸多強者離心離德。
最重要的是,那些被俘之人竟然沒有死在吳明之手,而是間接,甚至可以說,就是死在泷靜菩薩這等聖者大能者之手。
天可憐見,他們就是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将數以百計來曆不凡,幹系甚大的大宗師皿祭煉器啊!
原本,是有一部分目标的,其中有即便死了,也不會引起波瀾者,其中有各家勢力本就參與了計劃,并在事成之後可以分配傳承聖器使用機會的。
似公孫讓等幾名世家子弟和他們麾下之人,便屬于被抛棄的一部分!
可從一開始,吳明就擄人。
若吳明死在裡面,被皿祭之後,山海界珠自然會落于他們手中,自然就成了解救同道于危難,力挽狂瀾的英雄!
至于死了的人,自然也是為人族大業做貢獻。
可誰曾想到,吳明這麼狠,這麼陰毒奸詐!
是了,一定是陰謀,一切都是吳明算計好的,那魔頭早就與魔族勾結,欲要分列人族!
程景玉等人這麼想着,可看到光影中自己等人一幕幕的醜态,登時如喪考妣,如墜冰窖,哆嗦着再也說不出話來。
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想翻盤都做不到!
“好好好,好一個山海書生!”
“好一個衆聖殿!”
“好一個一心為公!”
一聲聲厲喝響起,沒有質問,卻勝似質問,十幾名半聖強者鐵青着臉,緩緩掃過修姓老者和俞荪、長空鶴,目光如利劍般似要将他們穿透。
這其中,未必沒有參與了計劃之人,可為了挽回自家名聲,從這件事裡摘出來,必然要站出來維護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