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被制裁,最高興的小寒,她領着修心在院子裡不停地扭來扭去,從“北京的金山上”一直唱到“巴紮嘿”。
“小寒阿姨,北京是你家嗎?”
“對呀!”
“那裡好不好?”
“有家的地方都好!”
“那你帶我逛逛吧,鹹陽太悶了!”
“嗯?”這麼點的小人兒嫌鹹陽太悶了?什麼情況?
“娘不讓我出來,怕我學成野丫頭。可是,我看你每天到處亂蹿就挺好的。”
“到處亂蹿?難道小寒阿姨是隻老鼠嗎?”說着,小寒弓着腰,舉起兩隻手放在下巴跟前,嘴裡“吱吱”叫着,開始滿院子亂蹿。
修心抱着肚子咯咯笑,也學着小寒的樣子,“吱吱”叫。
“小老鼠啊,快點跟上來呀,慢了就吃不到好東西了!”
“來啦,一定要給我留着啊,要不老鼠爹爹回來要打屁屁的。”
“小老鼠啊,要悄悄地溜邊兒走啊,可别讓人發現了呀。”
“知道了呀,大老鼠,要發現也是先發現你呀,你看你長得多招人呀!”
……
扶蘇一進院子,就看見兩隻鬼鬼祟祟的“老鼠”在“吱吱”叫。把馬缰繩交給有财,含着笑,他安靜地望着她們。
這裡就是缺個孩子,有了孩子,整個院子都顯得生機勃勃。
可惜,小寒不要孩子。
可是,她還這麼愛孩子,是打心眼裡喜歡孩子。
唉,她到底是顧慮什麼呢?
“爹爹”,小丫頭脆脆的聲音響起,卻是蹑手蹑腳地走過來。
“這麼大的聲音,小老鼠都要被人發現了!”
“嗯――,你就裝作沒發現嘛!”
“好吧,我閨女在哪兒呢?我怎麼找不到了?”扶蘇裝模做樣地找了找,一把把小寒抓了過來,“啊哈,我找到我閨女啦!”
小丫頭不依了:“我才是呢,我才是呢!”
扶蘇把兩個都摟在懷裡,“你們兩個都是,都是我的小閨女!”
……
三個人鬧了一會兒,扶蘇說:“李由要回來了。”
“嗯?”小寒眨巴眨巴眼睛,李由要回來,這是回來休假嗎?
扶蘇望着小寒迷糊的表情,心中暗爽,李由是單相思,小寒根本就不挂念他。
啊哈,兄弟,本公子好同情你啊!
“過幾天我們一起吃飯!”
“哦。”小寒淡淡地應了一聲。
說是李由要回來,可是先見到李由的倒是小寒。
這天大早上,小寒早早來到店鋪。西施這幾日賴床,她隻好勤快些頂上。
正打算和值夜的胡黑毛交接一下,見旁邊有個人牽着馬不動彈,直愣愣地看着她。
“啊,這不是李由将軍嗎?”她趕忙放下簾子,行了個禮。
李由讷讷地笑了笑,心裡有許多話,卻不知說什麼是合适的。她和他夢裡的女子一樣美麗親切,隔了一年,總算是又見着了。她穿着白白的二毛皮的坎肩,裡面是紅色的毛衣,看着溫暖而清爽。
想了下,李由說:“我去了後園,才知道姑娘搬出來了。”
小寒微笑着點點頭,輕聲說:“嗯,是秋天搬出來的。一個人過,不是日子。”
一個人過,不是日子。難道兩個人過,就是日子嗎?李由心裡酸酸地想。
關鍵是和誰過吧!
他禁不住說:“大公子人挺好的,就是有點……,呵呵……”。
小寒笑着接話兒:“小寒知道,大公子是人寵大的。不過,沒事兒,我就當他是個孩子!哄着他就是了,我不會跟他較真兒的。”
李由心裡“汩汩”地冒酸水啊,哪個男人不想讓女人把自己當孩子寵着?
尤其是被這樣善解人意的女人寵着,那該是怎麼一番人間樂事?
望着小寒溫良娴雅的樣子,李由後悔了,今天他不該一時沖動就過來,這純粹是找虐來了。
小寒轉移話題:“将軍是回來休假嗎?先生他想你了。”
“休假?嗯,算是休假,隻不過比往年提前。父親讓回來,說那個冒頓也該歇歇了,讓我狠狠揍他一頓。”
小寒不禁捂嘴笑了,這老頭子越老越像小孩子,這麼喜歡湊熱鬧!
“比賽有規則的,哪能亂來,先生真是任性!”
“呵呵,姑娘說得極是,父親就是任性。不過,姑娘想看我打冒頓嗎?”
小寒怔了一下,這話怎麼回答呢?
