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天光透過倉庫頂部的破洞照在幹草堆上,吉莉安從維克多的臂彎裡擡起頭,凝視他的臉龐,内心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悸動。
作為契布曼家的繼承人,她對政治的遊戲規則并不陌生。契布曼家族屬于索林姆皿系,在法理上有資格繼承銅城,統領南境家族,但崗比斯王室更願意打散索林姆皿系領主集團。鸢堡之所以支持契布曼家族獨占銅城,是為了防止人馬丘陵插手王國南境。某種意義上,吉莉安與維克多的伴侶關系促使鸢堡向契布曼家族做出妥協
既然雙方已經達成了共識,吉莉安與維克多的來往就變得特别敏感。
伴侶原則是騎士貴族公認的婚配傳統,似乎不受地域和陣營的限制,銅城和人馬丘陵也同屬一個王國,并非敵對陣營,但蘭德爾殿下現在的政治影響力非同小可,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各方勢力解讀成不同的政治信号。
契布曼這邊才向王室表忠心,契布曼家的繼承人馬上又和蘭德爾殿下幽會。鸢堡會怎麼看待契布曼家族?南方領主家族又會怎麼想?
南境家族是一盤散沙,契布曼需要是時間整合銅城皿系領主,制定王國南境的秩序,為渡河南拓做準備。然而,總會有不安分的家夥想把水攪渾,為自己謀取利益。契布曼家族絕不能給他們任何錯誤的遐想。
在這種情況下,吉莉安不适合與蘭德爾殿下親密接觸。至少,這段時期要避嫌。維克多邀請她到銀月莊園做客,她應該婉拒;維克多去契布曼領看她,她應該設法回避……幾次下來,維克多就不會再去找她,雙方信賴就真的消失了。
所以,吉莉安離開家族的主城,守在兩人的愛巢苦苦等候情人車駕的消息,打算在他回來的半路上,偷偷摸摸地去見他。所以,伯爵夫人跑過來勸她放棄,明确告訴她,她敢去銀月莊園,就剝奪她的繼承權。
吉莉安不願意承認,也知道母親的意見是對的。從維克多晉升殿下的那刻起,她的這段戀情就快結束了。
所有人都不會想到,維克多竟然一個人跑到紫槿樹莊園和她私會。一位黃金皿脈的殿下私會高階騎士情人,吉莉安聽都沒有聽說過。維克多這麼做沒有給她造成任何政治影響,而他自己承擔了難以想象的風險,背後卻是對她無比的信賴。
直到現在,吉莉安都被一股巨大幸福包裹着,她很想放下一切,和維克多回人馬丘陵。但看到他暗金異色的眼眸,又恢複了高階騎士的理智。
超凡者鄙視奮不顧身的愛情,認為那是低等生物劣根性,如同飛蛾撲火,無論凡人如何美化愛情故事,都無法掩飾他們被本能奴役的低賤,隻有自由的靈魂才值得尊重。
維克多冒險來見她,絕不是為了用愛情的甜蜜去奴役她。一位白銀女騎士不值得蘭德爾殿下這麼做。維克多隻是為了吉莉安.契布曼。
如果失去了自我,就是失去了和維克多的愛情。
幹草倉庫、屋頂的破洞、傾瀉而下的陽光、雜亂的幹草堆、縮在角落裡的老貓、俊美高貴的情人,還有粘在他頭發上的稻草……吉莉安突然有一種真實又不真實的感覺,她緊緊地抱着維克多,笑道:“我聽說,莊園裡有男女會在草料倉庫裡偷情……那我們這樣是不是也叫偷情?”
維克多擁着吉莉安,懶洋洋地調侃道:“你聽說?是偷聽吧?”
“呸,我可不會這麼無聊。”吉莉安朝維克多的耳朵裡吹了口氣,解釋道:“我沒事的時候,隻會在金庫裡數我的金币……下面的人向管家打報告的時候,我恰巧聽到了……我從不過問這種事情。”停頓了一下,又好奇的問道:“維克多,你說,下等人的愛情和騎士也一樣嗎?”
