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天剛蒙蒙亮,賈政經眼冒精光,神采奕奕的離開了吳王府,全然沒有了來時隐藏的慌張與疲憊,好似吃了十全大補藥!
吳明目送他離開,這才轉身回府。
就那塊‘破抹布’的使用問題,為此争論不休,足足商讨了一宿才有了定論。
“不愧是商道世家,賈小胖精明的可怕的同時,就連大局觀也在我之上。
若非有今晚這一出,我還以為之前的計劃沒有大問題,好在終究彌補了瑕疵。
如此一來,金鱗妖皇入我甕中矣!”
走在慈芸苑的幽靜小路上,吳明感慨萬千。
自從三年前初見之時,便有心通過賈小胖接觸天驕一個層次的情報,如今算是半個一家人,哪怕經曆了這麼多,真正掏心掏肺的把問題擺出來商讨時,才愈發顯露出他的不足。
雖然閱曆經驗遠超同齡人,可無論是接觸的人和事務,乃至論對神州的見聞廣博程度,比賈政經都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但随着時間推移,眼界的拓寬,必能将這方面的短闆補足!
“表哥!”
就在他沉思之際,一聲黃鹂般的清脆呼喚入耳。
“表妹,怎麼沒在武館?”
吳明收回思緒,目光微閃的看向,盈盈而來的一名二八少女,正是陸子衿!
兩年過去,此女出落的越發清麗動人,粉紅的俏臉上洋溢着青春活力,毫無初見時的病容。
而她拜在陳台、劉正兩位大儒門下,一邊習武,一邊研習琴棋書畫,氣質如蘭如菊,恬淡宜人!
“昨晚我就回來了,你忙了一晚上,喝點燕窩粥吧。”
陸子衿撲閃着明亮的大眼睛,嬌嗔似的白了一眼,将端着才瓷盅放在一旁的石台上,熟練的打開,盛了一小碗。
吳明也不推辭,端起碗來唏哩呼噜三兩口喝光。
“再喝一碗!”
陸子衿明眸彎成了月牙,喜滋滋的盛滿。
雖然瓷碗不大,可這麼個喝法,一會就見了底。
“難怪陳師、劉師搶着收你做徒弟,有這手藝,二老口服不淺!”
吳明擦了把嘴,毫不吝啬贊美之詞。
“你要喜歡,我天天給你做!”
陸子衿美眸亮晶晶一閃一閃,脫口而出,說完俏臉微紅的微垂螓首。
“哈哈,要是讓二老知道,我把你當使喚丫頭,還不得跟我拼老命?”
吳明長笑一聲,佯裝沒有察覺此女的異樣。
“哼,那你可不能欺負我,否則兩位老師保準輕饒不了你。”
陸子衿嬌嗔一聲,美眸中羞澀與失望之色一閃而逝。
“我可不敢!”
吳明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兩人笑鬧一陣,突然齊齊沉默,氣氛陡然有了一絲難言的沉悶。
“你……”
幾乎在同時,兩人齊齊看向對方,張口欲言。
“表哥,讓我留下來,好嗎?”
陸子衿聰敏過人,從吳明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意味,俏臉微白。
“看來,你已經接到他的信了!”
吳明暗歎一聲,輕聲道。
“嗯!”
陸子衿埋首兇前,聲若蚊蠅的點點頭。
“去南方吧,這裡……不安全!”
吳明輕聲道。
“我不怕,也不想去,你就讓我留下吧!隻要你點頭,哥哥絕對不敢強行帶我走。”
陸子衿目露哀求之色道。
“我是為你好,去了南方,有他老人家照拂,總比在我這裡如履薄冰的強。”
吳明終究不能對她如對陸子青般冷漠無情,這個女孩子柔弱的樣子帶給他太大的觸動。
哪怕如今恢複,那份憐惜也沒有減少半分,或許這就是皿脈的牽絆吧!
“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說是為我好,可從來沒人問過我的感受?我恨你!”
陸子衿嬌軀一顫,美眸中豆大的晶瑩淚珠滾落臉頰,扭頭跑走。
“哎!”
吳明深深歎了口氣,擡起的右手無力落下,轉身時面色一闆,沉喝一聲,“想看就光明正大的出來看,躲躲藏藏算怎麼回事?”
“咯咯!”
不遠處的花叢中,紅蓮笑的花枝亂顫,抱着一本冊子探出頭來。
“哼!還不将密冊拿來”
吳明沒好氣的哼道。
“是是,少爺您可别沒事把氣撒在奴婢身上!”
紅蓮捂嘴嬌笑一聲,将密冊送上,不無調侃的道。
“真是不能慣着你們!”
吳明無奈搖頭,拿起冊子就走。
“少爺,表小姐是個好姑娘,您……”
紅蓮默默收拾了餐具,跟在後面,輕聲問道。
“蟻穴的事情還不夠你忙嗎?”
