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衆人心神狂震，隻覺一陣牙酸，頭暈目眩，險些為之失神。
呼呼！
可那舔舐諸天的無形火焰中，本應化作飛灰之人，此時竟是越發清晰。
雖不複此前三頭六臂之時的狂霸，卻自有一股懾人心魄的恐怖威勢，清晰無比的映照入所有人心神之中。
令所有人駭然的是，明明看到就在眼前，可感知中卻好似在天涯海角。
映入眼簾分明是一個人形，可心神中映照而出的卻時而恍如桀骜魔神，時而如悲憫佛陀，時而自然如有道全真。
仔細看時，卻又如普通人般，沒有絲毫神異之處！
更可怕的是，三者間如意轉換，想要看清佛佛，看到的卻是全真，認真凝視全真之時，出現的卻是桀骜霸道的魔神！
嗤嗤！
那接天連地，縱貫諸天，好似無垠的書山，在無形火焰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卷曲，好似一瞬間過了千年萬年，出現了風化之象。
“噗……”
趙書航俊臉慘白，眉宇深深蹙起，好似經受着難以想象的痛苦，握劍的手掌上，更是青筋暴突，指節泛白，顫抖不止。
“你的手……”
在其身邊，一名衆聖殿僞聖強者目露駭然，竟是心神不穩，不由自主的倒退數步。
“嘶……”
衆人循聲望去，不由雙目圓睜，倒抽一口涼氣。
隻見趙書航圓潤白皙的皮膚，竟是以一種無人能夠理解的方式，好似在瞬間失去了水分，須臾便幹癟如行将就木的老者，其上更有點點斑駁，好似老年斑。
“屍癍！”
唯有幾名見多識廣的僞聖強者，面色難看的吐出了兩個字。
那斑駁痕迹，好似散發的是沉沉暮氣，可仔細感知之下，必然不難分辨出來，那分明是透着不祥與死氣的屍氣！
若是往常也就罷了，可趙書航乃是堂堂新晉聖境大能，生機如大日東升，怎麼可能身具死氣？
而且，即便真的中了歹毒至極的邪魔手段，可什麼力量，能夠無視一尊聖境大能的聖道本源偉力，直接作用其身，且令其毫無防備？
“這是……”
趙書航體内浩然之氣本源聖力瘋狂運轉，可那侵入體内的外來之力，好似無影無形，竟是絲毫不受其聖力影響。
雖然以他的實力，還能撐一段時間，可若不解決這股詭異的力量，單單是自己這條臂膀就擋不住了！
能夠恢複聖者肢體的至寶，并非沒有，可現在要面對吳明這一畢生大敵，哪有時間尋這等至寶複原肉身？
可若不果斷作出決定，不僅是這條臂膀保不住，就連接下來的戰鬥，也要分心鎮壓體内的外來異力。
最讓他難以接受，乃至震驚悚然的是，自己與書山劍的聯系，竟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淡化。
僅僅片刻，便近乎若有若無，哪怕是學海扇，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趙書航有些茫然擡頭，看到了原本給予厚望的兩柄紫青聖劍，卻是絲毫沒有傷及吳明不說，在觸及其周身那無形火焰時，更是散發出乳燕投懷般的陣陣清脆劍吟。
“戰旗！”
原本正在揮舞大旗的青年，猛然雙目泛紅，雙臂啪嚓斷折，好似被獵獵作響的鐵皿戰旗卷起的飓風拍飛。
若非有一名兵家僞聖眼疾手快，出手将之護住，恐怕受傷更重。
“噗……”
青年道士口皿鮮皿，面色瞬間蒼老了無數歲，目露駭然的看着無形火焰中的人影，身形踉踉跄跄，好似站立不穩，“這是什麼力量？”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雖然風華依舊，俊美無雙，可少年僧人周身卻有一股濃郁的化不開的暮氣滾滾宣洩而開，口中誦讀的佛号，更是漸漸低至不可聞。
“百因必有果，你們的報應……就是我！”
吳明緩步自光影中走出，聲音好似淡漠，絲毫不含感情，卻給人一種天律般的無上威嚴。
強如僞聖，竟是在聲音還未傳來，僅僅看到吳明身影走出之際，便不由自主的垂下高傲頭顱，哪怕明知這麼不對，身體卻本能這麼做了！
這是來自生命層次的威壓！
所有人心神狂跳，難道說……吳明破境成聖了？
不，這股來自生命上的威壓雖強，卻并無聖境威壓，更好似純粹的天地威壓，有如大道降臨，萬道辟易！
凡境界不及者，盡皆俯首，彷如見聖皇出巡，淨街跪迎，卻無絲毫抵觸，而是由衷所發。
即便是強如趙書航這等新晉聖境大能，還是那彷如佛子般的少年僧人，亦或者道法自然的青年道士，還是那鐵皿不屈的青年将軍，無不盡皆俯首，彷如稱臣。
更好似，引頸受戮！
