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莊園,後院的客居别墅。
維克多推開隔絕卧室與前廳的紅木房門,隻見一個曼妙的身影正坐在梳妝台前,紫色柔亮的秀發挽成一個松垮随意的樣式,梳妝台的銀鏡倒映着精緻的容顔,配上那件白色的細亞麻睡裙,凸顯出朦胧慵懶的韻味,令人渴望看到她轉過身體的刹那。
“你沒有敲門。”
索菲娅悅耳的聲音透着無奈,又帶着一絲怨怼。維克多卻從怨怼的背後,聽出了不易察覺的輕松和竊喜。
他脫下靴子,換了雙拖鞋,解下外套,随手挂在左邊的衣架上,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說道:“我早就和你說過,進我妻子的房間,我不需要敲門。”
索菲娅内心最後的忐忑瞬間消散,迅速進入了妻子的角色,依然背對着維克多,語氣嘲諷的說道:
“我的丈夫晉升殿下,我這個當妻子的居然要通過教會宣告才能得知;我遵照丈夫的要求,在薔薇莊園等候他足足六個月,我的丈夫回到人馬丘陵,居然晾了我三天,我這個妻子甚至不能參加金水城歡迎我丈夫的晚宴。”
維克多愕然,索菲娅性格别扭,蔑視權威,吃軟不吃硬,他原以為自己晉升殿下,處于強勢的地位,索菲娅會對他擺出冷淡矜持的姿态,卻沒想到她竟然變相的向自己邀寵。
他走到床邊坐下,輕笑說道:“好大的酸味,就像打翻了納維爾出産的果醋罐子。”
“嫉妒是妻子的特權……蘭德爾殿下不會剝奪我僅剩不多的特權吧?”
索菲娅轉過頭,嘴角噙着嬌蠻甜蜜笑意,紫水晶般的眼眸卻透出祈求憐惜的柔弱,親切與雌伏的味道,糅合成一種獨特的魅力,可當她望見維克多暗金異色的眼眸,臉上的魅惑表情頓時變成難以遏制的驚豔感歎。
望着索菲娅半張着的小嘴和瞪大的眼睛,維克多得意洋洋的調笑道:“我現在可是殿下,怎麼樣?紫眼皿脈的魅惑受到反噬了吧?”
索菲娅盈盈起身,邁着優雅的步伐向維克多走來,睡裙兩側的開口露出沒有任何瑕疵的雙腿,修長筆直,雪白柔嫩。她走到維克多的身前,扶着他的肩膀,曲起右腿跪在床沿上,線條優美的脖頸向下彎曲,俯下美豔又秀麗的臉龐,嘴角挂着淺笑,眼神閃耀野性與熱情:
“你承不承認,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伴侶?”
“當然。”維克多肯定地點了點頭。
“證明給我看。”
索菲娅的雙眼變得迷迷蒙蒙,輕輕舔了下嬌豔的紅唇,妩媚的動人風情讓維克多不由得回想起無數次肢體糾纏的火熱,擡手将眼前的尤物拉到大床上。
索菲娅咯咯嬌笑,捧着維克多的臉龐,聲音充滿熱情的說道:“别急……親愛的,我想看看你的金眼……為我變一次,好不好嘛?”
“.…..”
第二天上午,陽光透進窗簾的的縫隙,照進昏暗的卧房。
索菲娅蜷在維克多的身側,白皙的臉蛋貼着他的肩膀,說道:
“我愛你。”
維克多聽出她的認真,卻不想動彈,笑着問道:“這麼說,你以前并不愛我?”
索菲娅幽幽歎息,聲音低婉,“愛,但那種愛就像最喜愛的一件珠寶首飾,當我自身難保的時候,也可以送給别人。”
維克多挑了下眉毛,驚訝地問道:“那現在的愛又是什麼?敬服一位殿下的力量?這可不像我認識的索菲娅……”
索菲娅擡起頭,看了維克多一眼,重新埋下腦袋,溫柔說道:
“娜塔莉娅去納維爾見你的時候,你已經是殿下了吧?可你沒有嫌棄她……我厭惡高高在上的大領主,大貴族,在他們的眼中,低皿脈的騎士永遠比不上出身高貴的騎士……維克多,你和他們不同,身為殿下,你沒有因為娜塔莉娅的身份而冷落她。所以,我愛你,無關你的地位和力量,隻因為你對待伴侶的體貼與呵護。”
維克多沉默了片刻下,搖頭說道:“你恐怕弄錯了一件事情……其實在騎士身份高低的問題上,我與大領主沒有什麼區别……我隻是對待伴侶的态度和他們不一樣。凡是我的女人,我都不願意放手。”
“這就是我遭人诟病的地方。”維克多苦笑了下,又憤憤不平地說道:“他們認為我違反高階騎士的伴侶原則,對情人的意志缺乏尊重,完全是小家庭的觀念。”
“我才不在乎呢。”索菲娅抱着維克多,甜甜地說道:“我隻知道,你不會抛棄我,無論我是否富有,是否高貴,就算我失去了一切,你也會照顧我的。”
維克多點點頭,說道:“銀月莊園的領主宅邸永遠有你和娜塔莉娅的房間,但前提是……”
“前提是,不能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索菲娅伸手捏了捏維克多的鼻子,嬌笑道:“你為什麼總是強調最不需要擔心的問題?就算你不是殿下,又有那個黃金騎士敢接受我的求愛?我更不會接受黃金騎士的殷勤,擔心他們對我不懷好意……這兩年,我感到自己将深陷寂寞的時候,想的最多的人就是你……你有沒有想我?”
