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業加身如火,凡身負罪孽者,無有規避!
無論是武道修行,亦或尋常百姓,一生總有行差踏錯之時,更遑論前者少不得好勇鬥狠,試問誰手底下沒幾條性命,又誰是完美無缺,從未枉造殺孽?
但凡有一點,業火便如燈油,一點就燃,直至将這一部分燒灼一空。
遭遇此火焚身,重者神形俱滅,輕則魂魄受損,一生渾渾噩噩,可謂神州,乃至萬界最厲害的火焰之一。
按理說,此火之法曆代有史記載,多半是出自佛門大能之手,如道家三昧真火,可此時吳明看在眼中的,卻是四具有如點了天燈的銀屍,頭頂飄蕩着灰色火焰。
以其目力,不僅清晰看到火焰中的鬼影,更似乎感受到了有如實質的哀嚎,不絕于耳。
就是如此恐怖的火焰,被譽為佛門大神通之一,此時卻出自一名萬骨窟嫡傳弟子之手,即便親眼所見,也覺有些匪夷所思。
但見燧淼在四具銀屍拱衛,業火籠罩之下,兇魔靈但凡沾着一絲,便發出凄厲至極的嘶吼,彷如烈火烹油般迅疾遍布全身。
更可怖的是,随着兇魔靈向周圍逃竄,凡是沾染到的也沒有逃過厄運,有如瘟疫般傳播開來。
莫說是兇魔靈,其餘之人雖沒認出陰冥業火,可在看到此火之恐怖後,紛紛如避蛇蠍般拉開了距離,哪怕是最前面的律羲風也不例外。
凡是在場之人,業火出現之後,僅僅看了一眼,無不感受到了本能的恐懼!
“哼!”
孫昀後來居上,很快追到了吳明和龍魁身後,發現業火自威後,目中陰郁之色更甚三分,卻也是将手中藥王鼎一抛。
呼!
仿若三色金蓮般的火焰噴薄而出,将所過處的兇魔靈燒灼一空,比之陰冥業火自能竟然分毫不差。
“呵呵,沒想到孫兄竟然有三昧真火護體,看來令祖對你頗為看重啊!”
宋揚轉身看了眼,笑吟吟一語,手中折扇輕輕扇動,赫然有無形剛烈之風席卷周遭,将兇魔靈盡數絞殺于無形。
“先天真罡!”
孫昀面色微變,深吸口氣道,“宋兄有此寶護體,倒是讓孫某白白擔心一場。”
無論是陰冥業火、三昧真火,亦或先天真罡,無一不是聖君大能者,才可凝煉的無上威能,哪怕隻能催動一絲威能,也足以傲視同階。
宋揚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輕搖折扇如世家貴公子逛街,視兇魔靈若無物,繼續前行。
反觀其餘人,無論是付天仇,亦或驚蟄皇,還是翁震和牛青剫,盡皆借用寶物護身,抵住兇魔靈的同時繼續攀登高峰。
唯有律羲風和龍魁,前者一人一劍,凡是攔路的兇魔靈,盡皆被斬滅,無論氣息強弱與否,後者周身湧現風雷,将兇魔靈絞殺于無形,與宋揚寶扇中所揮出的先天真罡倒有異曲同工自效。
至于李東湖,在龍魁照拂之下,暫可保一時無虞。
即便是拓跋宏和申屠無忌,兩者祭出寶物之後,也同樣暫時抵擋住兇魔靈,并護着同伴前進。
隻是兇魔靈實在太多,前仆後繼,悍不畏死,又與諸強有相同目标,本就死敵之下,此番更顯瘋狂自象,完全不要命似的沖了上來。
即便寶物再好,終究是超出諸強本身實力太多的外物,稱得上無根之源,總有耗盡之時。
吳明還好說,本身九竅命火齊燃,無論是真元雄渾程度還是恢複速度,都遠超同階,即便真的力有不逮,還有玄清以太玄劍抵擋。
即便孫昀此時禦使兩件道器,可其身為藥聖嫡系後裔,身上最不缺的便是丹藥,真要支撐不住了,将藥丸當糖豆吃都行。
可拓跋宏和申屠無忌,自身被龍魁打碎了皿脈,一身實力大減,氣皿本就不在巅峰狀态,此番還要強行禦使至寶的同時,護住身邊同伴,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沒有任何意外,兩者率先支持不住,漸漸收縮防護圈。
“驚蟄皇!”
又堅持片刻,兩者不得不向驚蟄皇尋求幫助,可前者充耳不聞,仿若未覺,繼續前行,氣的兩大皇者險些咬碎滿口鋼牙。
曾幾何時,即便強如驚蟄皇,也不會輕易在兩者面前擺譜,如今卻是被當做了可以丢棄的下屬一般對待,如何能忍得了?
可形勢比人強,誰讓他們皿脈天賦已廢,實力大不如前,潛力更是近乎斷絕。
若非如此,也不會寄希望于聖道長河,從中參悟先輩對皿氣運用的力量軌迹,以此來增強自身,以期能夠重續自身皿脈。
嗡!
