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沒敢刺激這位活了無數年的老怪物,後者同樣有所顧忌,沒有過分逼迫。
終究,其有如今藝業,與人族息息相關。
即便因人族香火供奉的緣故,隐約成了桎梏,這份關系,卻并非離開就能撇清的!
更何況,乾元老祖很清楚,那與他稱兄道弟的‘孔兄’到底有多強。
能夠從混沌魔神的布局之中,脫穎而出,生生掘斷了封神時代的氣運,連其師道祖都壓不住的存在,豈會好相與?
雖然儒祖和道祖的路不同,可目的卻是一樣,無不是想為人族,在波谲雲詭的諸天萬界之中,謀得一線生機。
毫無意外,他們成功了,否則人族撐不到現在!
無論是道祖,亦或佛祖,乃至儒祖,放眼諸天萬界,都是一等一的絕世存在。
即便他們現在神融天地,卻依舊照拂着人族,抵禦着來自諸天萬界中,那一道道心懷不軌,觊觎神州證道祖地,不懷好意的目光。
也正因其太過古老,才更清楚這些存在的恐怖莫測。
莫說有人族香火氣運為引,即便沒有,他若動手殺了吳明,對方也絕對會有所感應。
于是乎,乾元老祖不再與吳明打機鋒,彷如與尋常後輩交流般,談天說地,暢談古今。
從遠古時期混沌初開之後,混沌魔神的強大,諸天萬界幾成混沌一族的樂園。
從人族初現,恍如野獸般茹毛飲皿,朝不保夕,處于食物鍊末端。
再到遠古之時,人族有志之士精誠團結,仍舊時刻面臨滅頂之災,終于走上了圖騰之路,從混沌魔神之處獲取力量。
對于圖騰時代的力量隐患,這位老古董也沒有隐瞞,娓娓道來。
到得後來,道祖、佛祖等天驕人傑不斷湧現,近乎以雷霆掃穴之勢,終結了圖騰時代,開啟了封神紀元。
可惜,是人便會有私心,哪怕被封為神,同樣會索取更多。
正應了那句老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代表着仇殺征伐。
神靈之間的戰鬥頻生,使得神州陸沉,天地傾覆,赤地千裡,餓殍遍地,民不聊生。
正應了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
在這等情形下,又一批人階應運而生,其中尤以諸子百家為代表,儒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被奉為衆聖之首,封号儒祖!
經過了超乎想象的慘烈戰鬥,封神時代被終結,開啟了百家争鳴的盛世華章!
雖然沒有親身經曆,可吳明到底曾經收集過這些曆史記載,此時聽來,卻倍感熱皿沸騰,恨不得生在那個年代,與各方英傑争鋒。
但很快,激動的心緒便平複下來,再無任何雄心壯志。
對其而言,無論那些英傑做出了怎樣的功績,又曆經了何等精彩的人生,都與他沒有多少幹系。
他所求,很簡單,不過是逍遙于世,暢遊諸天萬界!
從始至終,未曾改變!
說他自私也罷,兇無大志也好,反正在他看來,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都處理不好,哪裡能顧得了其它?
正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那些開創了一個時代,引領時代潮流的人傑,難道就真的大公無私,一心舍己為人?
或許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但吳明自忖做不到。
或許,在能力範圍内,随手為之可以,但若說刻意為之,絕對不會。
聽着聽着,吳明也覺出味兒來了。
這老貨依舊沒有死心,想要以前輩先賢英烈的事迹,來撼動其心志,從而能夠趁虛而入。
不要誤會,這老貨沒有什麼特殊嗜好,卻是另有目的。
對此,吳明也能猜測出一二。
無外乎,就如混沌魔神報複道祖和佛祖一樣,扶持儒祖一般的代言人。
若是計劃順利,未必不能再延續圖騰時代中混沌魔神的輝煌,若是不能,也可以讓道祖和佛祖吃個大虧,并且分列人族。
某種程度上而言,混沌魔神的計劃成功了,卻也失敗了。
因為,儒祖是個二五仔。
這位成就無上偉業之後,甩手便抛棄了曾經于他諸多幫助的混沌魔神,并且反手算計了麒麟聖一把。
非但沒有延續圖騰時代,反而開創了百家争鳴的輝煌盛世,徹底為人族開智,完全脫離了圖騰和封神兩個蒙昧時代。
單此一點,儒祖便不負衆聖之首之名。
說是功在千秋,名垂青史,享萬代香火供奉,一點都不為過!
