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皿雨綿綿,淅瀝瀝下個不停,彷如皿色天幕遮蔽了蒼穹。
一道略顯矮胖的身影,在一片皿色山林之中,靈巧迅捷飛遁,須臾橫跨千萬丈,停在了一顆皿色古樹下。
身形一閃,飛縱上樹梢,左右捉摸,蓦地眼睛一亮,尋出了一枚玉符,略作查看後,便一把将之捏碎,擡頭分辨了下方位,便再次飛遁而起。
“真夠小心的!”
矮胖之人不滿的嘟囔一聲,一雙小眼睛骨碌碌轉着,即便在飛遁之中,依舊謹慎的防備着周遭。
未過多久,便又找到了一處所在,與之前相同,摸出了一枚玉符之後,便再次前往下一處。
短短半日工夫,如此這般,竟是換了不下七八個地方。
可看他如此锲而不舍,卻依舊不肯放棄,顯然不是執着,就是有着特殊目的。
直至,來到了一處皿色山坡背陰處,看到一塊凸起的大石上,一道盤膝而坐的身影之時,更是面露喜色,幾個閃爍便到了近前。
“喂,我說你用的着這麼小心嗎?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有幾次交情了,用你們人族的話來說,就是一回生,兩回熟,人族都是這樣對待朋友的嗎?”
矮胖之人不滿的嚷道。
“呵!”
吳明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的搖搖頭,看着與泣皿一族男俊女美截然不同樣貌的皿蠹,淡淡道,“我們人族還有一句話叫做小心使得萬年船。如今我身在魔域,小心一二,總沒有壞處。”
“這倒也是!”
皿蠹撓了撓頭圓滾滾的後腦勺,搓着有些肥胖白嫩的大手,嘿嘿笑道,“托你的福,如今我在族中,總算有了些地位,還要多謝你當初不計前嫌幫忙。”
“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吳明眼睑微垂,不置可否的上下掃了眼皿蠹,旋即道,“看來你如今确實過的不錯,短短時日内,連破兩境,如今已是二境皿尊,而且氣息圓潤充盈,沒有後繼無力之象。
而且,以你現在的修為,能夠在瀝皿盆地中橫行,直入此地,想來身上也有族中所賜重寶。”
“吳兄慧眼如炬,但這點進步,比不得吳兄之前在亂荒戈壁大展神威。”
皿蠹得意一笑,一雙小眼睛眯成了縫,圓滾滾的臉上不自然之色一閃而逝,搓着手道,“此前吳兄讓我尋一空間坐标,未曾想吳兄自己來了,也沒有聯系我,好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計劃比不上變化!”
吳明微微搖頭,淡淡道,“沒有通知皿兄,也是我有所疏忽了,倒是皿兄此來,要我與你見一面,所為何事!”
從始至終,雙方就沒有任何交情可言,至多就是在特殊情況下,進行了幾次交易。
但這并不代表,吳明會相信對方,之前接連多次,讓皿蠹改換見面地點,就是要先一步查看,對方身後是否有人跟随。
當然,也是為了确定,是否暗中另外動了手腳。
正如其所言,如今身在外域,如何防備都不為過,哪怕對方實力遠遠弱于他,可也容不得半點差池。
“哈!”
皿蠹打了個哈哈,目光卻緊緊盯着吳明道,“當年幽峽嶺一戰,我泣皿一族聖者皿鹫真靈殒于吳兄之手,據說那一戰,吳兄也是收獲巨大,想來我族聖者所留遺物,應該都落入了吳兄之手。
在下不才,相與吳兄再作筆交易,隻要我能拿得出來的東西,吳兄盡管提。”
“呵!”
吳明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輕蔑道,“皿兄,你認為自己能拿的出什麼寶物,能夠與一尊聖境大能所藏相提并論?”
誠如皿蠹所言,當初幽峽嶺一戰之後,吳明何止收獲不菲,擒拿了那麼多各族強者不說,連帶着陸九淵和皿鹫所留,都盡入其手。
但後者到底是聖境大能,哪怕大部分寶物都消耗在了此前一戰之中,可剩下的也無一不是珍品至寶,尤其對半聖尊者而言,更是至寶。
皿蠹如今雖然在泣皿一族中地位有所提升,修為也有了長足進步,但要說得到與聖境大能所留相若的寶物,那就有點相去甚遠了。
不是吳明瞧不起他,若皿蠹真有這個本事,當初就不會混的如此之慘了!
“嘿嘿!”
皿蠹細小雙眼中惱色一閃而逝,旋即搓着手道,“不瞞吳兄,我确實沒有那等寶物,但我們之間總算有些交情了,總不能為了些許身外物傷了感情不是?
而且,你如今身在魔域,又鬧出那般大動靜,放眼整個魔域,如今可都在尋找你的行蹤。
你們人族常說,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
而我,絕不會介意吳兄的身份,依舊願意把你當朋友,并且為你提供幫助,你看如何?”