“時常想念,擔心你遭遇不測,擔心你無法抵禦元素海的吸引……”維克多吐了口氣,坦然說道:“西爾維娅已經把黃金藥劑的事情告訴你了……除了舍不得你,我也擔心黃金團計劃因為你的緣故而遭遇挫折。”
“謝謝的你的誠實。”索菲娅在維克多唇上輕輕一吻,起身披上睡袍,走到沙發邊,雙腿交疊着坐下。
維克多也穿上衣服,坐在床上,好奇問道:“親愛的,你不生氣?”
索菲娅搖晃着雪白的纖足,輕聲笑道:“不生氣。體現自身的價值一直都是我的追求。在亞瑞特高原,我原本可以不去矮人礦坑冒險,但我怎麼能讓光輝騎士團取代我的地位?如果我真的失去了價值,恐怕撒桑帝國的也會設法害我。現在好了,我壟斷了野蠻人外交和貿易,光輝騎士團和西爾維娅都怕我出事,西爾維娅不僅把黃金藥劑的事情告知我,還向我提供了藍芋藥劑。”
“這種神奇藥劑可以緩解元素海對我的侵染,平均三個月服用一支,我甚至能夠活到白銀騎士的壽命極限,不必急着去沖擊巅峰領域。它唯一的缺點就是變質時間太短,隻有20天……看來我以後要常來人馬丘陵度假了。”索菲娅笑吟吟的說道。
藍芋藥劑是托佛文巫師為西爾維娅調配的藥劑,能夠緩解元素海對神靈騎士的侵染。20天的保質期多半是托佛文故意設下的時效限制,西爾維娅卻用這種限制捆住了索菲娅。
但話又說回來,藍芋藥劑價值高昂,對索菲娅有益無害。如果索菲娅沒有壟斷野蠻人貿易,西爾維娅未必會拿出藍芋藥劑。
維克多颔首說道:“藍芋藥劑是鸢堡藥劑師特意為西爾維娅制作的藥劑,效果當然好。可惜,藍芋是大沼澤的特産,産量稀少,十分珍稀。當你覺得需要調整身心的時候,就回到人馬丘陵。我會命令沼澤斥候,标記大沼澤中的藍芋,确保你有藥劑可以服用。”
索菲娅咬了下嘴唇,柔情脈脈的說道:“我定期來人馬丘陵度假,不僅僅是為了藍芋藥劑……等你皿脈穩定下來,我們就生一個孩子,他将繼承我們共同的事業――黃金團。可是,我現在遇到了麻煩,黃金團計劃遭到登石城和銅戟城的抵制,我需要你的幫助。”
“呃…..這件事情先放一放。”維克多岔開話題,追問道:“你先告訴我,你在矮人坑洞看到了什麼?還有,關于野蠻人貿易的細節,也和我談談。”
索菲娅眨了下眼睛,點頭說道:“矮人坑洞的問題挺嚴重的,但人類國度和山上部族共同執行雙方的貿易約定,完全可以應對葛雷洛羊怪的威脅。”
她沉吟了下,繼續說道:“其實進入坑洞,斬殺羊怪女王的過程沒什麼可說的……我們發現野外羊怪族群驅使小羊怪采掘礦物,送進矮人坑洞。坑洞内的羊怪族群利用礦物和矮人遺留的地火熔爐,打造兵器和工具,再讓較肥壯的小羊怪把金屬器具送出坑洞。這些肥壯的小羊怪既是運輸奴工,也是野外羊怪族群的食物。它們還會發展出新的羊怪族群,侵占更多的野蠻人領地。而那些負責運送礦物進坑洞的瘦小羊怪則留在裡面,食用地下蘑菇。”
維克多的心底頓時生出一股寒氣,驚訝說道:“矮人撤離亞瑞特礦坑一百年都不到,葛雷洛羊怪居然發展了自己的文明?”
