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院子,就問到了紅燒肉的香味。
碧何一邊擦手一邊說道,“夫人回來得正好,紅燒肉馬上就好。”
梁子意一展笑容,“我就饞這口呢,太好了。”
她笑嘻嘻的,隻是讓人看不懂她是真的開心還是假的開心。
朝月不由心疼梁子意了,雖然梁子意總是掩飾自己的内心,但是各種苦楚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一餐,梁子意吃得很多,還喝了一些酒。
摒退了衆人,她拿着酒壺,站在雪地裡。
“阿遇,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一個又一個的,都不給我省心。”梁子意從袖口裡拿出寫了一半的信,憤憤的扔在雪地裡。
然後用已經濕透了的繡鞋擦了上去,“不給你寫信了,寫信也沒用,都要我一個人操心,太累了。”
“何事竟然這樣氣憤?”院牆上,站着一個黑影。
梁子意沒等反應,那人就從牆上跳了下來。
帶走近,梁子意才看清,“小千?”
蔣千走近她,他身穿一身铠甲,下巴上滿是胡渣,狼狽的眼中布滿皿絲。
“末将奉袁将軍之命,前來探望夫人。”蔣千鄭重的說道。
阿遇在軍營之中魂不守舍,隻因惦記家種的梁子意。
戰場上,他是将軍,每時每刻都不能有閑暇的時間,他若玩忽職守,就是置那些将士們的性命于不顧。
蔣千自告奮勇,願替阿遇回家看看,求取梁子意的親筆信。
他也不單單是為了阿遇,他也想念梁子意,想回來看看。
梁子意看了看他,“回去吧,我這不還活着麼。”她腳步踉跄,手中的酒壺灑出了一些酒。
蔣千急忙扶住了她,“你這也就勉強算是活着,怎麼這樣不開心,也是因為想你的阿遇嗎?”
他問到,臉上苦楚。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啊,好好的回去打仗,等你凱旋歸來,比你考上功名還有用。”梁子意微醺的說道。
蔣千歎了口氣,“這些我比你更知道,所以,你要快些寫一封信,我好回去複命。”
梁子意喝了那麼多的酒,哪有力氣寫信,随手丢了一隻帕子給他。
“拿着信物,告訴他,我要他活着。”梁子意掙脫開他,慢慢的走上了台階,喃喃自語,“我要他活着,活着回來找他算賬……”
說完這句話,她就倚到了門上,“困。”
蔣千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什麼人才把她扶起來,送進了房間。
誰知道,他剛把梁子意扶進屋,梁子意就吐了出來。
他的铠甲,從上到下,都是她的嘔吐物。
蔣千這個後悔啊,可是畢竟是戰場上偷偷回來的,也不好大肆宣揚,隻能忍耐着。
雖然他是以狩獵為生,可是這麼髒,他還是人生第一次。
也來不及換衣服,将梁子意扶到床上,他轉身就走。
又要一夜都不能睡覺的往回來趕。
回到軍營,就看到阿遇在帳子裡來回踱步。
“告訴将軍,我有要事禀報。”蔣千對門口的小燈子說道。
小燈子看了看他,不由捏住了鼻子,“小千,你是掉豬圈裡了?”
“你再趕這麼說,估計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蔣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嘔吐物,為了回來有交代,他可是頂着這些東西兩天一夜。
小燈子搖搖頭,還是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就走了出來,“快去吧,我家老爺還沒吃飯。”
蔣千笑了笑,走進去,單膝跪地,“末将無能,沒等到夫人親筆信。”
本來坐在那裡的阿遇激動得站了起來,“怎麼了?她是不是生病了?怎麼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
他滿臉得擔憂,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回家去。
“夫人隻是喝醉了。”蔣千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這個就是她的信物。”一堆嘔吐物,都凍在看他的身上了。
阿遇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像是在盡自己極大的能力在憋笑。
最後無奈的放棄了。
“她說要你活着回去。”蔣千說完這句話,就跑了出去。
他要趕緊把這身帶着怪味的衣服換下來。
回到自己的帳篷,蔣千急忙脫下了铠甲,一隻絲綢的帕子随着他的衣服掉了下來。
他彎下腰,慢慢的撿起帕子,握進了手心裡。
“敵軍偷襲了,胡人來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立刻喊打喊殺聲連成了一片。
蔣千目光一凜,拿起佩劍就跑了出去……
因為醉酒跑到了院子裡,梁子意在第二天就感冒了。
“夫人,讓奴婢說你什麼好。”碧何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都說了,不能亂跑的,非不讓我們守着。”
碧何蹲在火爐旁邊,熬着藥。
梁子意躺在床上,蓋了兩層被子,“咳咳,我也不想啊,隻是我也不知道怎麼會亂跑。”
碧何無奈的看向雀兒,“夫人酒後耍酒瘋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
“不是。”雀兒不會撒謊,搖頭說道。
梁子意尴尬的要死。
朝月端來了粥,“藥好了嗎?”
“剛好。”碧何倒出了一碗藥。
梁子意苦着臉,她是最不願意吃藥的,可是沒辦法,她若是不吃,不知道碧何又要說什麼。
這個丫頭,跟她在一起時間久了,越發的伶牙俐齒了。
喝了藥,梁子意勉強又喝了一點粥,就睡下了。
隻是半夢半醒之間,聽到有人再哭。
“姐姐病了,我去看看她,就一眼就好。”美雲哀求着。
碧何氣得不行,“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夫人喝藥之後已經睡下了,你能不能别吵了,她醒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我知道,姐姐就是在生我氣,她就是不想見我,我看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了才好。”美雲一邊哭,一邊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卻一把被朝月給拉住了。
“你管她做什麼,我就不信,她真的敢去死。”碧何厭惡的說道。
讓她沒想到的是,朝月冷着臉說道,“要死也死外面去,别在夫人的門口死,晦氣。”
碧何第一次見到朝月這樣,不由愣住了。
美雲也愣了一下,連哭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