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梁子意呵斥梁子航，方媽媽有些肝顫，連忙勸道：“航哥兒還小，有些事兒慢慢教就好了，孫府……”
對于方媽媽的言辭，梁子意不以為意，有些事兒若是不從小教導，梁子航也算是廢了，“我去的孫府确實就是孫月如的家裡，可你要相信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考量，孫月如那樣對娘，對阿遇，我難道不生氣？”
在知道梁子意要去孫月如家裡做事的時候，梁子航是生氣的，甚至有些悲憤，怨怪梁子意不顧母親投靠敵人，也悲憤自己無用，無法賺錢。
聽見梁子意最後一句，梁子航沉默了。
在知道孫月如欺辱鄭阿柔的時候，梁子意比誰都生氣，她是什麼性子梁子航是知道的，她難道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生氣，可聽完梁子意的話之後，他又驟然冷靜了。
隻剩下深深的頹然，“我知道了。”
見他情緒低落，方媽媽有心想要安慰幾句，可見着梁子意不甚良善的臉色，她又不敢開口了。
眼睜睜的看着梁子航吃完飯放下碗筷回到房間，方媽媽有些擔心，“意姐兒，難道真的不去安慰一下航哥兒？”
不管怎麼樣，在方媽媽看來，梁子航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小孩子就是要耐心一些好好教導，梁子意的做法有些激進了。
看了一眼方媽媽，知道她這是關心梁子航，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用，有些事兒誰去說都沒有用，隻能靠航哥兒自己想通。”
打心眼裡不贊同梁子意如今的做法，可方媽媽仔細一想，好像也确實就是這麼個理兒，她能跟在趙月兒身邊多年不倒，她自己也是個聰明的，一下便明白了梁子意的意思。
“放心，我曉得了。”
即便梁子意對方媽媽說的話狠心，可畢竟是她弟弟，她怎麼可能不管梁子航呢？
給他做了一碟子他最喜歡的栗子糕，梁子意估摸着現在梁子航已經思考的差不多了，推開廚房的門進去。
首先梁子意看見的便是梁子航不同于往常的意氣風發，怏怏的趴在書桌上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
含笑将栗子糕放在他跟前讓他回過神來，梁子意站在他正前方笑道：“可想明白了？”
擡頭看向一臉笑意的姐姐，梁子航抿唇低聲道：“我其實沒有怪你。”頓了一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在怪自己。”
這倒是讓梁子意來了興趣，将栗子糕端到一旁羅漢床上的茶幾上，示意梁子航過來吃，“願聞其詳。”
斯斯艾艾的走過來，梁子航先是小心觀察了一下梁子意的表情，見她确實是沒有開始的嚴肅了，這才大着膽子拿起碟子裡的栗子糕咬了一口。
香甜軟糯的口感在嘴裡化開，梁子航幸福的眯起了眼。
有些口齒不清的同她解釋道：“我在想，若不是我太沒用了，這種事情原本應該我來幹的。”許是在宋夫人身邊待久了又有梁子意的教導，梁子航的覺得，女子是應該被保護的，雖然他并不是太将女子當成自己的附庸。
可是這樣讓女子沖在最前方的感覺，卻還是不好受。
梁子航擡頭看向梁子意，道：“姐姐，我想守護你跟娘親的。”
看着他這般模樣梁子意便知道，怕是今兒的事情仔細想來，讓梁子航的自尊心受損了。
含笑拍了一下他的頭，原本梁子意是想捏捏臉的，可見到他嘴角的殘渣，頓時改成了摸頭。
“你這個年紀能做到你如今的樣子，已經很好了，姐姐以你為榮，相信娘也是一樣。”
梁子航的道心思梁子意多少知道一點，說實話，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梁子意心裡若說沒有一點美滋滋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相比起來，她更想要梁子航能自信一點。
想了一下，梁子意道：“你現在怎麼都算是讀書人了，而且已經開始科考，咱家又是農戶，士農工商，咱們家若論地位上，是比孫家高的。”
仔細看着梁子航，确定他聽進去了，梁子意有接着細細同他解釋。
“更别說咱們還有師父還有師姐，随便一個都能輕松碾壓孫家，我為什麼不這麼做？”
說到這裡，梁子航的好奇心已經徹底被吊起來了，眼神疑惑的看向梁子意，十分不解，“為什麼呢？”
見他開始思考了，梁子意抿唇笑，“你想想是為什麼。”
這下倒是有些為難梁子航了，他遲疑的看向梁子意，“難道是不想麻煩師父師姐？”雖然梁子航沒有正式拜師，可宋夫人與趙月兒對他的态度以及他自己的态度跟正式弟子已經不差什麼了，所以私下裡他都是這樣稱呼的。
“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人說師父與師姐仗勢欺人，即便這件事錯在孫府，可若是孫府更慘一些，錯就在為我們出頭的人了，世人總是同情弱者的。”
“你可以不做一個好人，隻要不做壞人便好。有一點你要謹記，人生在世即便愛惜羽毛很累，可若是你沒有足夠強大的心，那就不要做出有損名聲的事兒，千夫所指的滋味不是平常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梁子意自認自己隻是一個平凡人，若是有一天自己被千夫所指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周圍異樣的目光帶來的負面情緒。
她并不覺得這有什麼錯，并且将這件事說給梁子航聽。
對于梁子意的話，梁子航若有所思。
不同于梁子意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平凡人，梁子航是個貨真價實的八歲男孩，又一直被人捧着，他覺得自己未必不能成為人上人。
隻是這樣的心思不足以支撐他違抗姐姐的意思，更何況梁子意說的未必沒有道理。
梁子航仔細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若是你成功報複了孫家之後，他們對我們窮追猛打呢？”
雖然按理說，孫家是商賈，地位比不上他們家，可是孫家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