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來，身上乏得很。”
将所有賓客送走之後，汪塵到了唐氏的院子，捏着眉心，隻覺得渾身疲乏。
見狀，唐氏上前伺候他退了外衫，屋裡地龍燒的暖暖的，倒是不冷。
“可不是麼？我今兒冷眼瞧着，梁家的姐兒真是不錯，跟在宋大人身邊長大的姑娘，規矩禮儀一絲不錯，又進退有度，沒讓明哥兒娶她可惜了。”
手在汪塵頭上輕緩的揉着，唐氏一臉可惜又可歎。
“我曉得梁家的姐兒是個好的，你瞧滿縣城的姑娘，哪個有她這般規矩？金陵的小姐大都比不上。”
說起這個汪塵便歎氣，“我倒是不奢望明哥兒能娶上梁家姐兒，她有那個師父，嫁給哪個要不得？看不上咱家也是尋常，多多交好就是了。”
“這老爺都跟我說過。”唐氏歎氣，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明兒娶誰都不要緊，隻要家風好便是，偏生他自己不争氣，看上了商賈之女，還……”
“行了，現在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
說起這個汪塵便頭疼得很，人都娶了，難道還能退回去不成？
唐氏當然知道沒有辦法了，隻是她心裡總還是不甘心。
忽然之間，唐氏心中又升起一計，“我堂姐家的女兒正當嫁齡，對明兒也有些情誼在，不如……”
沒有想到唐氏忽然提起這個，汪塵一愣，睨了她一眼，道：“你堂姐眼睛生在頭頂，願意将女兒許給明兒為妾？”
還在一個商賈之女之下。
“怎麼是為妾？咱家明兒生得有出息，堂侄女兒來做平妻也不委屈。”她說的一派理所當然，仿佛旁人家給她兒子做小也是應當似的。
汪塵聞言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咱家是什麼人家？你也想學童家那般，弄個平妻出來丢人現眼？”
當年童老爺有妻袁氏還娶平妻的事情可好一頓鬧騰，惹得滿縣城裡都看笑話，現而今他可不想自家兒子也是這樣。
這話倒叫唐氏不樂意了，“他童家商賈都有平妻，我兒怎就不能了？”
其實唐氏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接納一個不知廉恥的商女做正頭媳婦，她總是不甘心的。
答應娶她也是沒有辦法，原本就不甘心，現在娶進門了，瞧着孫月如哪裡都比不上她曾相看的梁子意，心裡更是不舒服。
要知道，唐氏初見梁子意的時候，她也是商女，可然而，人家的行為禮儀卻一絲不錯，孫月如比起來差遠了。
多年的夫妻，汪塵哪裡有不明白唐氏的心思？
于是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氏道：“若給明兒娶平妻，我也得娶一個才是，沒得讓兒子越過老子去，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想也不想的唐氏直接梗着脖子頂回去，“你敢！”
她跟汪塵少年夫妻，也算是情投意合，汪塵雖然有幾個妾侍通房，可那些都是省心的，也沒有弄出庶子女來讓她煩心。
老了老了，汪塵若給她娶一個平起平坐的平妻來，她非活活氣吐皿了不可。
“那不就的了，這事兒你就别想了。”
說罷，汪塵也不搭理她，徑直讓下人端盆水進來洗漱。
唐氏更是不樂意了，“若孫氏是個好的，我自然一句話不說，可她這般……”她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來。
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汪塵漫不經心的道：“那你就好好擺擺婆婆架子消消氣。”
人都已經嫁到自家來了，若是唐氏看不上，想要怎麼磋磨還不是随她去？
唐氏一想确實是這麼回事，頓時心裡舒服了不少。
“那行，就依你。”
啐了汪塵一眼，唐氏再沒開這個口。
對于汪家這一系列的事情，梁子意一無所知，回到家徑直躺到床上。
“累死人了！”
這樣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唐氏可不是個好相與的，看來孫月如有的熬了。
麗香靜立一旁，一言不發的伺候這梁子意脫衣裳卸妝。
“孫小姐卻是個有福氣的。”
她忽然來這樣一句，讓梁子意有些疑惑。
不解的看向麗香，“怎麼說？”
從哪裡來看，她都不覺得孫月如有這個福氣。
原本她自是自言自語的輕聲喃喃罷了，沒有想到梁子意聽見還問了下去。
麗香微怔，見梁子意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她無奈道：“雖然孫小姐名聲不好，汪夫人也不甚喜歡，可奴婢瞧着，汪公子倒是極為憐愛的，也算是福氣了。”
更何況汪家是現而今縣城裡頂厲害的人家了，孫月如嫁進去，便是縣城裡除了唐氏之外最尊貴的女子。
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沒有想到麗香說的竟然是這個，梁子意啞然失笑。
“我卻不這樣認為。”
倘若汪明當真看重孫月如的話，那就不會婚前與她苟且。
她對婚前性行為并沒有太大的意見，隻是在這個時代，确實是……
在梁子意看來，汪明對孫月如不過是一時的愛重罷了，這份愛重能維持多久尚未可知，再加上又有孫月如又被汪家旁人所不待見。
别人不提，一個唐氏便夠她受的了。
梁子意可不覺得這是福氣。
可這一切，梁子意都沒有跟麗香解釋。
看了梁子意一眼，麗香心中不解，卻也沒有再問出來。
主子或許是有主子的想法吧？
反正跟她說了也不一定懂，麗香有自己的自知之明。
看着梁子意，麗香想了想，道：“我曾聽娘說過，這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男人心。”
“你娘說的不錯。”
雖然她沒有吃過豬肉，但是豬跑總是見過的。
有多少夫妻反目是因為男子變心？
這世上像是潘金蓮一般的女子總是在少數。
“你好好想想這其中的門道。”梁子意忽的對麗香道，“過兩年你也要許人家了，若是能想透其中的關竅，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些。”
沒有想到梁子意說出這話，麗香愕然，“姑娘，奴婢不是不能贖身了麼？”
怎麼還能許人家？
奇怪的看了麗香一眼，梁子意心中不解，“誰說不能贖身就不能許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