李由也自知失言,這話雖是心裡的話,但說出來就有點求愛的意思,或許人家也可以看作是調戲。
看李由一臉的窘迫,小寒和緩地說:“當然想去,小寒會和大公子一起去。我們還要為将軍接風呢。”
李由“哦”了一聲,便找不到話了。
她說“我們”,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擺在那裡,李由,你的夢也該醒醒了。
牽着馬,到了渭河邊,這是和扶蘇常來的地方。一早上就讓人給扶蘇送信兒了,扶蘇上午有事,會晚一點過來。
河水奔騰,聲音很大,仿佛一冬天淤積的情緒都因為春天的到來打開了閘。
想起去年,她在河邊孤零零地唱歌,記得她唱到“鴿子”,還有什麼呢?“哈瓦那”,也許那是個地方,一個遙遠神秘如她的地方。
她仍然沒找到家人,但她現在有家了,這是好事,應該為她高興。
對,應該為她高興。
也應該為扶蘇高興,畢竟是他,是知根知底的人,他會對她好的。
……
雖然做了一番自我安慰,可是,一見到扶蘇,心裡的感覺就不對勁兒了。
“怎麼,大公子的跟班換人了?”牽着馬走過來,先給了扶蘇一拳。
扶蘇也回了一拳,笑呵呵地說:“跟班讓小寒打發了去給老丈人家效勞去了。這兩個是專門保護我的,功夫不錯。”
“對嘛,以前我就說,找兩個人跟着,防着萬一,你終于肯上心了!”
“呵呵,小寒總神經兮兮的,總覺得有人要害我,為了讓她安心,我才這樣做的。”
李由又給了他一拳,看他幸福得冒泡他就生氣。
“喂,我說大公子,兄弟一年不見了,一見面就小寒、小寒,你是專門來氣人的吧!”
大公子又是一臉賤笑,“嘿嘿,我就是不提,你心裡不也有嗎?可是怎麼辦呢?兄弟還是兄弟,這也不是推讓的事情,你就認了吧!”
“哼,認了?哪那麼容易?”
扶蘇還是笑,說:“哥哥,你說要怎樣吧?這件事發生了,就退不回去了。再說了,我能多娶,你能嗎?你娶的可是皇家的女兒!”
“讓你氣人!讓你氣人!”李由掄起拳頭砸過來,扶蘇笑着躲開。
李由一扔馬缰繩,站定了,氣呼呼地說:“不許躲,今天讓哥哥我打一頓,這事兒就讓它翻過去。”
扶蘇把羊皮坎肩解開,一邊脫一邊說:“我就知道你這個德性,從小到大,凡事打架解決。可是要說好了,咱倆打架可以,不許打臉,你把我打得不帥了,小寒該不喜歡我了。”
“又提她,找打!”李由掄起拳頭砸過來,扶蘇伸手去擋。
兩個人真抓,真踢,吓得丁滿和彭彭不知該如何是好。大公子讓人家打,可是要打出個好歹來,也不好辦吧?兩人隻好密切注意着形勢的發展,萬一不行,得立即拉架。
兩隻雄性動物終于打得有點累了,扶蘇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怪叫:“好了,不打了。你厲害,行不?”
李由也跌坐在地上,又不甘心地杵了他一拳,說:“看看你,不思進取,每天就知道躲在溫柔鄉裡卿卿我我,也不知道用功。真是連以前都不如了!”
“呵呵,”扶蘇仰頭大笑,“哥哥說得對,扶蘇得好好用功,保衛家庭、保衛國家。”
李由“哼”了一下,轉頭不想理他。
扶蘇轉過身兒來,杵了李由一拳,說:“怎麼樣,現在舒服了?”
李由撇了一下嘴巴,說:“好像舒服了。以後你要是不對她好,小心老拳,知道不?”
扶蘇笑着搖搖頭,說:“不會的,現在一般是我縱着她,哪敢不對她好?”
李由點頭,說:“哎,幸好是你,換了個人,我就咽不下這口氣。你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特别擔心,等我回來她變成我的小媽,還好,這個結果比那個強多了。”
扶蘇睜大眼睛:“什麼?你這都想過?”
“嗯,真的想過。我父親,你看他老了,其實身體不錯,他對小寒挺好的,但誰知是哪種好,再老也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扶蘇點頭,幸虧小寒搬出來了,這想想真後怕呢。
李由看他那樣子就禁不住逗他:“哎,我說大公子,也别說我父親那麼大年齡的,是個男人都可能對小寒有意。我可告訴你啊,别讓小寒在皇上面前露面,她一露面,一張嘴說話,呵呵,你哭都沒處哭去!”
扶蘇愣了一下,認真地點點頭,這個事情真的得注意呢。
李由得意地哈哈大笑,扶蘇認真了,他還是那麼不禁逗。