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小寒抱怨:“我的男裝不漂亮,不如你的好看。”
扶蘇哈哈大笑:“你不穿衣服才好看。”
小寒掐他一把:“讓你胡說。”
“噓――,門外有人。”
兩人不鬧了,扶蘇打開門,卻見是張龍和小山子幾個。
張龍有些惴惴的,他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這種事又不能解釋,他心想,可千萬别讓大公子誤會了。
扶蘇是個灑脫的人,開了門就問:“是來找我們吃飯?”
張龍搖頭,一起吃飯是路上的事兒,到了上郡駐地,哪還能一起混着?什麼時候尊就是尊,卑就是卑,沒見亂過的。
“公子,我是想問問,我們這些人的安排。我們是跟着他們一起訓練,還是自己單獨訓練?”
扶蘇想了想,他們的任務是保護自己一路安全。到了上郡可能就想到要跟當地駐軍協調一下,怕這營地管理嚴格,生出是非來。
他問:“你們自己訓練有安排嗎?”
張龍點頭說:“有的,在鹹陽時怎麼訓在這裡也怎麼訓,不會走樣的!”
扶蘇“嗯”了下,他們的任務是保衛,警戒和格鬥是主要訓練科目,大營駐軍主要訓練的是進攻配合、整體協作,兩者倒是沒必要放在一起訓練。何況,攪在一起反而是非增多,還不如各管各。
“你們自己訓練吧,我和大将軍打聲招呼,夥食雜務的事情也幫你們協調一下。隻是有一點,要遵守這營地的規矩,規矩不清的就找人打聽打聽,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好!我們這就去!”
“哎,那我呢?”小寒傻傻地問了一句。
男人們齊刷刷把眼光投向她。這小寒姐的腦子确實有點,有點那個……
扶蘇無奈一笑,這女人總要讓自己那麼忙嗎?
“你和我,還有張龍他們要一起去談判。我先派個人送去談判意向,在等回信之前,你可以到膚施城裡轉一轉,也可以看張龍他們一起訓練,可以繼續講故事、做遊戲,這營地裡呢,想走走也行,隻是,這裡到處都是男人,會不方便。”
小寒點點頭,選項好多,“那就和張龍他們一起訓練吧!”
啊?扶蘇和張龍都有些吃驚,扶蘇剛才說讓她看他們訓練,可沒說讓她一起訓練。
“怎麼了?我也要強身健體、保家衛國!”
扶蘇和張龍“哦”了一聲,有些消化不良的樣子。
小山子和二狗子那幾個則挺高興,小寒姐賞心悅目,訓練起來不再又累又煩。
小寒要去,扶蘇也隻好跟着去了。送信這事兒,蒙恬找了個人,剩下的事情就是等。
皇家衛隊的人,身手都是有要求的。張龍按照平時的做法,先做了些體能訓練,然後就是一一對打。扶蘇還是打拳,打完一趟又一趟,直到氣息不穩才停下休息。小寒也練,就像在渭河邊上,高擡腿跑,擴兇運動,連續下蹲,反反複複,做得很認真。
休息時,扶蘇問:“你這麼喜歡練習跑步嗎?”
小寒讓氣喘勻了才說:“我想跑得快快的,壞人來了追不上。”
扶蘇“噗嗤”一笑,伸手彈她腦門兒,“哪有那麼多壞人?你這小腦袋裡都是什麼?”
小寒搖搖頭,沒理他,找了棵樹下腰去了。過幾年就是兵禍四起,跑得快逃命的機會就多,對于一個美麗的女子,任何一個陌生的男人都可能是壞人。這個,沒法跟他說。
等大家都休息了,二狗子說:“小寒姐,講個故事吧!”其他軍士們也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扶蘇有些無奈。講故事他不反對,軍營生活确實挺悶的,但是小寒是他的,這麼些男人都等着從他的女人這裡得到快樂,這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小寒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個小男人!
她安慰地拍拍他的手,征詢他的意見:“我講個精忠報國的故事,好嗎?”
問他是給他面子,這男人就要這麼點虛了巴幾的東西。
扶蘇一聽内容,“行,這個可以”。
小寒就講了嶽母刺字的故事。
“我們大秦規定,如果國家需要,十七歲以上的男子要服兵役。我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叫嶽飛,他十五、六歲就投軍了,那時候他抗擊的對象是遼人。遼人是像匈奴一樣的遊牧民族,在北邊不斷滋事,侵占了大片國土。後來嶽飛父親死了,他回家守孝。在他的國家的東北部還有金人,本來是在林子裡打獵的,後來坐大了,和遼人一樣經常欺負人。”
“那時候,他們那個皇上挺軟弱的,隻知道帶着大臣一路南逃。甚至逃到海上,不敢登陸。他還寫信給金人的統帥,求人家給他寬恕和憐憫。在種情況下,嶽飛站出來了。他對母親說,我要再次去當兵。母親問,你是怎麼想的呢?他說,‘到前線殺敵,精忠報國!’他母親覺得非常欣慰,讓他脫光上身,拿出繡花針,她要在兒子的背上刺上‘精忠報國’四個字。母親問他,你怕疼嗎?他說,打仗連死都不怕,還能怕這個小小的繡花針嗎?”
