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尚雲點點頭，“我會很快就出來的。”
小孩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以為離尚雲在逗她玩，咯咯的笑個不停，胖乎乎的手又去抓離尚雲。
“真是個淘氣的。”離尚雲這樣說着，卻笑了出來。
千芸看着離尚雲跟孩子這樣互動，眼中滿是柔情，梁子意看着她，覺得這似乎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場景啊。
眼中的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我在這陪着夫人說會兒話，公子早去早回，孩子一會兒還要睡午覺的。”千芸把離尚雲的頭發從孩子手裡抽出來，才緩緩說道。
離尚雲點點頭，“我知道，你胃不好，少吃太甜的果子。”說完，朝着梁子意點點頭，才跟着引路的奴才離開了。
這一出，梁子意都看愣了。
千芸走到梁子意身邊，“奴婢給您添杯茶吧。”
“什麼奴婢不奴婢，坐下吧，你如今是離家的妾室，不是袁家的。”梁子意拉着千芸坐下。
朝月看了看，就退後了兩步。
千芸笑了笑，依舊是溫婉的模樣，“當初為了保命，才跟公子求了情，一晃，都這麼久了，我總覺着像是還在您身邊似得。”
梁子意笑了笑。
“看你們兩個，總覺得當初我是作對了。”梁子意意有所指。
千芸垂下頭，用帕子遮住了唇。
離尚雲抱着孩子去了地牢。
一進門就先看到了千荪，“老爺……不，公子，公子救救奴婢，公子，救救奴婢。”
離尚雲沒看她，徑直往裡面走去。
看守的打開了牢房，讓離尚雲進去。
除了稻草鋪的床，就是一張桌子，兩張瘸腿的凳子。
桌子上點着忽明忽暗的油燈。
蘇音一身大紅底牡丹繡的衣裙，頭上梳着利落的發髻。
整個人雖然瘦了一圈，但因為上了妝的緣故，看着依舊好看。
她坐到了離尚雲的對面，“我以為你會不來的。”
本來她也沒抱什麼希望，但是卻也知道，隻要梁子意請，他是肯定會來的。
“你我夫妻一場，我帶着孩子來看你，也是理所應當。”離尚雲看到蘇音這個樣子，語氣不自覺就軟了下來。
聽到這話，蘇音眼睛一亮。
但隻是一瞬間，又暗了下去，“你不用可憐我，我是在哪待着都覺得好的。”
她依舊倔強。
看着離尚雲，似乎比剛認識的時候少了意氣風發。
“當年，我投湖是真的不想活了，被你所救之後，我就情不自已的愛上了你。”蘇音苦苦訴說着。
這段情事她此生的唯一，卻也是她痛苦的根源，“我自認我不差，但是，你卻依舊不願多看我一眼。”
“你知道的，當初你是很好，但是我也隻是拿你當妹妹，我不愛你不是說你不好，隻是愛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兩個人難得平靜的說話。
愛情這個東西，不是你優秀我就要愛你的，若是那樣，那不是愛，頂多算是崇拜。
沒有人能左右自己的愛，也沒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我從小就要強，生在庶母的肚子，養在嫡母的膝下，我若不努力，就沒人疼愛我，正因着我優秀，才會在父王得衆多兒女中脫穎而出。”蘇音的手指輕輕的揉着帕子。
兒時她過得不幸福，所以她渴望愛情，想嫁給自己的摯愛。
沒想到，到頭來得到的隻是相互折磨。
“你當初若是不跟我，現在或許也很幸福。”離尚雲輕聲說道。
蘇音笑了笑，“但我不曾後……”
“看看孩子吧。”離尚雲将懷裡的孩子遞給了蘇音。
蘇音卻搖頭，“你是在羞辱我麼，是啊，我不能為你生兒子，隻生了這個賠錢貨。”
她對孩子是滿滿的不滿，她固執的認為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孩子造成的。
如果是兒子，離尚雲肯定會對她好。
離尚雲皺眉，蘇音總是喜歡把自己憋在一個死胡同裡，把自己的路封死，不讓任何人能進入。
“這是你的孩子，你要看清楚。”離尚雲說道。
蘇音不由說道，“孩子我多少都能生。”
一時，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一個落水的人，她若是不想活着，誰也拉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蘇音才說道，“這麼久了，我也看透了，你這輩子是絕對不會愛上我了，但是我想問你，你最愛的人到底是誰。”
離尚雲愣住，他沒想到蘇音會心平氣和的問他這個問題，若是換做平時，她恐怕早就要呐喊着，吵鬧着了。
回顧一生，他最愛的人。
“别告訴我是梁子意，如果是她，我也不可能用個婵娟就能把你困住，或者說你都愛，唯獨不愛我。”蘇音問到。
離尚雲搖搖頭，“我給不出你答案。”
“你說吧，我真的很想聽，以後，我怕是也聽不到了。”蘇音凄涼的說道。
離尚雲知道她的意思，被送京之後，她做的那些事情，最輕恐怕也要判個流放了。
“我與梁子意認識最早，她很與衆不同，另類從容，我愛她的随心所欲。”頓了頓，他又說道，“我也混賬過，想将她據為己有，我一直以為，這是愛。”
蘇音笑了，凄苦中帶着諷刺。
“你把婵娟抓走，我要瘋了，她一直跟着我，忠心耿耿體貼入微，我在那一段時間，甚至以為是我愛她的，因為沒有她的日子，我很痛苦。”離尚雲溫柔的抱着孩子，輕輕拍了拍。
蘇音捂着嘴笑，“你是博愛啊。”
“其實，身邊莺莺燕燕很多，看看也就罷了，真正需要在一起，都不是她們。”離尚雲語氣漸漸柔和，“我早上起來，她就為我熬好了粥，我喝多了，她就為我做醒酒湯，下雨，她會擔心我帶沒帶傘，下雪了，她會把手爐為我準備好。”
蘇音愣住了，這些事情下人都可以做到的啊。
“我會為她烤紅薯，她為我作詩，我跟她學做飯，她為我擦汗。”離尚雲看向蘇音，“我才明白，這是我想要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