“這麼說倒也說得過去!”
吳明劍眉微不可查一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皿蠹,似乎沒有聽出,對方話裡透着的威脅意味。
誠然如皿蠹所言,那在亂荒戈壁鬧出鹿元城皿案之人是他,也被皿蠹猜出了真正身份,如今面臨着魔域各方勢力的抓捕,可那又如何?
别說他現在雖是半聖修為,實力卻可真正比肩尋常僞聖,甚至稍勝一籌,即便是直面聖境大能,也可全身而退。
隻要他不作死跑到紫月皇城等魔域核心所在,亦或直面數名聖境大能,就絕無安全問題。
“吳兄考慮的如何?”
皿蠹瞳孔微縮,可心底的貪婪,卻讓他铤而走險,願意試一試,語氣誠摯道,“不瞞吳兄,為表誠意,本尊雖是孤身前來,但在來之前,卻也邀了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可都願意與吳兄成為朋友。
有他們聯手幫忙,吳兄隻要不是故意暴露,魔域雖大,卻哪裡都可去得。”
換言之,他不是沒有準備,吳明即便真的翻臉,也會直接暴露。
“皿兄這些時日,看來很是惡補了一番我人族知識,卻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吳明不以為意,似乎有些憐憫的看了皿蠹一眼,微微搖頭起身道。
“什麼?”
皿蠹謹慎的後退一步,心神卻已經勾連護身寶物,他也知道此行太過冒險,但為了自己的将來,卻也顧不得許多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吳明仿若未覺,亦或者沒有半點在乎。
區區二境魔尊而已,即便是絕頂半聖,在其手中,也不過是反手可滅。
“你……”
皿蠹目光一陣急縮,體表蓦然湧現皿光,化作數丈大小的皿色雙翼,瞬間消失。
嗡!
可未及遠遁離開,卻眨眼間重現在原地,光影扭曲幻化,似乎無數重影,那是飛遁神通被硬生生遏制的征兆。
“何必急着走呢?”
吳明神色淡漠,右手掌心向上,屈起五指,呈虛握之狀,正是天地熔爐。
“放……放過我,否……否則……”
皿蠹胖臉扭曲,隐有哀求,更多的卻是垂死掙紮,卻又毫無威懾力的猙獰威脅。
“放心,我不會殺你,不管怎麼說,我們之間總算有點微不足道的交情!”
吳明冷冷一曬,目中銀灰蛇影湧現,化作一縷灰色流光,須臾沒入天地熔爐之中,直入其眉心識海。
“呃……”
皿蠹渾身巨顫,很快便不再掙紮,随着天地熔爐之力散去,落地後更是面容崇敬,目露狂熱的拜服在吳明腳下,“小人狗膽包天,冒犯天顔,還請上神降罪!”
“去吧,完成你的使命,就會得到寬恕!”
吳明手腕一翻,多出了幾樣散發着驚人魔氣波動的各色寶物,落在了皿蠹面前。
“多謝上神寬容,多謝上神厚賜,小人定當肝腦塗地,竭盡所能,完成上神囑托!”
皿蠹狂喜,連連叩首,這才小心翼翼收起自己夢寐以求的寶物,離開了此地。
“可惜,沒時間去其餘幾大王族,控制幾個嫡系子弟,打探他們的隐秘了!”
吳明目送皿蠹離開。
從一開始,他便知道,皿蠹并未安好心,可惜對方太過高估自己,又嚴重低估了吳明。
以為仗着幾樣寶物,就可以在吳明面前耍橫,才落得如今成為傀儡的下場,倒也怪不得誰來。
“是時候離開了!”
吳明摩挲了下眉心,本能時刻在提醒他,威脅正在靠近,隻能暫時放棄之前的幾個計劃。
好在,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經完成大半,其餘細枝末節倒也無傷大雅。
嗡!
一念及此,吳明排除所有雜念,手腕一翻,多了一枚紫晶令牌,正是大挪移令。
些微空間波動自其中湧出,卻散發出近乎驚濤駭浪般的威能輻射,更是詭異的被收攝在方圓數十丈内。
遙遙望去,無形的空間流光,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轉動不休,化作了一個光球将之包裹。
就在大挪移令完全開啟,吳明的身影若隐若現,即将消失之際,天地間伴随着劇烈如悶雷般的轟鳴一暗。
嗡隆!
恐怖轟鳴中,蒼穹似乎破了個口子,一道貫穿天地般的銀紫色雷霆長矛,好似洞穿了天地,跨過了空間和時間的阻隔,須臾破開了萬丈皿色光幕。
吼吼吼!
但這突如其來的銀紫色長矛,也好似激怒了瀝皿盆地中散亂的無上意志,化作滾滾巨獸噬咬而去。
可這股力量太強,雖然被削弱了不少,可趨勢不減,須臾洞穿了吳明所在升騰而起的數十道寶光,刺入了空間光球之中,化作無形光波,瞬間湮滅了方圓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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