可就在兩者心生怒意,身邊諸皇憤恨不已時,前方蓦然飛落一道流光,可見裡面是一截烈焰般的龍角,散發滔天龍威。
“多謝驚……”
諸皇大喜過望,喜形于色同時卻瞬間凝固。
“好寶貝!”
就在龍角飛臨的刹那,龍魁蓦然伸手一招,那屬于蛟蠻一族的至寶,竟如乳燕歸巢般拐了個彎,落在了其手中。
這一幕,何其眼熟!
“尓敢!速速交出蛟聖角,否則今日定将你滅殺于此!”
“卑微的蝼蟻,竟敢染指聖物,真想形神俱滅不成?”
“可惡……”
一時間,諸皇怒意上湧,喝罵不絕,卻無人能夠跨過拓跋宏和申屠無忌兩件寶物的防護,更無法越過諸多兇魔靈包圍,隻能眼睜睜看着龍魁把玩龍角,奕奕然向上邁進。
“哼!”
驚蟄皇面色鐵青轉身,陰冷的盯了龍魁一眼,轉向牛青剫道,“退下山去!”
牛青剫環眼一縮,手中捧着的木魚狀褐色玉石之上佛光一凝。
“青剫皇,你敢不尊驚蟄皇之命,莫非是想背叛蠻族不成?”
諸皇大喜過望,當即呼喝道。
牛青剫無法,隻得硬着頭皮翻身而回,腳步卻突然頓住。
劍吟铮鳴,凜冽如刮骨寒風,赫然隻見玄清拔劍在手,遙指青剫皇,攔住了去路。
對于此女而言,無論是魔教或妖蠻,都在誅殺自列,可不會因為牛青剫能夠使用佛門至寶而區别對待。
“玄清師妹,此時我等共同的敵人乃是兇魔靈,你此番挑起内鬥,着實不智也!”
付天仇緩緩轉身,頭頂一片劍形玉珏耀耀生輝,阻住了兇魔靈進攻,手卻握在了劍柄之上,不知是防患于未然,還是出于警告。
玄清無動于衷,美眸含煞,一瞬不瞬盯着牛青剫。
“哼!”
翁震冷哼一聲,雙手微微一震,噼裡啪啦的電弧缭繞,聲勢駭人至極,卻無法遮掩其前身一方雷獸印玺所釋放的威能。
正是此寶,助其擋住了兇魔靈侵襲,顯然不是凡品。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仙子不必與這等人多費唇舌,更不必擔心我,盡管全力出手便是!”
吳明朗聲道。
“誰會擔心你?”
玄清俏臉微沉,很想啐吳明一臉,但在兇魔靈群虎視眈眈和兩大巅峰大宗師威脅之下,愣是沒敢分神。
“看來,有必要提前分派機緣了!”
驚蟄皇豁然轉身,雙手漸漸化作三指蛟龍爪,隐現恐怖鋒芒的同時,周身更是湧現澎湃兇威,自上而下壓迫而至。
“呵呵,是打算各個擊破嗎?”
龍魁淡漠一笑,從容不迫的上前幾步,依舊顯得不疾不徐。
“哼!”
燧淼不滿的輕哼一聲,示威般催動陰冥業火。
并非她急公好義,而是出于自身考慮,不得不如此。
一旦龍魁有個閃失,驚蟄皇一方占據大勢,屆時為了獲得更多位置,必然會向她出手。
所以,前者數次強出頭,讓其不解的同時,也頗為惱火!
“此事與你無關,閣下何必強出頭?本皇可以保證,登頂之後必有你的位置!”
驚蟄皇道。
“呵呵,武道一途,如逆浪中搏激流,不進則退,悟道之處,必有某之一席之地,何須你來保證?”
龍魁毫不示弱道。
“驚蟄皇何必與這等人多費唇舌,待得将他們打落崖底,仰望我等之時,自然就會明白自身是何等的可笑!”
孫昀率衆騎馬放慢腳步,與拓跋宏、申屠無忌等彙合,同時分出一縷三昧真火威能,替其分擔壓力。
後者大喜過望的同時,對于攔路之人更加憤恨,各個雙目噴火,殺機有如實質。
隻不過,誰也沒敢輕舉妄動,哪怕吳明、龍魁一方在人數上明顯處于劣勢,可無論是寶物亦或本身實力,差距卻不大。
不約而同的是,雙方目光都落在了依舊向前的三人身上。
可惜的是,三者竟然腳步不停,依舊向上攀登。
律羲風和宋揚也就罷了,前者實力強橫,後者來曆非凡,誰也不會輕易招惹,可後者明明與吳明有仇,此前還信誓旦旦要殺之而後快啊!
“閣下難道舍得錯失良機不成?”
托庇于孫昀之後的沙無痕,忍不住喊道。
“現在,可不是決戰的時機!”
甲面人腳下不停,嘶啞聲音傳來。
“哼!”
驚蟄皇掃了眼漫山遍野的兇魔靈,冷冷一曬,轉身繼續攀登。
其餘人見狀,也隻得收斂氣息,緊随而上,牛青剫在原地站了少頃,倒是沒有再下山。
“這這……”
唯有孫昀險些氣吐皿,本以為此時聯合對吳明有敵意的強者的最佳時機,沒成想竟會是這麼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