“就這樣,他再次從軍。嶽飛非常勇猛,因為軍功他一路升遷,而且他身先士卒,獲得了很多士兵的擁戴。士兵也像他一樣,把國家當作自己的家,從來沒想過後退,在他們的頭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把金人趕回老家去,回他們的林子裡打獵去。這樣的隊伍非常可怕,後來一聽說帶隊的是嶽飛,金人就發憷,他們說“撼山易,撼嶽家軍難!”
“在嶽家軍的努力下,一路捷報,收複了大量失地。整個防禦形勢發生了改變。這時候那個軟弱的皇上認為和議的時機到了,就把議和的事兒交給一個大奸臣,這個大奸臣呢,肯定得了人家給的好處,和金人簽訂了一個稱臣納貢的和約。很多大臣為了順皇上的意,紛紛上表祝賀。”
“大家猜猜,嶽飛是怎麼做的?”
小山子沖動地起來說:“肯定和那些孬種不一樣!”
二狗子說:“把皇上拉下來,自己做。”
扶蘇擔心地看了小寒一下,她要怎麼說呢?不是說精忠報國嗎?怎麼還做起民意調查來了?
小寒往下按了按手,讓大家靜下來,她說:“嶽飛沒有上表,他非常反對,他甯可戰死疆場也不會向金人稱臣。這讓皇上和權臣都很生氣,覺得他隻知打仗,不懂大局。但生氣歸生氣,他們又不能把嶽飛怎麼樣,他們還得指着嶽飛呢。嶽家軍在敵人再次南侵的時候,一路痛打,他對部下說‘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衆人紛紛響應,很多種田的人都來投軍,大家一起努力,不怕苦,也不怕死,最終把金人趕回到東北林子裡去了。”
小山子問:“那個皇上呢?”
二狗子說:“還有那個大奸臣呢?”
小寒說:“那個皇上覺得他之前的行為很丢面子,可是這個面子怎麼找回來呢,他就對天下人說,都是這個大奸臣在騙我,他為了自己的利益簽定了那個條約,而皇上我呢,是考慮到暫時的和平可以使天下得到休養,所以就同意了。現在我們發現了他這個奸佞小人,就把他揪出來,處以極刑,把他那些家産沒收了,分給在戰争中犧牲的戰士的家人。”
小山子問:“後來呢?”
小寒說:“後來,外族人都被打怕了,不敢再來惹事,沒的吃就餓着,不敢來搶。嶽飛成了民族英雄,受到世世代代的敬仰。皇上還是皇上,但以前的事情留給他巨大的心理陰影,最後一咬牙,把皇位讓給了自己的弟弟,他成了個大閑人。天下人說,我們的皇上還算英明。”
二狗子說:“這還差不多!”
張龍點點頭:“事情本來就該這樣!”
衆人點頭附和,這還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小寒說:“嶽飛留下一首作品,要不要聽聽?”
小山子說:“要啊!小寒姐你說吧。”
小寒說:“我說完了,有個任務,要大家把它記下來,我過幾天要考你們,考得好的還有獎勵。”
記性好的就說:“好啊,好啊。”記性不好的沒言聲,反正記不住也不處罰,那就聽聽呗。
小寒就向扶蘇看了一眼,扶蘇會意,站起來說:“這是個好主意,獎勵由我來出。”
小寒就朗誦了嶽飛的《滿江紅》:
怒發沖冠,憑欄處,潇潇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皿。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阙!
這詩詞軍士們半懂不懂,但是很有音韻的美感,這裡面還有殺匈奴的内容,他們就聽得很帶勁。小寒一句一句地教,他們一句一句地跟讀,張龍一看,接下來的訓練沒法搞了。算了吧,大公子還在那兒認真地念呢,他也就别較真兒了。
回去的時候,扶蘇問:“小寒,賀蘭山是北邊那個賀蘭山嗎?我怎麼覺得這事兒跟真的一樣?”
小寒遲疑了一下,她剛才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要出問題,結果真的就來了。她笑笑說:賀蘭山和匈奴都是我臨時改的。咱們目前不是面臨一場大戰嗎,我改了就更應時應景兒,鼓舞士氣。沒想到,改完了,音韻上也算順口。”
“改得不錯。小寒,你今天做得太好了,我生怕你後面又出現一個發人深醒、讓人迷惑的結局,讓我收拾不過來。”
小寒輕歎一聲:“扶蘇,那個故事的結局我也改了,但這個隻能對你說。”
“怎麼了?”
“嶽飛和那個軟弱皇上他們那些人的思路不一樣,皇上就發了十二道金牌把他召了回去,要把他處死在風波亭。嶽飛問,為什麼處死我?來執行的人說,不需要什麼理由!”
“怎麼會這樣?!”
“扶蘇,你說過,故事不過是發生過的事。即便不是發生過的事,比如我講過的獅子辛巴的故事,人們編出這故事來也是有用意的,也值得去思考和借鑒。有的人,如果知道他本質就是偷奸取巧的,現在沒有大的劣迹,可是一旦條件出現,他就可能成為大奸大惡,所以,這種人不能重用,不但不能重用,在他弱小的時候就應該把他從重要職司上調整出去,免得将來釀成大禍!”
“你說誰?”
“我又不在朝堂,哪知道是誰?不過是為了你的将來提個醒兒。”
小寒當然知道是誰,隻不過她沒法說罷了。
“我明白的。我本來也防着一些人的。隻是現在沒辦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