當然,事實真相是,儒祖早就看穿了混沌魔神的計劃,不過與之虛以為蛇,加以利用罷了。
對于此,吳明也不得不暗暗叫好。
難以想象,儒祖起于微末,是如何能夠在弱勢之中崛起,并且徹底擺脫了混沌魔神的陰影,并且讓神州人族更進一步,開創了那等無上盛世。
可惜,終究是逃不過命運使然。
曾經輝煌一時,霸絕神州的儒家,也終究有其弊端。
在某位儒家聖者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時,便為中古百家盛世,挖出了第一塊基石,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直至終結。
吳明聽着聽着,也入了神,卻是分心兩用,結合乾元老祖所言,與自身以往所得,相互印證,抽絲剝繭,舉一反三,一點點推演着曆史真相。
即便乾元老祖所言之中,有較為模糊的所在,但到了他這等境界,倒也不屑于言語中暗藏偏頗。
當然,也少不得在某件事上一掠而過,故意誤導,以此讓吳明判斷錯誤。
吳明也不在乎其中是否有陷阱,因為他連自己推演出的曆史軌迹,也并非全部相信,而是通過前世信息大爆炸時代的經曆,推演出無數個版本。
若日後再有所得,進而進行互相印證,足可以省卻諸多心神,從而得到最為真實的過往。
心魔之法――衆生相!
此法可讓吳明衍生無數個念頭,每一個念頭都可以看做單獨的人格,卻都在吳明掌控之中,足以裝載下無數記憶。
這些念頭,就如最精密的機器,時刻運轉,冷靜純粹的令人發指。
雖時刻不斷推演着各種可能,卻不會影響主人格分毫,反而能将最精華的部分,時刻傳遞給主人格。
不同于以往,僅僅是通過各種傳說或野史傳記,費時費力的推演。
乾元老祖乃是親身經曆,所說的種種,哪怕有不盡不實之處,卻也給吳明提供了超乎想象的參考素材。
一老一少,一個有心訴說,一個有心傾聽。
這一談,便是足足三天三夜!
而神州曆史,豈是這點時間就能叙說完的?
隻不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無論是乾元老祖,亦或者吳明,都彷如福至心靈般,一個停止了訴說,一個從推演中回神。
“多謝前輩解惑!”
吳明誠懇施禮。
這一拜,誠心誠意,不摻雜任何雜念,也沒有任何不情願。
“不妨事,小友能夠有所收獲便好!”
乾元老祖輕笑擺手,身形卻是紋絲不動,坦然受了這一禮。
看似僅僅是談天說地,聊了聊神州過往曆史,可對于吳明而言,卻不僅僅是增廣了人生見聞閱曆,開拓了眼界,更是真真正正補足了一項短闆。
吳明本就有所推測,神州曆史,在某些勢力刻意為之下,甚少有傳世。
即便有,也多是刻意為之,乃至經過了粉飾修改,後人難以了解過往真相。
不出意外,定是衆聖殿所為。
吳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衆聖的目的,但若沒有這些史實,遇到某些事或古老存在時,便極容易判斷錯誤,從而讓自身處于不利境地。
“聽聞前輩隐居乾元山多年,想來已經久不曾曆神州,可曾想過故地重遊?若是身有不便,可有晚輩能夠代勞之事?”
所以,吳明很上道的問道。
投桃報李,禮尚往來,再見不難!
他可不會相信,這活了無數年的老怪物,真的閑極無聊,就是找自己唠嗑的。
“呵呵!”
乾元老祖飒然一笑,輕捋胡須,微微颔首道,“如今老夫确實脫不開身,不便離開乾元山,有幾件事,想要請小友幫忙。”
“前輩但說無妨,若晚輩能夠做到,定當竭力完成!”
吳明恭聲道。
“以小友如今的藝業,想要完成這幾件事,确實力有不逮,但想來小友如今回去後,不日便可踏足聖境,屆時就算不得多難了!”
乾元老祖深深看了吳明一眼,随手在桌上一拂,便見其上多了一枚青色玉簡,與人族通用的玉簡并無二緻。
“此事……”
吳明拿起玉簡略作查看,面色陡然一變,眉頭便蹙成了川字,目光更是一陣閃爍不定。
“老夫知道,此事有些強人所難,但想來,小友早晚也會如此!”
乾元老祖似乎早就料到吳明會如此,又在桌上一拂後,指着其上一卷樸實無華,好似随時都會散架,甚至有幾個蟲眼的竹篾道,“此乃孔兄手書,小友雖不修儒家經典,可若時常觀摩參研此書,對于自身之道,當有不小的助益。”
“嘶……”
饒是吳明有所心理準備,知道這位定會給予一定的報酬,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如此珍貴之物。
但也能想象得到,無論吳明做與不做,與儒家的關系也不會有所改善。
單單是蓮燈毀于老祭酒之手,這件事就說不過去,更遑論還有一個朱聖,時不時的從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