維克多嘿嘿笑道:“怎麼可能一樣……他們可以長期住在一起,最容易欺負的就是身邊人,如果他們的伴侶能夠像騎士這樣,雙臂一合,爆發數噸的力量,他們也會懂得尊重和距離。所以騎士與下等人的區别就在于力量。”
吉莉安追問道:“下等人怎麼欺負伴侶?”
“住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難免會想壓倒對方,讓對方聽自己的話,丈夫打老婆,老婆打丈夫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那普通女人豈不是很吃虧?”
維克多搖頭笑道:“也不全這樣,聰明的女人總能把丈夫收拾得服服帖帖……就好像納爾森,他的力量遠超普通的騎士,他平時就對琳達就言聽計從。”
吉莉安聽了大為心動,轉了轉眼珠,黏着維克多,膩聲說道:“殿下,你懂得真多。”
維克多頓時一樂,這個妖精平時一副冷豔女王相,卻也知道用溫柔手段,簡直無師自通嘛。
“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吉莉安。”
吉莉安頭上還挂着碎麥稈,嫩如凝脂的美腿輕輕蹭着維克多,撒嬌說道:“我也想試試普通人的愛情。”
維克多咂嘴說道:“你剛剛說,經常有人到這個倉庫裡幽會……還有人向你的管家報告?”
吉莉安臉色一變,趕緊從維克多的身上彈了起來,在草堆裡翻找衣物。
見吉莉安抓着襯衫就往自己的身上套,維克多頓時大急,“喂,那不是你的衣服……”
“我不管,誰讓你昨天晚上把我睡裙給撕壞了。”
“……和你說了多少次,要穿蛛絲睡裙,你偏要穿細亞麻短……好吧,都是我的錯……寶貝,你聽我說,我的襯衫你穿不上。”
吉莉安吐盡兇中的氣息,還是無法系上襯衫前襟的扣子,隻得把襯衫脫下來,丢在維克多臉上,惱怒地哼哼道:“你得賠我一件蛛絲長睡裙……還有,我現在怎麼辦?快給我想個辦法。”
維克多一邊穿上襯衫和褲子,一邊說道:“我去花園别墅給你拿衣服。”
“不行,不行,你不能讓人知道,我們昨天是在倉庫裡幽會的……要不然,就不好玩了。”吉莉安趴在草堆上,翹着線條優美的小腿,輕笑道:“你去别墅給我偷一套衣服過來。”
“沒問題。”
維克多穿戴整齊,跳下草堆,套上靴子,臨出門前,回頭看了看草堆上吉莉安,狡黠說道:“我出去偷衣服的時候,要是有人進來叉草,你怎麼辦?”
“普通人一般怎麼辦的?”吉莉安蹙眉問道。
“我估計是藏在草堆裡。”
“這簡單。”
吉莉安微微扭動美妙的身軀,整個人便陷入了草堆,隻留腦袋露在外面,問道:“這樣可以嗎?”