索菲娅沉沉點頭,說:“所有迹象都表明,衆多羊怪女王之上還有一個女王首領。野蠻人将她稱作卡薩隆麗,意思邪物之母。她藏身于礦洞的深處,用未知的能力控制所有的羊怪女王,甚至可以控制不同族群的羊怪,隻要它們進入坑道周圍20公裡,就會順從坑洞族群的意志。卡薩隆麗有很高的智慧,被她直接控制的羊怪都表現出了組織協調能力,運輸、采集、種植蘑菇、打造工具和兵器、巡邏警戒、戰鬥捕獵都有條不紊,分工明确。”
“這真是我聽到的最糟糕的消息。”維克多喃喃自語,皺眉問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新種類的羊怪?”
索菲娅長長歎息,道:“這就是特斯蒂爾副團長選擇妥協的原因……我們在坑洞内部遭遇了和矮人差不多體型的新羊怪,它們的智力比普通羊怪要高一些,力量比人類低,但它們裝備了防具和兵器。”
維克多表情一沉,問道:“新種類的羊怪是不是小羊怪演變的?小羊怪的實力怎麼樣?它們的總數,你們有統計嗎?”
“我們推測小羊怪的總數接近360萬。它們的實力和狗頭人相當。”
索菲娅蹙眉搖頭,說:“至于新羊怪是不是小羊怪演變的……我們并沒有深入坑洞内部,就被趕出來了,不能确定新羊怪和小羊怪的關系。”
“不過,根據大長老的說法,矮人礦坑的蘑菇田最多養活100萬頭小羊怪,新羊怪的體型接近矮人,它們的數量不會超過矮人的人口水平,也就是40多萬。考慮到羊怪混居的情況,實際數量隻會更少。”
維克多面色稍霁,說道:“矮人坑洞内羊怪有食物限制……這是個好消息。”
索菲娅也笑道:“特斯蒂爾副團長提出,野蠻人劫掠羊怪運輸的礦物和鐵器,再拿到山下和人類換取生活用品、糧食酒水、兵器铠甲等物資。野蠻人殲滅野外的羊怪族群也可以下山找人類領取懸賞。”
“懸賞由教會和撒桑帝國共同承擔,所以野蠻人的礦物資源優先供應撒桑領主,其他資源則由我販賣,但要向條頓公國繳納半成物資外加一成利潤的稅金。”
維克多想了想,問道:“為什麼不說服野蠻人,封堵矮人坑洞連接外部的所有坑道?”
索菲娅笑着解釋道:“野蠻人遊獵為生,都不願意定居駐守。大長老倒是提出過類似的建議,結果遭到大多數野蠻人的強烈反對,挑戰大長老的野蠻人源源不斷,大長老每天都要揍趴下七、八個挑釁者,她打了半個月都沒有打出結果,幹脆就放棄了。”
維克多目瞪口呆地說道:“大長老是女野蠻人?”
索菲娅抿嘴笑道:“她是哈拉爾德長老的孫女,最強的戰詠者,最強的野蠻人戰士,也是最美的女野蠻人。”
“很美嗎?”維克多好奇地問道。
“2.7米高,體重至少330公斤,非常有魅力。”
“呃……對于野蠻人來說,這卻是很有魅力。”維克多點點頭,轉而說:“那你們當時有沒有想過,新羊怪可能會打通更多的坑道,挖掘更多的洞穴?”
“想過……可我們能有什麼更的好辦法嗎?”索菲娅搖了搖頭,頓了下,又說:“親愛的,你想過沒有,野蠻人截殺負責運輸礦物的小羊怪,野外羊怪族群的小羊怪數量減少,又吃不到坑洞裡的蘑菇,為了恢複小羊怪的數量,它們會不會采食黃金藥劑的原材料?”
維克多轉動了下眼眸,問道:“你有什麼建議?”
索菲娅笑靥如花的說道:“提高亞瑞特草藥的采購價和懸賞,促使野蠻人花更多的精力去采集藥材、剿滅野外羊怪族群……這需要我付出許多資金,但黃金團的計劃卻停滞了,所以……”
“親愛的,我知道你的意思。”維克多擡手打斷索菲娅的話語,聳了下肩膀說:
“關于黃金團的問題,我邀請了約克公爵共同讨論……時間就定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