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打擾母親。”
久久沒有開口的梁子意總算是開口了，她将碧何給叫住，對兩人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平日裡梁子意經常提出這樣的要求，朝日也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卻不一樣。
她擔憂的看向梁子意，“姑娘……”
看她的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樣子，這滿地的碎瓷片，若是一個不好梁子意想不開可如何是好？
到時候她跟碧何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啊！
“出去！”
這是梁子意第一次疾言厲色的對待下人，朝日被吓得蒙了。
碧何趕緊上前将人給拉出去。
等到朝日回過神來的時候，呆愣的看向身邊的碧何，“姑娘這是怎麼了？”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姑娘這麼可怕的樣子。”碧何也是一臉的心有戚戚焉，“咱們現在還是不要去招惹姑娘了吧？”
誰知道梁子意究竟為何不高興，她們現在若是還湊上前去，一個不小心撞到傷口上了可怎麼好？
芳華聽見動靜出來，見她們都回來了守在外頭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梁子意很注重私人空間，在獨自一人在家的時候，經常将她們趕出來。
“怎麼了這是？”芳華才蹙着眉頭不滿的看向兩人，“姑娘在裡頭呢，你們怎麼跟死了媽似的，平白讓人看着晦氣！”
朝日跟碧何被罵也不敢反駁，上前去對芳華輕聲道：“姑娘将我們趕出來的。”
聽見這話，芳華的眉頭深深皺起，“怎麼回事兒？”
将人拉到一邊，朝日三兩句将梁子意進去宋夫人房間前跟出來後的事情形容了一下。
“姑娘是不是被打手闆了啊？”碧何一臉惶恐，她聽人說在學堂裡基本上每個人都被師父打過手闆，“姑娘也太可憐了。”
雖然她也很想識字，可一想想會被打手闆，還會餓肚子，頓時所有的想法都沒有了。
聽見碧何這般說，芳華有些微惱的瞪了她一眼，“你當誰都跟你似的？宋夫人才不會打人手闆呢！”
芳華一時間也想不出究竟為什麼梁子意會突然變成這樣。
“要不……咱們去跟夫人說說？”
而今看來，能夠治得了梁子意的，也就是鄭阿柔了。
聽見這話，朝日連連搖頭，“方才姑娘警告了我們的，這事兒千萬不能被夫人知曉。”
那就沒有辦法了。
芳華深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等着吧。”
“等？”朝日不理解，“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去？眼瞧着就要吃晚飯了，若是姑娘餓壞了肚子可怎麼好？”
“我去做飯。”芳華起身對二人囑咐道：“你們在這好好看着姑娘，一會兒我端了飯來再進去。”
這是個好主意，朝日跟碧何連連點頭，“我們在這兒等着你。”
房中，梁子意坐在一地的碎瓷片裡，滿心頹喪決然。
憑什麼阿遇說娶就能娶她？
就算這輩子終究是要嫁人，她至少也得嫁一個稍稍有些好感，亦或者說是不讨厭的人。
而今梁子意對阿遇的感情算得上是厭惡了。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并沒有做錯什麼，老天爺為何如此對待？
憑什麼呀……
閉上眼睛，梁子意緩緩躺下，碎瓷片割傷了背脊也沒有感覺。
眼角濕潤的水滴劃入發髻之中，最終消失。
芳華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般場景，頓時臉色急急一變，“姑娘怎麼躺在這裡，快起來。”
她三兩步上前，将梁子意小心翼翼的扶起身。
好在瓷片都不大，并且還算是完整，梁子意背後并沒有太多的皿迹，隻是被劃破的衣裳之中透露着絲絲腥紅罷了。
“我沒事，一會兒打水來清理一下就是了。”梁子意閉上眼睛，滿心的疲憊，“這件事不要告訴老爺夫人知道了，誰也不要說。”
沒有想到梁子意竟然會這般說，芳華微愣，“您的傷口在這裡，我便是想要瞞着，也瞞不住啊！”
“不打緊，你幫我處理一下便是了。”梁子意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隻要想瞞着，難道還怕瞞不住不成？
見梁子意這般堅持，芳華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奴婢聽姑娘的也就是了，一會兒奴婢便将這件衣裳悄悄拿出去扔掉。”
而今梁子意身上的衣裳沒有一件是便宜的，而且今兒還是為着去找宋夫人特意換的新衣裳，若是就此扔掉難免可惜。
可芳華卻不敢違背梁子意的意思，這件衣裳若是留着，有朝一日鄭阿柔與梁大進來，總是會發現的。
“不，給我留着這件衣裳。”梁子意眉眼深沉，“我要記住今日。”
梁子意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會記住今日的身不由己，今日的屈辱。
“姑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原本芳華是不想揭開梁子意的瘡疤的，可現在她的表現實在是反常，讓芳華不得不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一般來說，梁子意是絕對不會想不開為難自己的，她要為難也為難别人。
至少芳華跟在梁子意跟前的這段時間所看到的，她今生活到現在都是順風順水，即使有波折，那也是小小的波折罷了，很快便能夠過去，能讓梁子意煩惱成這樣的事情，當真不多。
“沒事，等該你知道的時候，你便會知道了。”
她現在的态度，不想讓身邊的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鄭阿柔與梁大。
若是芳華知道了，按照她的性格，必定會去告訴梁大與鄭阿柔。
誰也沒有辦法違抗聖旨，哪怕是鄭阿柔夫妻倆。
此時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唯一的作用便是讓他們心疼愧疚罷了。
梁子意不想讓他們如此。
“姑娘怎的這般倔強。”
芳華心裡無奈極了，看着梁子意深深的歎了口氣。
她便是想要勸一勸，也得她聽才行。
“按照我說的去做便是了。”
梁子意神色不動，眼中卻若有若無的露出了些許笑意來。
看得讓芳華心裡又是心疼，卻又莫名有些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