維克多看着她冷豔迷人的臉龐,強忍着笑意,連連點頭,表示贊許。吉莉安咬了下嘴唇,把腦袋也縮進幹草。
倉庫外面,陽光燦爛,紫槿樹莊園内到處都是人,即便是黃金騎士想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潛入花園别墅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維克多擁有非凡的感知力,加上熟知莊園的地形和衛兵的巡邏規律,輕輕松松便瞞過無數雙眼睛和耳朵,鑽進他與吉莉安的愛巢。
出乎意料的是,别墅裡一個人都沒有,維克多滿腹狐疑地爬上三樓,推開主卧的大門,看見床上整整齊齊的擺着一套女士獵裝。顯然是契布曼伯爵夫人為他們做好了安排。
“真沒意思。”
維克多嘀咕一句,撇了撇嘴,卷起吉莉安的衣服,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回倉庫。
兩個人又調笑親熱了好一陣子,才手牽手離開這間令他們印象深刻的幹草堆倉庫。周圍的農夫見自家女主人和她的情人從草料倉庫裡鑽出來,一個個驚掉了下巴。吉莉安自然不會搭理他們,抱着維克多的胳膊,回到花園别墅。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維克多和吉莉安形影不離,在莊園内釣魚、撿鵝蛋、采摘果蔬、逗貓戲狗、做飯洗衣,過了一段普通人的夫妻生活。
三天後,契布曼伯爵領的駐守神父跑到紫槿樹莊園,勸維克多趕緊回自己的領地,還要求他怎麼來的,怎麼回去。總之,不能讓别人知道,蘭德爾殿下未經過教會的通傳,私自進入其他家族的領地,否則,戴恩牧師就有大麻煩了。
至此,維克多的目的算是達到了。相信要不了多久,蘭德爾殿下私會契布曼大小姐奇聞轶事就會傳得沸沸揚揚。這明顯不符合大貴族的行事規則,但也不涉政治,純粹是一個讓貴婦名媛津津樂道的花邊绯聞。鸢堡和契布曼家族沒有必要繼續關注維克多與吉莉安的正常交往。南境領主家族也别想拿他和吉莉安的伴侶關系搞事情。
當天晚上,維克多告别吉莉安,獨自返回蘭德爾領,但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前往山丘秘堡的煉金塔洞穴。
破裂的石塊散亂在裡層洞窟的地面上,維克多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耀金色流光,下面就是要驗證7号煉金塔的第二次修複的成果。
他運轉x-3平息激蕩的心情,轉過頭,對着身邊的伏牛民兵沉聲問道:“蠻牛,我讓你帶回來的那塊遺迹水晶,藏好了嗎?”
蠻牛回答道:“是的,大人。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它裝進精鐵盒子,埋在下層營地最遠的角落,足有5米深。”
維克多收取納維爾符文水晶的時候,發現一塊通體黃色的煉金帝國遺迹水晶,裡面篆有細小的符文。由于不知道它對煉金塔會産生什麼樣的影響,出于謹慎,維克多沒有直接觸碰遺迹水晶,而是命令蠻牛他們把水晶從納維爾帶回山丘秘堡,深埋于地下。
馬上就要激活7号煉金塔,為了以防萬一,維克多決定暫時不取出那塊遺迹水晶。
“退後。”
蠻牛向後退開2米,維克多伸出右手,用意念激發體内的符文水晶,四枚元素符文自虛空中浮現,圍繞着維克多修長勻稱的手指旋轉,黃、紅、藍、綠四種光色映照洞穴的水潭,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影變化。
四大元素符文迅速融合,化為一枚光霧氤氲的菱形水晶,它仿佛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飄到碎石正上方的位置,那是四大虛空元素彙聚之地。
碎裂的石塊漂浮到空中,拼接成一個完整的祭台,洞内的奇異景象也跟着戛然而止,恢複成最初的舊觀。
維克多迫不及待地在意識中連接塔靈:
“國王?”
“大人,我在這裡。”
腦海中響起國王的聲音,維克多終于放下心來,吹了聲輕松的口哨,命令道:“報告7号煉金塔基本情況。”
“遵命。”國王回應道:“煉金帝國一級權限7号煉金塔,魂火總量14031點,剩餘魂火3103點,剩餘資源70300金索爾。控制煉金龍蜥6隻、煉金民兵421人、煉金戰獒75隻、煉金輔兵950人、煉金烏鴉0隻。”
魂火總量由原先的12380點增長到14031點,多了1651點,看來納維爾的煉金塔有殘留魂火,可為什麼7号煉金塔能夠吸收它的魂火呢?我出去的時間太長,煉金烏鴉全死光了,估計煉金戰獒剩下的壽命也沒多少了,必須優先補充這兩種單位……似乎也不用着急,伊莫森培養的林隼、紅眼鴉、青眼雕、警戒犬和護衛犬能夠取代煉金烏鴉和煉金戰獒的作用了......
維克多收斂發散的思緒,按捺激動的心情,問道:“彙報煉金塔功能修複和新增情況!”
“記憶上傳功能已修複、新增元素調整功能、新增一個煉金戰鬥單位……其餘不變!”
國王的傳遞的意識波動有些異樣,維克多卻忽略了,他已經完全沉浸在狂喜的情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