吳明闆起臉道。
“奴婢不敢了!”
紅蓮香舌一吐,佯裝驚恐的垂下螓首,很巧妙的掩去了美眸中一閃而逝的幽怨。
“好了,蟻穴中的位置空出不少,這陣子有你忙的,武館也有不少瑣事,去忙吧!”
吳明無奈搖頭,擺了擺手。
“奴婢告退!”
紅蓮乖巧的斂衽一禮,款款退去。
“哎!”
大早上整這麼一出,吳明頗為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感覺比大戰一場都累,好不容易才平複心緒,查看起手中密冊。
“福伯,随我去一趟武館!”
默默盤算了下密冊中的情報,吳明找到吳福,一同去了真武武館。
……
時隔兩年,再次踏上自己一手創建的武館,心情卻出奇的平靜。
匆匆往來于此的武徒學子,并未過多關注一老一少,無論是吳明,亦或是吳福,前者兩年沒有露面,後者深居簡出,能認識的并不多。
直入武館十二層一間雅室,一直等到中午,課業時間結束,劉正和陳台兩位大儒姗姗而至。
雖然二老為人并不刻闆,但讓他們放下學生,耽誤課業教程,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陳師、劉師,今日來此,實是有事叨擾二位,如今我已經年滿十六歲,理當繼承家業,承襲王爵,想勞煩二老幫忙寫一份陳情奏疏!”
對于這一點,吳明早有了解,并未有絲毫不滿,而是直接說出來意。
“陳情奏疏!”
二老互視一眼,皆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
意外是因為,此舉不啻于把他們當做自家人,驚喜自然是吳明表現出的尊重!
“承蒙小王爺青睐,此事我等絕無推脫之理!”
雖然說的是讓兩人一起寫,但二老交流了下眼神,毫無推辭的直接應下。
如此一來,倒是讓吳明有些意外了!
按理說,此舉着實有些孟浪,畢竟二老除了在武館任職,并兼職榮譽館主之外,論交情遠遠說不上深厚!
而且,同時請兩位大儒寫奏疏,縱然吳明是真心相請,但在外人看來,或多或少都一分看清的意味!
“呵呵,世子可莫要把自己看輕了,你雖然離開兩年,但現在你的威望,莫說是在南外城,即便是整個京城,乃至大宋都有一定的影響力。”
陳台笑吟吟道。
“善長兄所言不錯,!不瞞世子,為你寫陳情奏疏,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我們還得謝你成全呢!”
劉正接茬道。
“二老請恕小子才疏學淺,實不知這裡面還有什麼别的門道!”
吳明納罕不已。
說實話,來時他還有些忐忑,生怕兩位大儒清高,不屑幫忙,沒想到會是這麼一番光景。
“兩位可是修身齊家有成,準備入朝為官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吳福,目中蓦地閃過精芒,沉聲道。
“吳老哥好眼力,好見識!”
兩人微微颔首,贊許不已。
“修身齊家?這跟陳情奏疏有什麼關系?”
吳明眉頭微皺,目露不解。
“呵呵,世子尚武之心堅毅不凡,心無旁骛,倒是不清楚我儒家修煉的體系。
認真來說,我儒家并不贊同劃分詳細的修煉體系,隻不過久而久之,才有了如今的格局。
下至萌生學童,上至大儒文豪,我儒家之修,秉承的是欲誠其意者,先緻其知;緻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這說的是就是格物、緻知、誠意、正心,按照現在的修煉體系劃分,唯有大學士才能做到。
而我與文清兄所在的大儒,便是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四境為基準。”
陳台笑道。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吳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目中精芒微閃道,“這麼說,二老準備入朝為官,是準備着手突破治國之境了?”
“世子這麼說,對也不對,我儒家修者,以信念為基石硯台,神念為手中鐵筆,自身所學為濃墨,三者合一,才能在世間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修身自正,齊家有成,我們本身就是大宋泱泱子民之一,随時随地都在體悟着,如何治國!”
劉正莞爾一笑道。
“二位這麼說,小子明白了!若我所料不錯,這陳情奏疏,就是與治國有關,而我在民間的威望,也是兩位體察民情,彙總治國方針的修行之一!”
吳明沉思少頃,恍然大悟道。
“孺子可教也!”
“世子果然聰敏過人!”
兩位大儒互視一眼,長笑連連,贊歎不已。
事情說清楚,接下來的事情自然簡單的多,隻是兩位大儒準備以此為介入朝堂的引子,卻并非想象中那麼容易。
一來吳明身陷聖道之争,于趙宋皇室所不容,二來朝廷官位自有定數,絕非想做官就能做官的!
好在兩人都是豁達高雅之輩,并不在意旁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