無論他們心底多麼想反抗，可身體本能卻做出了截然相反的舉動，好似本就該如此！
“三千六百年前，南海無涯島，妖孽橫行，龍宮妖皇虎逵，無端屠戮島上人族百姓，三十四鎮，一百二十五村，共計四百六十七萬三千七百三十三人！”
吳明目光如炬，彷如神靈降世，宣讀天條，目光所及之處，一尊南海妖尊身體顫抖，止不住的妖光散逸而開，化作一條渾身布滿金紅虎紋，猙獰無比的千丈龍蝦。
“本尊乃是南海水族，人族管不……啊！”
話未說完，這尊與吳明未曾見過面，卻自陷空島一戰時結下因果的南海妖尊，眼耳口鼻中噴吐無量量光焰。
每一次光焰閃爍間，便帶出濃郁的妖光，接連三閃，其龐大妖軀未見有何變化，蓦然一震間，撲簌簌化作飛灰飄散。
“兩千八百年前，南海瓊州百姓遭遇百年不遇水災，千萬黎民百姓流離失所，數百萬生靈枉死海難，皆因南海龍宮水将鲨虜，偷盜沿海水脈所緻！”
吳明目光一轉，又落在了一條已然化出千丈鲨魚真身的妖尊身上，正是曾經為其子追殺過吳明，而結下莫大因果的鲨虜！
“本尊……”
堂堂巅峰妖尊，僅僅吐出兩個字，便步了前者後塵，毫無抵抗之力。
“天龍江妖魚黑桷，性情暴虐嗜殺，千百年來，屢屢興風作浪，水淹兩江，緻使無數百姓遭災，因你而死者，不計其數！”
吳明目光再轉，落在了一條千丈黑魚身上。
當年，吳明南下避禍，遠赴南魏，路過天龍江之時，此獠曾攜天龍江至寶，行聖道封鎮，隔絕天地空間壁障，千裡追殺。
雖然最後被吳明設計重創，并被慧難及時趕到重創，卻也因此結下不解之緣！
曾經，此獠更是惡毒威脅，要水淹兩江，報複吳明。
豈不知，這些年來，乃至更早的千百年前，此獠就做了無數次，視人族百姓為蝼蟻，任意欺淩殘虐，殺死殺傷不知凡幾。
可惜的是，因其在天龍宮中挂職，更是人族冊封的水族靈官，幾次事發，都僅僅是申饬罰俸，根本不傷其筋骨。
待得時間一過，其故态萌發，再次興風作浪，不知害死多少人族百姓。
此時，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便在那無形火焰缭繞中，扭曲哀嚎着，連妖魂都沒有機會逃遁，便既化作飛灰。
雖然三大妖尊死的很快，但任誰都看的出來，它們死前遭受了不知多麼殘酷的懲罰。
抽魂煉魄，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形容遭受的痛苦！
所有人心頭駭然，面無人色，想要反抗，體内力量卻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明明可以清晰感受到，卻愣是提不起半分力量。
隻能眼睜睜看着，吳明挨個點名，凡是目光所及處，無不是例數其罪狀，盡皆道消神滅，絕無任何幸理。
這一刻，衆人頭皮發麻，無不縮着脖子，生怕被吳明看到。
縱觀修煉界，手上沒有沾染鮮皿者，幾無任何一人能夠做到，在這般情形之下，豈不是生死盡在吳明一言而決之下。
這是什麼神通，又是何等偉力，世間豈能有如此逆天之能？
雖然很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在眼前，容不得他們不信，因為吳明正以令人無法理解的方式，誅殺一名名妖蠻強者。
非是言出法随，勝似言出法随，更像是天道規則！
即便強如趙書航這等聖境大能，此時似乎都失去了抵抗力，更何況是他們呢？
“郦璃！”
終于，吳明走到了一名身後有狐尾，姿容絕世，此時俏臉微白，我見猶憐的少女面前。
“要殺就殺，休想本……”
郦璃銀牙一咬，話未說完，瞳孔中倒映着不斷放大的手掌，接着眼前一黑，便既再也沒了聲息。
“賤人！”
吳明不屑冷哼，一掌将郦璃拍成了飛灰，甚至連宣讀其罪狀都懶得做，轉而看向幾名瑟瑟發抖，有如見鬼般的真龍。
其中不止有和吳明做過交易的西海敖茵，也有交惡的北海敖沄，更有東海一尊不知名真龍尊。
“吳明，不要忘了你和我西海之間曾經有過交易，你……”
敖茵嬌軀連顫，已是難以維持人身，在半人半龍之間來回變換，詭異到了極點。
其餘兩尊真龍的狀态也好不到哪兒去，無不目露恐懼。
“吳明，你隻是修煉因果大道，卻也無法做到，掌握所有人的生死！”
就在吳明開口，準備定罪真龍之際，蓦然傳來一聲冷喝，蒼穹之巅，更有滾滾海量聲，有如雷霆般轟鳴而落。
赫然是趙書航不知何時，擺脫了那無形威壓的封鎮，催動書山劍和學海扇轟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